回到家中以后,我的一身伤势自然引得父母满是心疼的问长问短,我又用了在派出所撒的同样的谎言遮掩了过去。在草草地处理完伤口之后我想了一下又对父母说道:“我和叶桂玲吹了。”毕竟这种事情不可能瞒一辈子。
“啊!”老妈听后大吃一惊,反应过来之后便急急地向我问道:“这刚刚打电话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就吹了?你肯定惹着她了,对不对?”
“那个------叶桂玲嫌我们家穷。”对此我不愿做过多的解释,只好胡乱地敷衍道。
“哦。”老妈听后便沉默了,老爸也在一旁闷着头抽烟。
看着眼前的父母同时默不作声,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我连忙补救道:“这种现实的女孩,不要也罢!现在的女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喜欢坐享其成,喜欢不劳而获,从来没有想过找个男人一起奋斗,一起凭借自身的力量获得成功!不知道她们想过没有,有钱人的宝马香车后面早已跟上了成千上百的女人,她们被选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有钱人又都不是傻子,他们的眼光、他们的心机哪个不比一般人高明?当有钱人明白了这些女孩不过是看中了他们的钱、瞄上了他们的车,这些女孩的下场可想而知!”
“呵呵。”老妈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又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唉!如果你在外头、在外人面前也能像在家里一样嘴巴说个不停,那该多好啊!”
“嘿嘿。”我傻笑着挠了挠头,“其实我也想这样。”
“哈。天也不早了,赶紧睡吧。和叶桂玲散了就散了吧,赶明再找。”老妈打了个哈欠,就欲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像是想到了什么,复又转过头来向我叮嘱道:“明天跟你单位的领导请个假,上医院查查,别落下了什么病根!”
“哦。”我点点头,乖巧地应道。
第二天,我谨遵老妈的吩咐,到医院去拍了CT、做了扫描。谢天谢地!除了表皮的一些擦伤外,身体的其余零件完好无损!
在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恍若心电感应一般,猛地一转头,我便看到了余水水。尽管自从大学毕业之后我便和她失去了联系,尽管她曾经的马尾变成了现在的齐耳短发,尽管她似乎已为人妻怀里还抱着一个一、两岁的小孩,尽管她离我有二十米之遥并且还背对着我,但我还是轻而易举地从人群中把她认了出来。
看到余水水的一刹那,我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真可谓是百感交集。既有多年之后突然与她邂逅的紧张与兴奋,又有见她已变为人妻的失落与沮丧,其间还夹杂着往事涌入脑海的感叹与无奈。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手不小心触及到了伤口,疼痛感清晰地传了过来。我突然想道:“假若我和余水水见面,看到我一副猪头的模样她会不会笑话我?”焦躁和担忧之下我的手又不安分地朝裤兜处摸了过去,手指又碰到了我的“诺基亚”,“哎呀!我这破手机都掉了色了,倘若余水水见了,肯定会瞧不起我!”自己再迅速地把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靠啊!头发没洗,皮鞋没擦,简直太丢人了!”
“不行,打死也不能让余水水瞧见我这一副落魄地模样!”打定主意之后,我弓着身、缩着背急匆匆地掩面而逃。
谁知道没走几步,我又改变主意了,我急匆匆地再度返回,找到一处阴暗的角落把自己藏了起来。我想即便是不能和余水水见面,哪怕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六年前,也象今天这样,我坐在大学教室的最后一排,把满是深情地目光密集地倾泻在余水水的身上,那时侯的我,情窦初开。
至于为何如此地喜欢余水水,至今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如果是余水水问我的话,我想我会给她这样的答案:从少年时代开始,我便频繁地作着同样的一个梦,在梦中,一个穿着白色碎花裙的少女赤着脚、踩着满地的鲜花从远处袅袅婷婷地向我走来,她那银铃般的笑声,一直在我的耳旁萦绕回荡,让我如痴如醉。但美中不足的是,梦中少女的面容却总象一锅煮烂的番薯粥一样混沌不堪,让我好生遗憾!我曾拿现实中见过的所有女性的面容安插在内,但结果总是失望地摇摇头,直到我遇见了你,余水水,我突然惊喜地发现我的梦变得清晰了!看了你一眼我就断定,你就是我那梦中的少女!
情窦初开的我那时候觉得喜欢上一个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那时候天是蓝的,水是清的,空气中似乎也充满了一股甜甜的味道。放眼望去,校园内绿草如茵、安静祥和;学子们奋发向上、朝气蓬勃;老人们打牌垂钓、怡然自得。
那时候喜欢余水水只是我心底的一个小秘密,每次看到余水水,我的柔情便溢满心间,我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个窈窕的身影,怎么也舍不得离开。倘若有闲杂人等在场,我则会适时地改变自己的偷窥策略,我会先装作无意似的偷偷地看她一眼,看过之后便做贼心虚般地赶紧收回了目光,但过了不久我又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再次朝余水水看了过去。如此周而复始,直至余水水彻底地离开我的视线。
那时侯的我远远不象现在这么窝囊,年少的我心里涌动的是在心上人面前展现自己的强烈yu望,这种情形就像是发情期的雄孔雀总想在它认准的雌孔雀面前炫耀自己的尾羽一般,是一种最原始、最本能的冲动。所以,每次有老师提问,只要有余水水在场,我总是第一个高高地举起了手;每次有上台演讲的机会,只要得知余水水会参加,我也总是会当仁不让地率先报名!至今,那些年少萌动的场景还在我的脑海里记忆犹新。
场景一:《大学历史》课上,当老师问到我们应该如何看待历史规律这个问题时,我站起身来侃侃而谈。我说:“历史规律只应该作为一种参考,而不应该作为一种信仰!因为太阳每天东升西落我们可以预见太阳明天依旧会照常升起,但一个人今天活蹦乱跳的我们却不敢保证他明天还会照常醒来!”我的话音刚落,底下掌声雷动,我偷偷地瞄了一下余水水,发现她的目光中也颇有欣赏。嘿嘿!自得中!
场景二:《形式与政策》课上,老师让我们就最近召开的党的十二大上台演讲,我抬头挺胸、气宇轩昂地走向讲台。我目光冷峻地扫视了一下场下的听众,然后缓缓说道:“六月二十日,是个令人欣喜的日子,因为党的十五大召开了;六月二十九日,是个更加令人欣喜的日子,因为党的十五大结束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底下笑翻了天,我特意地关注了一下余水水,同样笑的花枝乱颤。吼吼!陶醉中!
也许是这几次偶尔的闪光表现让我志得意满,再次看到余水水时,我竟莫名其妙地产生了自作多情的心态,我坚定地认为余水水绝对是看上了我!不得不承认,我那时侯太年轻了,对异性缺乏足够的了解进而产生错误的判断。事实上余水水的欣赏、余水水的花枝乱颤只不过是因为看到一个好比喻、听到一个好笑料最自然、最正常的反应,而我却单纯地认为她的这些反应只属于对我一个人的优待!靠啊!我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
受到这种错误判断的影响,在我自作多情的眼中,余水水也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假如她面有喜色,我会自做主张地认为她之所以如此高兴是不是因为看到我了?假如她神色忧郁,我会天真烂漫地认为她之所以如此低落是不是因为还没看到我?我是不是应该弄出点动静让她发现我的存在?
也正是由于受到这种错误判断的影响,在年少爱幻想的我的脑海中,我替自己和余水水编织了一个又一个浪漫温馨的爱情故事。我时而幻想自己化身成球王乔丹,在球场上来了个潇洒无比地风车大灌蓝,场边的余水水一脸的兴奋,巴掌都拍的通红;我时而幻想自己化身成舞王杰克逊,跳着帅酷无比的舞步来到余水水面前,将口中咬着的一支娇艳欲滴的玫瑰轻轻地放在余水水的掌心,把余水水感动的差点晕了过去。
我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无法自拔,若不是被我的同窗好友周广龙瞧出了端倪,我想我肯定会一直沉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