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惜眼中不见一点温度的愤怒,胸口不断起伏,紧握成拳头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良久才平静下来。
他慢慢地走到屋外,看到院子中凌思坐在那块大石头,手中拿着一根木棍子挑着面前燃烧的一堆东西,东西很难烧正冒着一股浓烟直升天际。
凌思心里心疼极了,这些东西可是很珍贵的药材与补品啊,就这么烧了实在是太可惜了,但是公子的话又不能不听,上官公子到底什么事情得罪了公子,让公子这么生气?好在他还偷偷了留下了一些,可千万不能让公子知道才好。
“公子?”凌思透过黑色的浓烟好像看到云惜,连忙站起来。
云惜站在屋门口紧紧皱着眉头,脸色看上去并不好,他面无表情道:“以后这里不准任何人进来。”
凌思一愣:“那上官……”
云惜打断他:“任何人。”
“是,公子。”凌思一副恭敬的样子等云惜进屋之后马上变成了苦瓜脸,拿着棍子拨弄着那堆火,现在好不容易有人肯来这个院子里,公子却生气得要赶人家走,还不准人家再来,真想不通是为什么。
但凌思很快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因为整个京城甚至全国有一则消息现正传得沸沸扬扬,而这里面的两个主角竟然就是自家公子和上官公子!
那是第三天凌思出府上街买一些生活用品,一路上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上官家的公子终于要娶亲了,本来他听着心里还挺高兴的,但是下一句话就把他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她娶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家公子!
“上官公子人真正是一表人材,不知多少姑娘想嫁给她哟,唉,真是没想到,她要娶的竟然云家三公子!”
“真的还是假的?上官公子身世显赫学识渊博看上去不像是那种人啊!”
“怎么可能是假的,告诉你,越是这种人就越是道貌岸然!上官府上每天不知道多少媒婆去提亲,她都不曾答应,原来她竟然喜欢男人!”
“真恶心!”
“真是世风日下啊!”
喜欢男人。
娶云家三公子。
就是娶自家公子?
凌思一听整个人都懵了,抱着刚刚买的东西一路小跑回家,还没到院子里就大呼小叫:“公子,公子,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叫什么,什么事这么慌张?”云惜正坐在树下看书,视线未离开手中的书本不悦地道。
“公子,你要嫁给上官公子了!”
云惜恼怒地瞪过来:“你胡说什么?”
凌思赶紧摆手解释:“不是,不是,是大家都在议论上官公子要娶亲了,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她要娶的人是你……”凌思的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云惜猛地站起来啪地把书本合上,震惊道:“是怎么一回事,给我说清楚!”
凌思便把所听到的所看到的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末了还轻声地说,“现在整个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公子……”
“好你个上官尔寻!”云惜咬牙切齿,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无耻,将这事大肆宣扬,手中紧紧抓着那本书恨不得马上将她挫骨扬灰!
顿了半晌,云惜马上想起一件事来,“这事我父亲知道了么?”
凌思不确定地回答:“这事传得很大,而且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传的……估计已经传到老爷那里了。”
云惜暗忖,他和上官尔寻上次发生不愉快是在前天,或许最快也就是昨天这传闻就传出去了,父亲又要经常外出谈生意,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可是为什么父亲竟然一点事也没有?
还是说,父亲根本没收到风?
云惜想了想道:“凌思,你去主宅那边探探口风。”
“是的,公子。”凌思出去了。
云惜恨恨地在院子中走来走去,生气过后反倒冷静了下来,现在事已至此他就算再生气也没有用,只要他不愿意的事情就算逼他也没有用,她那么做只不过是想让他身败名裂罢了,她休想得逞!
只是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那个上官尔寻为什么要让自己身败名裂,她为什么单单对自己过不去?
帮他,全都是一派胡言!
上官尘阳在房间找不到上官尔寻,却在练功房找到了她,此时她正拿着一把剑在练功,剑挽成花令人眼花缭乱,一招一式颇有侠式风范,身姿优美,只可惜力度始终不太够,耍出来不像是在练功,倒像是在舞剑。
“练功的时候不好好练等于白练,不用点力怎么行?”上官尘阳看得暗暗摇头,“教了你这么多次,这一招出招的时候剑要再往上挑一点,这样才能刺中别人的要害!”
“哦,我知道了,爹爹!”上官尔寻其实是十分喜欢耍剑的,她觉得耍剑很好看,却一点也不喜欢似水年华里那些姑娘们跳的舞蹈,软绵绵的好像没有骨头似的,偏偏宇文莫那个傻瓜喜欢,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上官尘阳严肃地说:“尔寻,现在外面正在传什么,你知道么?”
“我知道啊。”上官尔寻理所当然地回答,“说我要娶云家三公子嘛!”
“知道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练武?你知不知道我今天走出去时,那些街坊邻居是怎么看我的?我都快抬不起头来了,看看你在外边惹出了些什么乱子!”
上官尔寻冤枉的嘟囔:“那传闻又不是我散播出去的。”
上官尘阳原本准备了一大堆话训斥她的,听到不是她做的,话又吞了回去,憋出来这么一句,“不是你做的?”
“真不是我做的,爹爹!”
上官尘阳怀疑地看着她:“真不是你?”
“真不是我。”上官尔寻一脸真诚,就差没有跳进黄河洗清罪孽了。
上官尘阳沉吟半晌道:“那到底是谁与我们上官家过不去,特意抹黑让我们抬不起头来?尔寻,这事因你而起,你在外面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没有啊。”上官尔寻仔细想了想摇头道,“啊,我想起来了,我在街上碰见过一个公子哥,他说……”
上官尔寻故意把音调拖得很慢,眼巴巴地直盯着上官尘阳瞧,“他说他是上官家的二公子,不知道和这事有没有关系。”
“上官家的二公子?他长什么样,可曾说过什么没有?”上官尘阳马上道。
“长什么样我忘了,其它倒也没说什么。”上官尔寻注意到爹爹好像有些反常,轻声问道:“爹爹,莫非……你知道他是谁?”
“他……或许是……”上官尘阳刚要回答马上住口,抬眼看到上官尔寻似笑非笑的眼神,微怒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我突然间发现爹爹其实长得挺好看的,风韵犹存啊!怪不得那些媒婆天天来我家,赶情不是为我,而是为了看你啊!”
“瞎说!”上官尘阳板着脸,“风韵犹存是形容妇女的!”
上官尔寻一本正经地说:“爹爹,我从小缺乏娘亲教导,一点小错无伤大雅!”
“意思是说我这个做爹爹的不趁职,没有教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