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而不语,领他到她的房间,打开皮箱,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正是那火红的围巾。他惊呆了。回家去问母亲,母亲告诉他说:“孩子,我早就知道你拿的是你老师的围巾。为了让你放心,我就又买了同样的一条围巾,把那条还给了老师。老师怕你多心,宁肯一个冬天不围围巾,自己受冻,她是为了能够让你安心学习,不增加心理负担啊!”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委屈和顾虑,母亲善意的隐瞒和欺骗,老师的受冻和假装,都是无须言明却沉重无比的厚爱。一条围巾,他传递给母亲,母亲传递给老师,老师又传递给他,是怎样一个用爱心织成的同心圆啊!
他终于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起来。三个人用善良和关爱互相交织成两条围巾,他们的眼泪都是一颗颗晶莹的爱心。
母亲的寂寞
我坐在屋里写信,听着窗外雪粒劈里啪啦落地的声音,冷气从心底升起,直至举笔的手指。我的思绪也随之凝结,心里觉得好寂寞。母亲在屋的另一边唤我,我放下笔,拿起随身听,走进母亲的屋里。屋里炉火正旺,母亲穿着厚厚的棉袄,坐在炉火边织毛衣。母亲说,一个人坐在屋里写字会很冷,拿到炉火旁就会暖和些。我不想再写什么,面对着母亲坐下来,把耳机塞到耳朵里听“音乐咖啡屋”。
轻快活泼的音乐使我不觉得寂寞。隐约听见母亲在说什么,我减小了音量。母亲俯首在我耳边大声说:“你不能拿掉耳机,让我也听听吗?”我摇摇头:“它只能用耳机听。”母亲也想听吗?我没有去看母亲的表情,也没有将音量调大。
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秋日的私语》响起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母亲是否如我一样,在这样的坏天气,在这样空荡的屋子里,会感到一种无人面对的寂寞?于是我关掉音乐,认真地听母亲说话:“你姐在深圳不知冷不冷?一个人在外也挺不容易,你爸的病也该治治了……”母亲一边慢慢地说,一边用那双青筋凸起的手飞快地织着毛衣,也不管我有没有在听。我听着,望着,两滴泪水无声地滚落在手掌上。
常常以为只有如我一样年轻的人,才会在没有朋友的时日里感到清冷寂寞,于是我们一遍又一遍渲染寂寞,总想用些美丽而浪漫的东西打发寂寞,却不知母亲也会有寂寞。
母亲盼望着儿女长大,真的有一天儿女们长大了,都走远了,而母亲自己也老了。
母亲一天比一天更感到寂寞,却不对儿女诉说,更不去外面的世界寻找快乐,只是用对儿女的惦念与记挂打发寂寞,等待着有一天儿女再团聚在她周围,让欢声笑语再次响起在空荡清冷的屋子里。
与母亲的寂寞相比,我的寂寞黯然失色。我感到羞惭,此时我最应该做的就是:握住母亲的手,和她静静地、悄悄地说些我想说的话……清香的野花母亲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起先她在看电视,后来索性关了,愣愣地望着窗外。爸爸时常出差,一年到头很少在家里。孩子上高中了,大部分时间住在学校,只在周末回家呆上一天。
早早地,母亲就买好儿子喜欢吃的菜了,洗切完毕,又是炒又是蒸又是煮,总算把饭菜都做好了。
拭拭额头上的汗,看看墙上挂钟还不到五点,就坐着看了会儿电视,一会儿再看时间都五点半了。儿子星期六一般都是这个时间回来的。她把门打开,试着听楼梯口的脚步声。儿子平日上楼梯挺快,刚才还见着在楼下呢,噔噔噔几下就跑上来了,然后把沉沉的书包往一旁一扔,气喘吁吁地往沙发上一倒说:“妈妈,我饿了,我要吃饭!”她就忙着把做好的香喷喷的饭菜端到儿子跟前。
学校实行的是封闭式管理,食堂饭菜的油水少,儿子就盼着周末放学了早点回家吃上母亲做的菜。平日家里常常只有母亲一人,大多数时间她都在单位食堂吃饭,周末是特意回家做给儿子吃的。
儿子上初中时不太听话,经常很晚了才回家。有次在网吧玩游戏,一晚上没回来,那一夜她根本没合上眼。儿子回来后,她狠狠地训了他一顿,可儿子居然跑了。她四处找,寝食不安地过了好几天,后来儿子总算是自己回来了。经历了那次后,儿子变得听话些了。上高中后,儿子懂事了不少,有次开家长会班主任还当着众多家长的面表扬过他呢!现在儿子晓得回来迟了妈妈会担心,所以如果有什么事回来晚点他一般都要提前打个电话回来。今天她守在电话机前,可电话机一直静静的。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楼梯口还是没有一点儿声响,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沙沙的响声让她心里七上八下。十分钟过去了——莫不是堵车了?上次堵车,儿子也是晚了十多分钟才回来的,害得她担心了好一阵子。
都快到六点了,还没见着儿子,她开始很担心了。儿子病了,亦或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她甚至想到了不久前在街上见到的一场车祸,她有点不敢往下想。她开始给儿子的同学打电话。人家早就到家了,他说学校是按时放了学的。她呆呆地朝窗外望,正一阵阵揪心地愁着呢,突然感到腰被谁抱了一下。她吃了一惊,回头见是儿子,算是松了口气。儿子说:“妈妈,对不起,我忘了给您打电话了!”她看到儿子的裤腿上还沾着些泥土,手里握着一束野花。
一看那花她就知道儿子是去郊区采的。儿子把那束飘着淡淡清香的野花双手递到她面前,深深地向她鞠了一躬说:“妈妈,节日快乐!”
她没想到儿子记得明天是女性的节日——连她自己都忘了呢!把儿子抚养这么大,这是儿子第一次给她送花。她一把抱住儿子,眼泪再也忍不住地夺眶而出。
母亲的盼望
父亲去世后,成刚要母亲随他去长沙生活。母亲执意不肯,说乡下清静,城里太吵,住不惯。成刚明白,其实母亲是舍不得丢下长眠在地下的父亲。成刚临走时对母亲说:“过去您总是不让我寄钱回来,今后我每个月给您寄200元生活费。”母亲说乡下开销不大,寄100元就够用了。
母亲住的村子十分偏僻,乡邮递员一个月才来一两次。如今村子里外出打工的人多了,留在家里的老人们时时盼望着远方亲人的消息,因此乡邮递员在村子里出现的日子就是村民的节日。每回乡邮递员一进村就被一群大妈、大婶和老奶奶围住了,争先恐后地问有没有自家的邮件,然后又三五人聚在一起,或传递自己的喜悦,或分享他人的快乐。这天,乡邮递员又来了,母亲正在屋后的菜园里割菜,邻居大妈一连喊了几声,母亲才明白是叫自己,慌忙出门从乡邮递员手里接过一张纸片,是汇款单。母亲脸上洋溢着喜悦,说是儿子成刚寄来的。邻居张大妈夺过母亲手里的汇款单看了又看,羡慕得不得了,说:“乖乖,2400元哩!”人们闻声都聚拢来,这张高额汇款单像稀罕宝贝似的在大妈大婶们手里传来传去,每个人都是一脸的钦羡。
母亲第一次收到儿子这么多钱,高兴得睡不着觉,半夜爬起来给儿子写信。母亲虽没上过学堂,但当过村小学教师的父亲教她识得些字。母亲的信只有几行字,问成刚怎么寄这么多钱回来,说好一个月只寄100元。成刚回信说,乡邮递员一个月才去村里一两次,他怕母亲不能及时收到生活费着急。成刚还说他工资不低,说好每个月寄200元的,用不完娘放在手里也好应付急用呀。
看完了成刚的信,母亲甜甜地笑了。过了几个月,成刚收到了母亲的来信,信只有短短几句,说成刚不该把一年的生活费一次寄回来,明年寄钱一定要按月寄,一个月寄一次。转眼间一年就过去了。成刚因单位一项工程工期紧脱不开身,回老家看望母亲的想法不能实现了。他本想按照母亲的嘱咐每月给母亲寄一次生活费,又担心忙忘了误事,只好又到邮局一次给母亲汇去2400元。20多天后,成刚收到一张2200元的汇款单,是母亲汇来的。成刚先是十分吃惊,后却百思不得其解,正要写信问问母亲,却收到了母亲的来信。
母亲又一次在信上嘱咐说:“要寄就按月给我寄,要不我一分也不要。”
一天,成刚遇到了一个从家乡来长沙打工的老乡,成刚在招待老乡吃饭时,顺便问起了母亲的情况。老乡说:“你母亲虽然孤单一人生活,但很快乐。尤其是乡邮递员进村的日子,你母亲像过节一样欢天喜地。收到你的汇款,她要高兴好几天哩。”成刚听着听着已泪流满面,他明白了,母亲坚持要他每个月给她寄一次钱,是为了一年能享受12次快乐。母亲的心不在钱上,而在儿子身上。
父爱相伴
父亲头一次送小红鲜花是在她9岁那年。那时,她参加了6个月的踢踏舞学习班,准备迎接学校一年一度的音乐会。作为新生合唱队的一员,小红感到激动和兴奋,但她也知道,自己貌不出众,毫无动人之处。
叫人大吃一惊的是,就在表演结束来到舞台边上时,小红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而且还往她怀里放了一束芬芳的长梗红玫瑰。她站在舞台上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小脸儿通红通红的,注视着脚灯的另一边。那儿,她的父母笑吟吟地望着她,使劲儿鼓掌。后来一束束鲜花伴随着她跨过了人生的一个个里程碑,而那束花是所有花中的第一束。
小红快到16岁生日了,但这对她并不是一件值得快乐的事。因为小红身材肥胖,没有男朋友。可是,她好心的父母要给她办个生日晚会,这愈发给她的心情增加了痛苦。
当小红走进餐厅时,桌上的生日蛋糕旁边有一大束鲜花,比以前的任何一束都大。
小红想躲起来,由于她没有男朋友送花,所以她父亲送了她这些花。16岁是迷人的,可小红却想哭。要不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小敏小声说:“呃,有这样的好父亲,真运气!”她真就哭了。时光荏苒,父亲的鲜花一直陪伴着小红的生日、音乐会、授奖仪式、毕业典礼。大学毕业了,小红将从事一项新的事业,并且马上就要做新娘了。父亲的鲜花标志着他的自豪,标志着她的成功,这些花带给她的不仅是欢乐和喜悦。父亲在感恩节送来艳丽的黄菊花、圣诞节送来茂盛的圣诞红、复活节送来洁白的百合、生日送来鲜红的玫瑰。父亲将四季鲜花扎为一束,祝贺他孩子的生日和她们搬进自己的新居。
小红的好运与日俱增,父亲的健康却每况愈下,但直到因心脏病与世长辞,他的鲜花礼物从不曾间断过。后来父亲从她的生活中离开了,她将她买的最大最红的一束玫瑰花放在他的灵柩上。
在以后的十几年里,小红时常感到有一股力量催促她去买一大束花来装点客厅,然而她最终也没有去买。她想,这花再也没有过去的那种意义了。
又到小红的生日了。这天,门铃突然响了。她觉得意外,因为家里就一个人。丈夫打高尔夫球去了,13岁的儿子强强一大早就跑出去玩,根本没提到过她的生日。因此,当小红见到强强站在门口时,心里一惊。
“我忘记带钥匙了,”他耸耸肩说,“喏,我希望您能喜欢这些鲜花,妈妈。”他从身后抽出一束鲜艳的长寿菊。
“噢,强强,”小红喊道,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我爱鲜花!”
沉重的土豆丝
朋友曾经对我讲述过这样一个关于她自己的故事:
我是一个独生女,从小就很少与父母交流,我十分孤独,所以从开始学习写作文起,就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
我考上了我们市的重点高中,每天早上都带着午餐去上学。带午餐的同学挺多,大家免不了会在一起“交流”,要是觉得哪个同学带的什么菜好,我就会在日记里提上一笔。
开始我还没留意,后来,我慢慢发现,凡是我在日记里记过的那些味道不错的好菜,隔上一两天,妈妈就会让它们出现在我的饭盒里。莫非他们偷看了我的日记?我不愿意相信,他们一个是工程师,一个是编辑,那么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怎么会这么做呢?
但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发现日记里的书签好几次都换了地方。
可是我还是没有贸然出击,我想了一个花招儿。那天晚上,我在日记里写道:“中午,大家在教室里吃各自带的盒饭,张伟丽带的是土豆丝,是用青椒丝和肉丝拌着炒的,脆脆的,麻麻的,真香!张伟丽的妈妈真好!张伟丽真幸福!”
第三天早上,我打开饭盒,扑入眼帘的便是青椒丝和肉丝拌着炒出来的香喷喷的土豆丝!
我愤怒极了,当即就把盒饭扣到了地上。妈妈吓愣了,呆呆地看着我。我冷冷地说:“你们是不是看了我的日记?”我叫道,“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种行为有多么不道德!多么卑鄙!”
说完我就冲出了门,在大街上逛了一天,那是我第一次逃学。我忽然发现这个世界实在令我失望:连父母都不值得信任,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往后的事情愈发不可收拾:我成了那个时候少有的“问题少女”,被学校建议休学一年。
我就那么守在家里,和父母几乎不搭腔。之后,我又到一所普通高中复读,高中毕业又上大学,大学毕业后顺理成章地参加了工作。不知不觉间,我的生活又步入了正轨。
24岁生日那天,妈妈做了很多菜,其中一道菜就是土豆丝。看到土豆丝,我一下子又想起了旧事,便以开玩笑的口气对他们回忆起我当时的糟糕状况,没想到父母当时就哭了。妈妈说:“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看到一盒土豆丝把你弄成了那样,给你承认错误,聊聊天,谈谈心,你都不让。我真是连死的心思都有啊!”
我震惊极了。我从没有想到那盒土豆丝居然在父母的心上压了这么多年,并且膨胀成了沉重的千斤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