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见过上官舞这种眼神,即使在她最委屈的时候。
上官舞的事,东方宵-已经查过,他没想到席沐深竟然会使出这种歹毒的手段。
想象得出当时上官舞是怀着怎样决绝的心做出那番理,她没能在人群中看到他的影,一定非常失望。
可是这些,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事,上官舞所受到的委屈,是他没有办法补偿的。
从来不信天意的东方宵-,莫名有些怅然。
冥冥中,也许真的有什么安排,然而,这也无法改他想保上官舞的想法。
知道真相后,东方宵-就去找了席沐深。
因为还在慕家住着,所以要找到这位大少爷,是很简单的事。
东方宵-还记得,当时席沐深正在画画,是人物肖像。
虽然只有一个轮廓,但是他看得出来,席沐深想画的人就是上官舞。
见东方宵-难得找他,席沐深有些惊讶,但倒不至于惊慌。
他让管家撤了画架,拍了拍手,算和东方宵-好好谈谈。
但是刚走近两步,就突然子一空,领子卡在脖子上,难以呼吸起来。
一秒前,看见席沐深微微笑着的脸,东方宵-二话不说上前就揪起这个戴着面子的伪君子,他微微眯起眼睛瞪着对方。
“林先生,今天这么大火气啊?”
席沐深虽然脸已经开始涨红,但还是用清清淡淡的语气揶揄着。
能让东方宵-发火的事,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是他不想直接提出来,因为他在东方宵-这里吃瘪过,他要让他一点一点地还回来。
东方宵-沉着脸,如果席沐深不是慕天磊的儿子,他肯定会先暴揍他一顿再说。
“你不是喜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几乎是咬着牙问出这个问题,东方宵-眼中杀气很重,他难以保证不会使用暴力。
闻言,席沐深却是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
但因为领口被束缚着,没两声就开始喘不过气来。
“咳咳,咳咳!”剧烈地咳了两声,席沐深嘶哑着声音对东方宵-说道,“你又不喜她,管这么多做什么?”
席沐深是故意这么说的,东方宵-越抓狂,他看着就越高兴。
从他第一次和东方宵-接触到现在,他不会相信,东方宵-仅仅因为上官舞是她的侄就这么上心。
事实上,他也有些想和东方宵-玩玩的想法。
看着在父亲面前,已经稳如泰山的人被他逼急的样子,席沐深怎么可能不贪恋这种感觉。
东方宵-被席沐深问得一滞,他眼底暗了暗,直接放开席沐深。
“你不怕她知道是你做的吗?”
此时的东方宵-已经平静很多,席沐深却皱起了眉头。
他不明白为什么东方宵-不更歇斯底里一点,他突然的震惊,让席沐深很有挫败感。
不过,他不是一个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
耸了耸肩,席沐深无所谓地一边解开自己领口的扣子,一边往地窗前走。
“等她发现的时候,她已经逃不开我的手掌心,我为什么要怕?”
“……”
听席沐深说这句话,东方宵-沉默了。
他握紧了拳头,整只手都微微**着。
他看人从来都很准,和他第一眼的印象一样。
席沐深,是一个残暴的人,以血为乐,也是最不应该出现在上官舞生命中的人。
然而,现在所有的事似乎都在往失控的道lu上狂飙。
东方宵-自知在未来,他自己不会再接受上官舞,上官舞也不会再靠近他。
可是,她却需要一把保伞,一把,足以将各种言蜚语都挡在外面的伞。
“林先生,我说过,我对小舞是真心的。我所做的这些事,也是为了她好。如果……”
“砰!”
“嘶……你特么干什么!”
摸了一下被出血的嘴角,席沐深因为被东方宵-得猝不及防,一下撞在结实的玻璃上,浑都疼起来。
东方宵-走上前,冷冷看着他:“这拳,是轻的。我说过,警告仅限于上次。如果你还要做什么,我不会袖手旁观。”
“呵,哈哈哈!”舔掉嘴角的血,席沐深笑得有些癫狂,他边笑边说,“林先生,你没毛病吧?接下来你要做的事,难道比我高尚?”
扶着玻璃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席沐深的眼神忽然得狠厉。
“我只是折断小舞的翅膀,但你却会毁了她。”
走近东方宵-,席沐深嘲讽地看了看他,继续说道:“我这一拳,也算没白挨,不过事,还没完。”
说完,席沐深就直接擦过东方宵-的肩膀往外走。
那天,东方宵-自己一个人,在遍洒午后阳光的玻璃间站了久。
此时见到上官舞这种表,东方宵-百感交集。
他没有办法出面保他,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出来,但是,看见她因自己而失,失望,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末了,东方宵-只是平静地回了一句:“我没这么想。”
“那你是怎么想的?”
很想发飙,但知道这里不是可以发火的地方,上官舞压着腔的怒火,每个字都咬得很重。
老实说,上官舞还以为东方宵-会用没有止境的沉默来回答她。
幸好,他开口了。
虽然他说出的话,一点让人感动不起来,但上官舞的眼眶还是湿润了。
东方宵-肯定不会知道,她为了和他搭话,付出了多大的决心和勇气,甚至抱着以后都不再往来的想法。
尽管至今她都不明白,他们之间为什么会成现在这副样子。
“小舞,这里是你***病。”
出声提醒,东方宵-的音显得特别凉薄。
就像,上官舞只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他没有正面回答上官舞的问题,也觉得没有必要再继续那个话题。
但是上官舞却不这么认为,她的眉头拧成一股,用力眨了眨眼睛才没让眼泪掉出来。
“我是问,你怎么想的。”
放轻了音量,上官舞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执拗地想得到长辈的宽解。
东方宵-看着上官舞两秒,移开视线:“我想什么不重要。”
“重不重要,我说了算。”
说这句话的时候,上官舞的尾音已经开始有些抖。
但她还是极力克制着自己,她不想用眼泪让东方宵-觉得她可怜。
她的自尊驱使着她,去要一个答案,一个纯粹的答案。
然而,东方宵-却沉默了。
其实他大可以随便编一个说辞让上官舞就此死心,但是,他不想欺骗她。
如果沉默能让上官舞后退的话,他不在意她会怎么想他。
上官舞仍旧站在他的面前,她倔地等,她不信东方宵-什么都不说。
也许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我的想法相差十万八千里。
不知道等了有多久,当上官舞意识到东方宵-不是在沉si,而是压根没算有所回应的时候,她的子轻微地晃了晃。
“这就是答案了吗?”
喃喃说了一句,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东方宵-听的。
上官舞突然想笑,但还没笑,眼泪就先越过眼眶的束缚掉了下来。
她当即转,径直朝外走去。
等把自己关在门外,她才发觉自己的已经软了。
并不是因为没有力气,而是因为她失去了向前迈步的勇气。
缓缓蹲下,上官舞在门口,用自己的双臂将自己抱起来。
她狠狠咬着唇,不让哭声溢出来,直至尝到一丝血味。
这还是第一次,她明白了什么是心碎的感觉。
明明是东方宵-先说的,他对她说,他对她有叔侄之外的感。
上官舞信了,虽然惶恐却也高兴。
那段时间,她有矛盾,但很快就找到自己心真正的想法。
可却在她鼓起勇气,想把最后一道薄纱一般的屏障破的时候,东方宵-却忽然溜走。
再见面,却沉默地告诉她,一切都结束了。
没错,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但是在上官舞心里,东方宵-向她表明心迹的那个晚上,就已经开始了啊。
“是不是,全部都回去了?”
上官舞哽咽着这么问的时候,声音顿了两三秒才回答。
它重重叹了一口气:“东方宵-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他真的喜你,上官舞。”
听到声音这么说,上官舞的眼泪更加止不住。
她茫地抬起头,看着灿白如雪的墙壁,呢喃一般说道:“可是,这有什么用呢?”
一个人坐在外面的走廊里发呆,上官舞没有再进病。
这种时候对着东方宵-,她怕自己会崩溃。
“回东城前,我一直在想象,等见到面的时候,他会如何向我解释。”
上官舞的语十分寞,更带着一丝自嘲的意味。
声音显然有些担心上官舞的状,它小心翼翼回道:“你先不要这么早下定义,这件事有蹊跷。”
上官舞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她心里跟明镜一样,声音所说的她怎么可能不懂。
只是对她来说,如果东方宵-因为某些事而算将她拒之门外,一定是因为他还没把她放进他的人生版图里。
也就是说,她已经被东方宵-甩了,尽管他们根本没有真正在一起过。
长长吁出一口气,眼泪干了后,整张脸都很紧绷。
上官舞去洗了把脸,想着晚上东方宵-在,她回家算了。
一摸口袋,才记起手机还在病里。
默默叹了口气,上官舞又猛地掬了一把冷水扑在脸上。
抬头望向镜子中的自己,眼眶还是有点红,但脸却苍白得吓人。
勉弯了弯嘴角,试图让自己露出笑容,却发现自己似乎有些认不得镜子中的那个人。
上官舞忘了自己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但是她不想被甩还失去微笑的能力。
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直至肤微红,上官舞才重新对着镜子里的陌生容颜笑。
她想不到,有一天,笑容竟然也需要练习。
重新站在病门前,上官舞没有马上开门进去,而是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足够的心理准备。
可就在她刚伸手要去够到门把手的时候,门却突然从里面被开。
上官舞愣了一下,但里面站着的那个人却丝毫不意外见到她一样。
东方宵-的眼深沉,他盯着上官舞看了几秒。
她微红的眼角,以及眼中一闪而过的决绝,全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他知道,上官舞哭过,也想清楚了。
不松了一口气,想像往前那样,伸出手抚摸对方的脑袋,却在快触到的时候戛然而止。
东方宵-微微皱了眉头,即使是以小叔的份,他现在似乎已经不适合对上官舞做这个动作。
默默收回手,东方宵-直接说了一句:“我回去了。”
上官舞没想到东方宵-上来就是这句,他今晚才来了多久,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虽然惊讶,但她还是象征问了一句:“不守到天亮吗?”
东方宵-轻轻摇了摇头:“不了。”
然而,上官舞却没有挪开位置让东方宵-出来。
东方宵-也没催,就只是等着。
两人在门口一度僵持,最后,上官舞还是往旁边侧了一下子。
要留下的人是赶不走的,而要走的人,也根本拦不住。
她低着头,感受着东方宵-擦肩而过。
他没有再说什么,就这样径直出门,走了。
干眼泪的眼睛很酸,也很涩,上官舞一下将门关上,只要听不到东方宵-离去的脚步声,她的心就不会乱。
东方宵-自然是听到了后关门的声音,他在走廊中间站了一小会儿,没有马上离开。
可是,他也知道,这样的行为毫无意义。
上官舞比他想象中成长得快,过一段时间,她也许就能忘记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迎接新的生活。
然而他自己,是没有新生活可言的。
向上官舞开的那扇窗也关上后,他的世界再次入无边的黑暗。
但是这些,都是他自己选的,他并不后悔。
今晚过后,他和上官舞大概就没有以后了,他自己清楚得很,而且,她很快就会恨他。
刚才在门口的时候,有一瞬间,他很想抛弃理智,将上官舞拥入怀中。
但是,办不到啊,他办不到。
幽幽叹了口气,东方宵-抬脚就要走。
却在这个时候,走廊里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嘭!”
是门被用力甩开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在走廊里回响了好几秒,十分急切的呼喊。
“小叔!”
“怎么样?”
林宇感到急救室外面的时候,老太太已经被推进去一个小时了,他气还没喘匀就抓着东方宵-问。
东方宵-没有答话,只是摇了摇头。
林宇当下面如死灰,踉跄了几步才在长椅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