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干事,电报!”何奈伸出头去。楼下草坪上,政治处薛大姐笑嘻嘻地,手里扬着一份电报。
薛大姐是部队随军家属,安置在政治处当职工,负责一些闲杂事务,是个热心肠的大姐,和所有中年妇女一样,对何奈这类尚未处对象尚未成家的年青人的婚事有着天然的热情。
看薛大姐脸上的笑容可知,那电报一定跟某个姑娘有关。
是肖雪。说是已到武汉,明天到达滨海市。何奈看看日期,就是今天哦!
拿着电报,何奈感觉这姑娘似乎有些蛮撞,在近期的通信中从未说过有来滨海的计划,却“嘭”地一下人就到了。时机也似乎不对,正值年底,部队年终总结,政治处的事多得要命。处里电脑坏了,何奈原本到下面车间用车间的电脑打资料,正巧赶上停电,刚刚回到宿舍,这才碰上薛大姐送电报,否则也联系不上自己。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人们还不知手机为何物呢!
看看手表,接站的时间也快到了,何奈只得先将工作上的事暂时放到脑后,先到管理处要个车,把人接来再说吧。
坐在那辆还算干净的吉普车驶出军工厂大门时,想起刚才在管理科的对话,何奈自己也感觉有些好笑。
管理科陈科长山东人,说话高声大嗓,本来正为今天要出车的任务多而有些烦躁,推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政治处何干事来要车,对这个政委跟前的红人,陈科长倒也不想得罪,爽快地派了车,但同时也大声嚷了句:“接什么人啊,小何?是老婆不?”何奈应了一句:“可能是吧!”一屋子的人“哄”一声笑了,有人不忘夸一句:“何干事还真是幽默嘿!。”
其实,直到坐在通往火车站的吉普车上时,何奈的心思才真的集中到了接肖雪这件事上来。
这心思一集中,何干事就迅速发现了问题:一,中午吃过午饭的饭盒好像还在宿舍的桌子上没洗呢,待会儿人家姑娘到房间了,会不会觉得自己邋遢呢?二,与肖雪通信三个多月,觉得这姑娘基本对自己的心思,从字里行间感觉是个干净单纯的女孩儿,职业也不错,刚刚大学毕业,在一所高中当英语老师。何奈记得他们在通信中彼此交换过一次照片。肖雪的是一张全身远景照,一条白色连衣裙,整个人看上去清爽秀气。但面部呢?何奈当时几乎想拿个放大镜看看,估计也看不清楚。可就是这么一张参考性的照片,何奈急急忙忙出发,也忘了带来。这些问题在何奈脑子中当然都是一闪而过,按照何奈的惯例,是发现问题后迅速找到应对的方法,可这两个问题却让此刻已坐在车上的何奈没办法解决。于是何奈也就心一横,罢了罢了,看缘分吧!是你的就是你的,否则也无所谓。
在火车站广场上站了一会儿,肖雪乘坐的火车进站了,陆陆续续有旅客出来。
何奈灵光一闪,从军装口袋里找到钢笔和一张白纸,大书两字“肖雪”,举过头顶。刚开始何奈还有几分紧张,可随着出站的旅客越来越多,何奈东张西望,一时似乎忘了自己站在这儿的主题。
“你好!”清脆的声音,何奈回过头,一个年轻姑娘站在自己面前,眼神似乎刚从何奈头顶上的那张纸上收回来。
何奈有点发愣,小姑娘看上去太年轻,一儿不像二十二三岁的样子,倒像个十七八岁刚刚毕业的高中生。令何奈暗暗惊诧的是小姑娘干干净净一点儿不像坐了几十个小时火车刚刚下车的人。那份干净,不仅仅是外表的整洁,而是整个人神采奕奕无一丝疲惫,从里而外透出的那种健康青春,纯净清爽的气息。
肖雪一头齐耳的短发,刘海齐齐的,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在女中学生们中间流行的学生头,肖雪的家乡称之为“妹妹头”。
在何奈的印象中,此后的二十年里,肖雪似乎一直保持着这种发型,顶多是发尾长度有变化,而齐齐的刘海似乎是亘古不变的。坚持,好像就是肖雪性格中的一大特点。衣服,鞋子,认定了一个品牌,她会坚持不换牌子好多年。就算是逛街,她也很少像别的女生那样,瞎逛不买,漫无目的。肖雪进商场通常会直接去她中意的那个品牌店,而且每次去基本不会空手而归,也就是说每次去都是有计划而去的。或许,这也是一种专一吧?
我这么说,大伙儿大概会觉得肖雪是传统甚至土气的姑娘。其实呢,肖雪身上有传统的一面,同时她的骨子里又有敢于尝试勇于担当,时尚新潮的一面,这些,你会在后面的故事中一一得到论证。
哦,扯得太远了,让我们还是回到当年滨海火车站外的广场上吧,看一看何奈当初想拿放大镜在照片上看一看也没看清楚的肖雪的脸吧!为了让你有个具体的印象,这么跟你说吧,在何奈与肖雪初次见面的十来年后,有一部叫作《玉观音》的电视剧火遍大江南北,其女主角安心由孙俪扮演,此后,孙俪又出演了《幸福像花儿一样》,《甜蜜蜜>等剧,随着这些电视剧的热播,何奈肖雪身边纷纷有朋友惊叹:“何政委的家属可真想孙俪啊!”但何奈还真心觉得自己的老婆肖雪比孙俪漂亮,不过每当何奈这么说时,肖雪总是微微鼓着嘴,瞪圆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斜睨着何奈。
每每觉得受到了何奈的戏弄或嘲讽时,肖雪便总是这副嗔怒的表情,而这,似乎也是亘古不变的。
一肖雪初到滨海(2)
肖雪的滨海之行,令何奈感到突然。其实对肖雪自己而言那也是一次意外之举。
学校派肖雪去武汉参加省教委举办的新教材教学方法培训
,三天的培训结束以后,肖雪去火车站买返程的火车票,在售票窗口前,一抬头,看见上面写着“武汉——滨海(直达,普快)”。
一个念头瞬间在肖雪脑海中冒出来。
她大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热诚地望着窗口内面无表情的售票员:“武汉到滨海要多长时间啊?”
“25个钟头”
“啊?这么慢啊?有特快吗?”
“嫌慢你就做飞机撒!”售票员硬梆梆地扔出一句。
武汉的售票员和售货员的脾气相信大家都是领教过的撒。
拿着去滨海的火车票走出售票大厅,迎面的寒风让肖雪清醒了不少。那是十二月,正是隆冬季节,广场上一片灰扑扑,一排排大树落光了叶子,萧瑟地立在路边。这个景象跟两天后肖雪所见到的南国风光可是相差太远。
后来肖雪定居在滨海的军营中,在一个流传营区的笑话中也曾听说过北方那些落光了树叶的大树。
话说一个滨海籍的军官,在一次冬季去北方出差归来之后,逢人便感叹:“今年的冬天可真冷啊!北京的树都给冻死啦!”听到这个笑话时肖雪哈哈哈笑得真是开心,但那是后话。
现在拿着车票站在广场上那些“给冻死”了的树旁的肖雪可是打起了退堂鼓的。她突然觉得自己打算去滨海的计划有些唐突:单位如何请假,父母如何告知,何奈会如何看待自己的突然造访?
可有些事情的缘分就是那么奇特,就在肖雪几乎决定去退票时,一个老大爷拉着人力三轮车,湖北人称之为“麻木
”的,来到肖雪身边。
老大爷招揽生意地问肖雪:“姑娘伢要去哪里啊?”老大爷原意大概是问肖雪现在要去哪里办事。
可肖雪却回答了自己即将开始的旅程的目的地:“去滨海。”
“滨海好呀,海滨城市,干净!冬天还暖和,春暖花开的。”老大爷似乎见多识广。
又问一句:“去干什么?看男朋友啊?”
肖雪居然点点头,其实那只是刚刚通信三个月的笔友而已。
“男朋友是干什么的呀?”老大爷像个查户口的。
难得的是,肖雪一路配合:“是个海军。”
“海军好啊!”老大爷更是大加赞扬。
一连几个“好啊!”让肖雪下定了决心,直接坐上大爷的“麻木”,去了邮局发电报。
后来,何奈多次说要去武汉找到那位大爷,感谢他,用何奈的话说,那就是月下老人派来专门给他送媳妇的。
坐在火车上一路南行,肖雪的心里充满了新奇。
肖雪从小读书到上大学工作,都没走出过湖北,对于南国沿海城市只是从书本上有所了解,知道祖国地大物博,南北相距甚广,地理环境气候条件相差甚远,但这毕竟只是来自书本的抽象知识。
现在一天之间从阴冷的寒冬一脚跨入繁花似锦,春暖花开之中,对于没有读破万卷更没有行过万里,刚刚从一个校门进入另一个校门的小丫头肖雪,那份新奇与欢喜是可想而知的。
肖雪大学时所读的师大外语系号称美女如云,可就在这如云的美女之中,肖雪也是最惹眼的那一个。系里男生送外号“肖老大”,意思是艳压群芳,堪称老大。据说当时给肖雪写过情书,明里暗里的追求者,得以连为单位计,虽然大家也并不确切地知道一个连究竟有多少人。有追求者在信里表示要:“唯肖老大马首是瞻。”
在众多的追求者中,最为大张旗鼓,当时也最为肖雪讨厌,但在婚后每每与何奈发生争吵而被肖雪提起,对之进行口头表扬和口头思念最多的人叫做余志成。
那是一个武汉本地男孩,有着本地人惯有的优越感和自以为是,在当年的师大校园中似乎是个风云人物,也跟当年那些校园中所有的风云人物一样,酷爱踢足球,一年四季似乎都是一双运动鞋,腿上套着几乎到膝盖的横条纹的足球袜。
他最经典的形象就是一身泥一身汗地在足球场上狂奔,四周是红着脸尖声叫喊着:“余志成,射!”的疯狂的姑娘们。他若不在足球场上狂奔,就在校园里四处闲逛,自以为潇洒地背一把吉他,或者极为耍酷地在手指上旋转着一个脏兮兮的足球。而不变的是他汗毛发达的腿上的足球袜和身后那一帮同样自以为潇洒、帅气到不行的死党。
这帮人在校园里横冲直撞,用“个**养的”称呼别人和互相称呼。肖雪每每看到这帮人就会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闪出一句话:“**搞文艺,**搞体育。”而余志成似乎是**和**完美得结合成一体。从而引得师大无数美女甘愿拜倒在他的足球袜下。而余志成则无视一众崇拜者,在见到肖雪的第一眼起,决定发起进攻。
他的追求方式颇有特色,每周两次一个草绿色的军用挎包,里面整整齐齐地叠着两件运动服,下面是几个蜜橘几个苹果,几个梨几块饼干几块糖,总之都有好吃的。由死党成员送至肖雪所在的106宿舍或由106宿舍的女孩转交给肖雪,曰:“余志成同学,为了系里的荣誉苦练足球,请肖雪姑娘帮忙洗洗衣服,也是集体荣誉感的表现。”
肖雪姑娘,这个在高中老同学们来信中通常被称呼为“肖家唯一的小姐”,也经常被老同学们操心“你能自己洗干净衣服吗”的富有集体荣誉感的姑娘,也就老老实实地帮余志成把衣服洗了,而挎包里的美食,每次也总在挎包交给肖雪之前被宿舍的姑娘们一抢而光。
男生宿舍里开始流传着余志成狂妄的名言:“洗衣服,洗衣服,时间一长,不就是媳妇了嘛!”大有志在必得,不惜霸王硬上弓的味道。
肖雪知道这一名言和与此相关的一些轶事,是在106宿舍某次深夜的卧谈会中。当天肖雪早已入睡,其他的姑娘们在确证肖雪已睡沉之后才开始谈起这一话题,当然各人的语气那是各有千秋,羡慕的,妒忌的,爱恨交织的,但是气氛总体还是欢乐的。
突然听见肖雪的声音:“你们在说哪个?好无聊!”
嘈杂欢快的聊天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片刻之后,更欢乐的声音响起:“肖老大,你真是的,早就醒了呀?”唉,一个女人相当于500只鸭子,女孩也不例外。在这3500只鸭子的聒噪声中,要不被吵醒,那也太难了吧?
这次卧谈会的直接后果是肖雪从此罢当洗衣服,扬言谁拿回来的谁洗。当然很多姑娘是很乐意从事这一工作的,无奈那“**加**”的余志成还真是想着“有志者事竟成”。没有给那些摩拳擦掌想要当余氏洗衣服的姑娘们提供太多机会,就果断地放弃了挎包送衣服加零食的行动,转而采取其它或许有用的战术。
余志成的战术五花八门,甚至好多事迹成为系里乃至整个师大的美谈。
其中最为着名,最后演变为全民娱乐事件的是,曾经有一周的时间,连续在女生楼下抱着吉他唱情歌,硬是把当年的流行歌曲唱了个遍。
起初,余志成这一痴心的举动令那些暗恋或明恋余“拐子”(这也是湖北人称呼老大的一种方式)的女生们悲愤交加,无奈流行歌曲的力量实在强大,当年出来一首流行歌曲,那可真叫做席卷大江南北无孔不入,想不学会都难。
所以到最后,余志成的个人演唱变成了大合唱,真正是你在那边唱我们在这边和,连余志成的那些迷恋者们,最后也自暴自弃地沦为欢乐的合唱者。
这次行动最大的贡献是改编了一首着名的歌曲,从而使师大的男生一改在武汉高校的娘炮形象,变得阳刚,从此扬眉吐气起来。
当时余志成领唱姜育恒的《驿动的心》,不知是谁最先开始,反正后来合唱者们齐声唱成了:“骚动的心,还没有平息,花痴的我,一定有缘和你相依。”
女生楼前真正成为了歌的海洋,欢声笑语的海洋,连那最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的宿管阿姨也咧开了嘴呵呵的乐呢!
余志成的动静闹得太大,有一天被辅导员约了谈心。
话说这辅导员,是从师大毕业留校的师兄,比余志成们大不了几岁,虽然也还是一块嫩姜,可这姜比余志成们还是稍微老辣一点。
辅导员在见到肖雪之后,通过多次谈心以了解学生思想动态,查访宿舍以保证学生安全等高尚敬业的行为之后,从中感觉到这个肤白如雪唇红如玫瑰的小师妹并不像外表的那么柔弱,好支配,因此暂时按捺下自己那颗驿动的心,以免它不幸陷入骚动,从而丢了师道尊严。
余志成这几年的摇旗呐喊,冲锋陷阵,早已被大师兄尽收眼底。
经过观察与思考,觉得是时候找余志成谈谈心,打探打探,寻思着能踏着余志成的肩膀,登上胜利的巅峰。
大师兄在吸收了余志成的血的教训之后,总结经验,摸索出了新的战术并在自身荷尔蒙的驱动之下,最终毅然地抛弃师道尊严将自己的战术付诸实行。至于效果嘛,从肖雪成为何政委的家属这一结果来看,大师兄也并非骁勇善战之人。
虽说大师兄并没有成为那个站在胜利的巅峰上接受余志成们膜拜的对象,但大师兄的打探之举,却让当时因为“屡战屡败”而消停了好长一段时间的余志成重新燃起了“屡败屡战”的雄心,更何况他认为大师兄的打探给了他一个与肖雪正面交锋的正当理由。
于是在这天饭后,余志成率领一众死党来到无比熟悉的女生宿舍楼,平日里以严肃面孔示于女生的宿管阿姨见到余志成们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本来嘛,大学校园女生楼的宿管阿姨们,多半是见到男生像见到自己的儿子,见到女生像见到自己的儿媳妇一样。更何况,多年来,余志成与阿姨们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那一天,余志成畅通无阻气焰嚣张来到106宿舍门口。
门关着,余志成举手敲门,里面如愿响起的是肖雪的声音:“那个?”这小姑娘伢,从来不说“谁”,而说“哪个”,带着些许四川音,声音往上扬像唱歌似的。
这清脆的声音令余志成感到百爪挠心,爱恨交织,对着那扇紧闭的们,余志成心里愤愤不平:“个**养的,你肖雪天生对帅哥有免疫力呀?”
门打开,一见到余志成那张帅到不行的脸,肖雪就本能的想“砰”一声关上门。
余志成及其死党眼疾手快,只见几只穿着脏兮兮运动鞋的脚伸进门框,别住肖雪要关上的门。
肖雪见状,转身走回自己的书桌旁,打开书桌上盖,开始低头整理书桌里面的东西。
余志成们走进106宿舍,宿舍里就肖雪一个人。
余志成斜靠着肖雪的书桌,站在肖雪旁边,看见肖雪乌亮发黑的齐刘海下面低垂着的长长睫毛,一时之间,余志成竟有些百感交集。
见余志成半天没动静,肖雪带点诧异地扬起脸看了他一眼,余志成回过神来,开始发话:“肖雪,我真没想到你这个人这么差火。”
这个会引起不少湖北人勃然大怒的评价却并没带来肖雪的过激反应,不过她的眼里也流露出诧异并使劲瞪了余志成一眼。
余志成继续道:“我追求你这件事吧,发自我的内心,你可以不接受,但也没必要搞得路人皆知吧?现在居然连老刘(他们如此称呼大师兄)都知道了。”
肖雪继续整理书桌:“那能怪谁呢?你自己成天大张旗鼓,疯疯癫癫的。”
余志成道:“那为什么连信里面的内容,老刘都知道了呢?”
这句话令肖雪大为惊讶,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睁得更大了,“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
又一想,有什么不可能的,于是又道:“还不是你?每次的信都让别人转交,信封还不封口!”
想一想,那些讨人厌的话居然连辅导员也知道了,肖雪真是觉得又羞又怒,不自禁再瞪一眼余志成。
吔,这个**加**的脸上倒没有一丝恼火或因求爱信的内容被老师知道后的尴尬表情,他才不在乎呢!
看来这家伙并不真是要兴师问罪,而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来找人消化呢!肖雪觉得气愤难当,哪有这么无聊的人。
“余志成,你真是无聊!我才不会拿你的破信去宣扬,实话告诉你,写这种信的人不止你一个,你也不是最优秀的,我凭什么拿你去宣扬炫耀吗?你有什么值得我去炫耀的?”
石破天惊,一句话令余志成脸上吊儿郎当的神情荡然无存,他身后还跟着一帮死心塌地,忠心耿耿的弟兄啊!余拐子的今天这面子踏得!
再看看他身后的那帮兄弟,惊诧莫名那是肯定的,但一个个神情各异,鬼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愣了几秒钟,余志成恨恨地道:“好,好,好,肖雪!我服了你,我真的服了你!”
当年的武汉高校圈,一直流传有“吃在工大,爱在师大”的说法。
工大这种理工科为主的大学,原本就是雄性生物的天下,据说女生不但人数奇少,大多数长得还曲高和寡,男生们便把一腔热情放到吃上,逼得学校食堂的厨师们不断切磋技艺,菜式翻新。而那常翻常新的菜式引得不少外校女生闻香而来,打着见老乡的旗号,其实就为了蹭顿工大的午饭。
女孩子嘛,原本就是吃货居多,不过当年可不兴这种说法,不像现在,漂漂亮亮一姑娘成日在****中晒吃的,晒吃相,称她一声“吃货”她还美滋滋的。这要放在当年,叫一个姑娘“吃货”简直奇耻大辱,她不跟你翻脸才怪。虽说本质是一样,似乎现如今的姑娘更纯粹一点。
不过当年的工大男生是不在乎这些的,冲着吃的来也欢迎啊,更何况那些吃货中也有美女级的人物,从而成就了部分工大高材生的美事。
只是不知道工大校园中那一双双一对对令人羡慕的倩影,究竟是工大男生的雄性魅力大一些,还是工大食堂的厨师们的功劳多一些,这一笔糊涂账还真是不好算。
相比之下,师大的男生们就硬气多了,起码敢拍胸脯说,身边的姑娘是靠自己孔雀开屏的真本领追来的。
当年的姑娘总体上远没有今天的姑娘们彪悍,如今理工科类大学的男女生比例都差不多成了一比一,更别说师大这样的文科类院校,基本成了坚不可摧的女儿国。
当年几乎所有的大学,男生数量都占绝对优势。但比起工大来,师大也算是满园纯色惹人醉了,生活在花丛中的师大男生当然有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了。
那时的男生女生们,经过了“黑色七月”的洗礼,“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有幸没有落水的跨过桥成为“天之骄子”,来到那“六十分万岁,六十一分是浪费”的理想王国,重重压力之下获得解放,谁都觉得要犒劳慰藉自己,而最好的方法莫过于爱情的滋润了。
更何况当年的大学生毕业分配政策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因而也有出于现实的考虑而选择走到一起的情侣。尤其一些来自边远地区的女生更是心急火燎地寻找留在大都市的通行证。
在师大的肖雪的几位女同乡,个个眉清目秀,水灵粉嫩,令师生们不禁感叹:“恩施那地方还真是出美女,个个皮肤那么好。”
在肖雪的家乡,称赞女孩子的皮肤好,叫做“水色好”。由此证明:女孩儿都是水做的。好山好水才出好女子。
肖雪的那几位女同乡,自然是个个觅得佳偶,有望留在省城大都市。
像肖雪那样,美的像妖精似的,追求者又众多,但临近毕业了,也未跟任何人成双入对过,真让人有些捉摸不透,是何原因。
有那吃不到葡萄的男生,甚至开始在肖雪面前阴阳怪气地唱:“我的家乡并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