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背出其不意的反应倒是吓了四毛一跳,连忙追问怎么了?
杨背伸手拉着四毛就朝外走,一边沿着来路,顺着牛皮的绳梯下到甬道里,一边对四毛说:“我刚刚以为你遇到了什么鬼怪呢,追下来的时候跟姬娃娃说,如果我也没了动静就赶紧出去报警,挖地三尺也得把咱俩救出去,如果她真的跑去报警了,那这个天大的秘密就等于昭告天下,哪还有咱们的份儿?”
“啊?你怎么那么不存气儿呢,赶紧赶紧……”四毛一听也着急起来,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回到古井井底,然后朝上面大喊了几声,没见姬娃娃的回音。
于是连忙往上爬,爬出了古井,才看到姬娃娃焦急地正从角门那里走进来,两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你去哪了啊?该不会真的去报警了吧?”杨背急切地拉住姬娃娃问道。
“我是回去拿电话了,可惜这里没有信号,打不通报警电话……”姬娃娃眼睛湿湿的,肯定是由于刚刚过于着急,都急哭了。
“幸亏啊,没有打通最好,我们哥俩在这底下发现了好东西!”杨背眉飞色舞地悄声说,“咱们这次可算是真的发达了!”
三个人收拾了东西赶紧往回走,生怕那个老头子从楼上下来看到,于是探头探脑地从耳门那里出来,像三只做贼心虚的老鼠一样,跐溜一下窜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们见到金银财宝了?”姬娃娃兴奋地压着嗓子低声问道。
杨背就把脸一板:“我说你这位小同志,怎么那么恶俗呢?上来就是金银财宝,也不关心一下兄弟们在底下的安全大事,吃的好不好,穿得暖不暖,光知道惦记你的发财梦了……”
姬娃娃被他一番教育,当地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你作死是吧,还没有发财呢就敢跟老娘翘尾巴,小心我把你那根尾巴给你剪了,让你带着万贯家财就地皈依!”
杨背疼得呲牙咧嘴地捂着自己的头:“那不是开个玩笑嘛,你看你还着急了。”
“老实交代,到底在下面看到什么了?”姬娃娃心急如焚地催促着,就她没有下井,也不知道到底下面都还有些什么新鲜玩意儿,所以最着急。
杨背就和四毛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地把在井下的见闻如实交代给了姬娃娃,听得她一愣一愣的。
“你们先在这守着,我还得去查查资料,确认一下我猜测的这阴宅的主人的身份是不是属实,如果靠谱的话,就真的一切皆有可能了!”杨背得意地穿上外套,“我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带饭,你们在屋里可别乱跑,不要引起二楼老房东的怀疑,毕竟是在人家家里!”
说完,他就出门开车,一路沿着乡道向西,直走到石庄乡,在镇政府的主干道上找到了一家网吧。
杨背签了身份证,然后挑了一个角落坐下来,确保自己身后没有可以看到自己的人,才点开网页,一点点地凭记忆搜索着关于伊厉王的资料。
毕竟明朝那一个时期的名人太多,关于藩王的记录可谓凤毛麟角,更何况是这排名仅仅只列第二十五位的伊厉王了,他的名声很差,用身败名裂来形容这个家伙实在是再合适也不过了。
并且,最为详细的关于伊厉王朱彝结局的资料,也不过就是一笔带过,说他最终病死,传六任,到朱典楧时候,由于横征暴敛,荒淫无度,被朝臣弹劾,削去藩位,终身囚禁在开封,之后生死不明……
杨背推测,此间老宅离开封很远,却在洛阳的边上,当时第一任伊藩王朱彝就藩的时候,就是在洛阳,所以不大可能是朱典楧修建的,而且不单单是地上建筑,还包括工程量浩大的阴宅。
即使是动用数万民夫,恐怕也不会是十年八年能够修建完成的。
要想知道更多的资料,恐怕只能做更多的调查了。
于是,杨背走出网吧,开车去了MZ市图书馆,查询了一堆关于明朝众多藩王的资料,所得的信息也少得可怜。
县志!
杨背胡乱在路边买了一个面包,喝了口水,就开车找到MZ市政府办事处,塞了一个两千块钱的红包给办事处主任,说自己老家祖上是这里的,最近要修一个族谱,需要查点县志里的资料。
那办事处主任眯着眼看了杨背一阵,伸手捏了捏那厚厚的红包,才笑逐颜开地说应该的嘛,认祖归宗,很好很好!
然后就打了一个电话,派了一个漂亮的女办事员领着杨背去了MZ市地方志编撰办公室。
办公室的负责人,一个戴着眼镜儿的胖胖的老太太一听说是上面下来的人来检查工作了,激动得不知道怎么才好。
杨背算是知道了有钱能使鬼推磨的真正力量,他毫不费劲地就跟着办公室主任进入了档案室,那里凌乱地堆放着无数还在整理的旧书报,乱得简直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你该忙忙去吧,我且得一会儿查呢……”杨背客气地对那胖主任笑了笑,然后她就退了出去。
郝志挽起袖子就开始翻看历史文献,其中关于孟州管辖范围内的四街六镇一乡的东西还真不少,他主要就查和顺涧村有关的槐树乡的东西,目标范围锁定在明洪武年往后,嘉靖年附近的……
杨背算是体会到了这种繁杂的资料整合工作的不易,他不断地从档案柜里抱出半人多高的资料,然后分门别类的一点点检索自己需要的东西。
天色逐渐暗下来,他也打不通姬娃娃的电话,只好自己出去吃了点饭,又钻回到档案室里,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半,才找到一本非常破旧的《明伊藩县考》,其中竟然提到了伊厉王的许多内容!
太好了!
杨背激动地一页页翻开那本泛着黄边儿的书,这本书大概还是一个抄本,原本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由于年代太久了,那些书页就像彻底失去了水分的树叶一样,一碰就几乎要掉渣!
杨背小心翼翼地翻着,每一页都用手机拍下来,拍完之后,又毕恭毕敬地放回原处,才灰头土脸地钻出了档案室……
果然,那本《明伊藩县考》是清朝史官在修县志的时候写的,其中包括着很详尽的历代伊藩王的生辰,作为,谥号和详细的资料。
令杨背激动不已的是,这本书证明了他的猜测都是正确的,从朱彝晚年开始,他就已经开始动手修建这个老宅,只不过事情做得非常隐秘,明朝皇帝并不知道。
杨背坐在自己的汽车里一点点的翻看着自己拍下的照片,忽然,一行醒目的小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上觉伊厉王素有不臣之心,乃查之,获奏曰,其心叵测,据龙脉而工土木,兴风水而聚钱粮,后欲裁之,伊厉王至死不语,遂许之以死,其他未决……”
意思很明白,嘉靖皇帝收到线报说朱典楧要谋反,于是派人来查,查办的官员回报说朱典楧占据龙脉盖王府,还聚敛钱财招兵买马,很有可能要造反,于是皇帝就把他抓了起来,朱典楧至死也没有说出自己的钱财到底都藏在哪里了,最后没有办法的皇帝就把他杀了,其他未决,也就是一切问题也就不了了之了……
杨背的心开始激动起来,看来一切都和自己猜测的不谋而合,不过有一点他无法理解,杀就是杀,为什么说遂许之以死。
好像意思是答应他让他去死,这其中就有两个意思了,皇帝答应他,让他自己选,什么时候死,或者死在哪里?
朱典楧为什么要自己选一个死亡地点呢?
难道是老宅?
老宅肯定不是朱典楧的真正王府,最多算是他的一个表面上看起来临时休息的行宫罢了。
以他的奢靡和富贵,王府必然占地庞大气势非凡,顺涧村这样的小地方,唯一的优点就是隐秘。
也就是说,从朱彝开始,伊藩王就有一个习惯,把搜刮来的钱财全部都藏在同一个地方。
因为他们也很清楚,生活在明朝那种特务体制之下,有东厂和锦衣卫的耳目,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抄家灭门,所以狡兔三窟,必须要多留一个心眼儿。
所以他们表面上在洛阳有自己的王府,而暗地里却把大批的钱财都转移到了离洛阳不远的顺涧山村里,盖了这样一副民宅模样的地方。
单单是这样朱彝还是很不放心,又修建了地下阴宅行宫,当做保护财产的保险柜,哪怕就是有人顺着线索找到了这间老宅,里面也没有一两银子。
除非,你知道那口古井的秘密……
而朱典楧后来被弹劾的时候,一定是事出紧急,并没有时间安排后事,并且全家被杀,这个秘密就和老宅一起流传了下来。
后代曾经有许多的人到过老宅,却没有觅得更多的线索,唯一知道的就是那把骨梳可能是找到秘藏的关键。
这天大的好事,怎么又一次落到了我杨背的头上呢,杨背激动地靠在自己的车座椅上,哈哈地大笑起来,真是该我发财啊,六代!六代伊藩王攒下的家业,没有来得及享用就全部封存在地宫阴宅里面。
经过一百多年的风风雨雨,多少的能人异士都没能得到的宝藏,就近在咫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