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阮戈和阳光进了小组决赛呢,明天上午比!只可惜马玲在小组第二轮中2:3输了……不过,她打得很好,只是正好分在死亡之组,第二轮就遇上了K大的女队一号主力焦叶茜,对手太难缠了。]
花淼手中的手机里有一条这样的信息。这是昨天傍晚,她正坐在医务室做理疗时,收到的司徒美涟发来的赛事进展通报。
其实她根本没过问过比赛的情况,也无意去在意比赛结果,只是美涟自己神神叨叨的给自己报告。原本,也无心去看,但当瞟到“焦叶茜”这个名字时,花水准的心头亮了一下。
——她到底还是进了K大啊!
焦叶茜,曾经是花淼在青少年组大赛中的“死对头”。高中的两次全国青少年羽毛球大赛的女单,决赛的对决者都是她和焦叶茜。而战绩是1比1,各有胜负。
巫马玲能和焦叶茜打到2:3,应该算是超常发挥了。就像美涟说的,对手是个极难缠的人。她很少单局内以大比分胜对手,但永远都是阴魂不散一般的死咬比分,让对手心上的负担很重。她似乎以此为乐,即使是对实力不济的对手,她也往往会显得过于轻松,而不屑于拉大与对手的比分,让对手在不断的希望和失望中最终走向绝望。
花淼之所以能克制住她,是因为花淼在第一次输给她之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必须放弃胜负之心,专心好好打好每一个球才是硬道理,毕竟自己喜欢的只是打羽毛球本身,而并非胜利。
这种理念不但让花淼在赛场上,变得心态格外的平稳,也最终成了花淼在第二次青少赛上终于克敌制胜,将焦叶茜击败的王牌。
焦叶茜在那次输球后,曾经找到过花淼,问她的大学志愿是哪里。当花淼说是K大时,她还面露失望的说:如果以后在一个队,是不是就没有机会成为对手了呢?
命运还真是奇特,她们还真地最终就没有能进入到一个队,似乎注定就是“对手”而不可能是“队友”。唯一可惜的是,这进大学的首次大赛就错过了。
——这么说来,焦叶茜应该进入了四强,今天参加半决赛吧。
省大赛因为女子组人少,比男子组少赛一轮,第三轮便是四强比赛了。
这个讯息鬼使神差一般地,促使着本无意去关心这次的省大赛的花淼,起了观战之心。于是,才会让她这会儿出现在了万众体育中心地铁站出口。一大早就乘了一个多小时的地铁,从地铁站里走出来时,阳光让她不由得闭上了眼,好几秒才重新得以适应外面明亮的光线。
好像今天来看比赛的人不少。进进出出的大多是年轻人,看起来多是来为自己学校的队伍加油的各大高校的师生们。
J大这次应该没有太多的人来观战,因为当花淼手持J大的学生证进入按各高校单独分区的啦啦队观赛区时,发现分人J大的位置本来就少,而且还没有坐满。
其实从一个球队的支持者人数也能看出这个球队的实力。近几年来J大羽毛球队一直没有太好的成绩,梯二队的人数明显减少不说,比赛时的啦啦队阵容也明显稀落。
花淼找了一个两侧无人的空位坐下,此时是上午10点整。比赛马上开始了。
根据赛事计划,今天则上午进行的是男单小组决赛,女单半决赛,下午是男单半决赛、双打小组淘汰赛;而明天是男单半决赛和决赛、女单决赛及双打半决赛。双打决赛和团队赛则在最后一天进行。
当运动员入场后,花淼看到比赛现场的显示屏上公示,男子A、B小组决赛的两场和女单半决赛同时在四个场地开打。欧阳光和焦叶茜,分别出现在了花淼所在的位置最近的两个场地上。
对面的K大助威团顿时欢呼雷动,显然是因为焦叶茜的出场。
而另外一边场地里……
——这家伙还是这么散漫!
当花淼看清欧阳光的表情时,不由得在心里漫骂了一句。她似乎能从他的举手投足间读出“无所谓”的字样。
不过,此时场边上待赛的运动员席上一个身影很快的将她对欧阳光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走——那是北野鸣。在看到北野鸣的一瞬间,花淼那如止水的心头,泛起一圈涟漪。
只见北野鸣将双手交叉在胸前,显然在关注着欧阳光将进行的比赛。他的神经是那么认真,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生死攸关的比赛一般。或者说,他从来就是对比赛如此之关心。花淼并不是第一次看见北野鸣这样的表情。这一点上说,他和欧阳光就完全是两样儿。
花淼似乎因此而心头升起对欧阳光更大的不满。
(2)
比赛的进程,似乎莫名地切合的花淼的直觉和预想。
焦叶茜的比赛,和以往一样,比分一直在两三分之内的差距交替上升着。她打得不紧不慢,而对手在费了好大力气仍然以两分之差先丢一局后,明显在第二局变得有点焦躁。结果,焦叶茜以两个两分之差,直落两盘,结束了比赛。
欧阳光这边则在以1比零胜出一局后,第二局出现了几次失误,而被对手封杀了第二局。那种失误,与其说失误,在看过欧阳光的大赛表现的花淼眼里,更像是因为漫不经心造成的必然结果。
欧阳光的第三局开打后不久,焦叶茜那边的女子单打已经结束。明明是因为想看焦叶茜的比赛才来的,结果,丝毫没有悬念地,这么快就结束了。花淼的注意力似乎没得选择的,全部放到了本队的比赛场上。
阮戈那边目前也是第三局,但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关键分了,很多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那边的比赛,包括莫教练、田原和巫马玲。但花淼注意到只有两个人的关注点没有改变,司徒美涟和北野鸣。
美涟似乎显得有点紧张的,双手相握地坐在那,目光一直跟着欧阳的击球路线在走。而北野鸣的目光也丝毫都没有游走之意,仍然盯着欧阳光的赛场。
此时,由对手开球,一个高发的吊后场的球在靠近底线的位置下坠了下来。似乎不用猜测地,花淼心想,那家伙肯定会去接。然而……欧阳光在退了两步后,瞟了一眼底线,却放下了高举的拍子。
——咦!难道欧阳光开始对压线球做判断了?球会出界吗?
这个想法在花淼的脑海里只是一闪而过,就马上被一个现实打破:球落在了界内。
——奇怪。
看起来,这只是一个判断性失误,但花淼总觉得哪里不对。
接下来的一个球,进入了拉锯战,双方打了十个来回。对手采用了拉吊结合的战术,想让欧阳光疲于奔命,但欧阳光的步伐并没有太凌乱,一直在不紧不慢应对着。直到对手一个轻吊,球再次吊在了侧边线附近,而欧阳光只是轻跨了一步,却并没有去救球的意思。
球,最终仍然掉在了界内,对手因此发出了一声高吭的欢呼。
——不对!
花淼开始意识到了“真相”是什么:欧阳光今天采取了和上次与自己打练习赛时完全不同的作风,对于贴边线的球,不是一个不漏的接起来,而是,一个都不去接。
——到底为什么?
这太不正常了!花淼困惑之余,也瞅见了场边的美涟脸上的愕然。显然她也发现了欧阳光的“异常”。但上次练习赛时,面对欧阳光每球必接的状态,她当时却显得很淡定,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样。
这说明了一个问题,花淼的大脑飞快的转了一下:说明上次欧阳光的状态是否种原因的必然结果,而且是他“正常”的反应;但今天他的状态,却是完全出人意料之外的的。绝对异常!
此时,对面场上阮戈的比赛在一阵欢呼声中结束,应该是阮戈胜了,因为花淼看到巫马玲冲上去和阮戈来了一个击掌相庆。不过,赛场边的北野鸣似乎完全没有关注到那边场地的结果,依然是一脸严肃的死死的盯着欧阳光这边的每一个球。
北野的表情比之前更严肃,甚至可以说是阴沉。他应该也发现了欧阳光的异常。只是,那种阴沉,似乎不是简单的愕然或失望,而是带着更加复杂的情绪……
那到底是什么呢?花淼莫名的揣测着,她能在脑子中搜索到的一个词,居然只有——“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