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贺涵娜觉得很奇怪，怎么就在突然间见不到王丽芳到自己的办公室这一带来晃悠了？不过也不足为奇，因为她是大忙人，突然出差一两周是常有的事情，尤其是在《中国歌王》海选如火如荼地进行之际，她更是没有“闲得蛋疼”的机会。这天，滨城电视台突然组织全台员工学习一些法律知识，是台里的法律事务部组织的。学习的主题是告知台里的员工如何处理“租赁房屋失火赔偿纠纷”的一些问题。贺涵娜觉得很奇怪，租房子这种事情对于她这种外地人而言，只能是自己去租别人的房子，不可能自己还有房子出租给别人，即使自己现在想去做“二房东”也是没有资格的。但她喜欢反过来想问题，可能台里有两套以上房子的同事还是相当多的。一来，这说明台里待遇好，发家致富相对容易一些，有钱人就多了；二来，台里对员工关怀备至，令人感动。她于是很好奇，决定去听听再说。
主讲人是台里的一个法律顾问，他是带着实际案例来讲课的。他用比较老土的开场白对大家说道：“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居住条件的不断改善，我们台内部员工中拥有出租房屋的也越来越多。由于房产租赁涉及人、财、物各方面的关系，作为房主，提高相关的法律意识以实现有效的自我保护显得尤为重要。这次我针对本台内部员工日前发生的一起真实案例，探讨私人出租房屋一旦造成他人损失所产生的法律后果，并向大家讲解相关预防措施和注意事项，希望大家引以为鉴，避免发生类似的纠纷和损失，用法律的手段有效地捍卫自己的权益。”原来是这样，贺涵娜觉得很有意思，这对自己这个现在还是靠租房过日子的弱女子来说，也将是一堂很有帮助的课程。因为反过来想，如果自己遭遇了火灾，将要学会如何捍卫自己作为租客的权益。但贺涵娜懵了，又是“反过来想”，这也许是一种思维强迫症。什么问题都不由自主地反过来想，岂不是从条件反射变成非条件反射了？糟糕！
这律师开始介绍案例，他说道：“台里某员工拥有一间房屋，在四年前与一租客签订了为期两年的房屋租赁协议，并在协议中约定：如双方合作顺利，该协议将自动续期。两年协议期满后，双方未再签订任何书面的租赁协议，但事实上租客仍然在继续租用该房屋。去年9月，租客在房屋使用过程中不慎导致房屋起火，不仅使得房屋内的所有家具、设备毁于一旦，还导致周围几家住户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现在这些住户向房东提出了总共200万元的巨额赔偿要求。”
贺涵娜终于清楚了事件的来龙去脉，原来台里有同仁出租房屋，结果租房者造成了火灾，导致邻居的财产受到损失，于是他们联名向法院提出起诉，要求台里的这位同仁赔偿，而这位同仁需要赔偿的数额是200万元。贺涵娜不由得心算一下自己现在所拥有的财产，加上银行的存款以及一些可以典当的首饰、手表、皮包和衣服等物品，也不过区区10万元左右，这就是自己近一年来的工作收入。看来，自己是台里的“落伍分子”，命运是靠自己改变的，赶紧奋斗吧。这个时代的“80后”这一代人，奋斗正当其时，奋斗才有出路。
法律顾问无非就是提醒大家在租赁房屋的时候，一定不要怕麻烦，一定要签署协议，明确彼此的权利和义务，最好让自己的房子进入到中介领域，因为他们会在这方面重视协议的作用。当然，贺涵娜还是很关心这位台里同仁的责任问题，说到底就是要真正赔多少钱，因为她总感觉到这位同仁应该是自己熟悉的。好在法律顾问也在本堂课上解答了贺涵娜的疑问，台里的同仁和这个租客的租赁关系在事实上是存在的、成立的，所以二者应该共同成为邻居的被告，两人应该共同赔偿邻居的损失，或者房东在赔偿了邻居的损失后，再向租客追索赔偿。总而言之，因为事实上的租赁关系存在，所以租客要承担连带责任。
听到这里，大家一阵唏嘘，不知道是出于庆幸，还是其他什么心态。不过在贺涵娜这里，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看来自己要看好自己的租赁房了，燃气管道、电线线路、开关插头是不是有质量问题、老化问题以及破坏问题，这都是极容易导致火灾的因素。这对租房者很不公平，如果是线路老化导致火灾，这责任应该是房东的，关这个房客鸟事？贺涵娜笑了，自己也学会“鸟事”这样的一类用词了，生活真是大酱缸，什么人都可以染成一类人。可是，天灾人祸，谁能做到那么多的未雨绸缪？就是上帝，他无所不能，但他天天要在那里未雨绸缪，不但累死自己，还要累死所有的小鬼。
第二天，贺涵娜见到了王丽芳，发现她灰头土脸的，还有两个黑眼圈，心情看上去也是十分糟糕，于是相当关心地问道：“芳姐，最近是不是出差太忙了，要好好照顾自己呀，别太劳累了。”王丽芳看了看她，“唉”了一声，说：“妹子，没事啦，我们都是劳碌的命，过两天就好了。”贺涵娜本想多关心一下，问问她其他的一些事情，但是王丽芳似乎没有心情，于是各忙各的事情去了。贺涵娜看着王丽芳有点憔悴、落寞和疲惫的背影，感觉到她不但心事重重，而且极为痛苦。但是，都是同事，有些事情反而不好沟通，也不好交心。办公室的暗战太凶险，彼此之间不可能交心，进而不能互相信任、互相帮助。于是贺涵娜摇摇头，觉得不明所以。这时候郭一鸣召集她和宋托福、韩陆生一起开会。
一般说来，会议之前大家都会闲聊一下，算是沟通一下感情，活跃一下气氛。于是聊到了昨天莫名其妙的法律知识培训。郭一鸣看到了大家的茫然，就告诉他们说：“其实这个事情很简单，就是我们王副主任王丽芳了，她很有商业头脑，在大学的时候就开始拿家里的钱炒房了，在滨城的房价还是3000多元一平方米的时候，她就买了10多套房子，现在有些地方的房价涨到了两万多元一平方米了，她可是地地道道的富婆了，200万元对她而言只是毛毛雨，大家不要胡乱揣度了，开会吧。”这时候贺涵娜才恍然大悟，原来王丽芳这几天失踪，是去解决这个火灾问题了。估计她求助了台里的法律事务部，所以法律事务部才提醒大家注意这个问题。
但就在第二天，比较关心滨城电视台那些女主播的是是非非的娱乐报纸发了一篇神神叨叨的报道，造成滨城电视台内部传闻四起，掀起了轩然大波，导致王丽芳再一次成为全台上下的“八卦”风暴中心。贺涵娜觉得王丽芳真够倒霉的，真是祸不单行。她赶紧找当天的报纸一看究竟：
四小偷深夜潜入滨城某主持人的别墅盗得百余万元财物
本报娱讯（记者：八爷） 上月初，在本市某高档别墅区内，四名男子趁着夜深人静，采取两人翻墙入室、两人望风等方式，盗走户主财物价值共达百余万元。在当地警方的全力追捕下，这四名小偷都被抓住了。
上月4日凌晨四点，正是某高档别墅内最静谧的时刻，滨城电视台某著名主持人的家就在这个别墅区内。此时，其家中已闯入一个黑影，正蹑手蹑脚打算偷东西。小偷在屋中到处翻找，将所发现的财物尽收囊中。就在这时，小偷突然听到动静，原来是主人起身去洗手间时发出的声响。
做贼心虚加上极度恐慌，小偷拿着刚偷到的财物赶紧出门，但似乎没满足，又潜入了另一户人家，最终心满意足地离开。
当地公安刑侦支队联合别墅区派出所，通过现场的蛛丝马迹，终于使小偷逐渐浮出水面。本月底，四名小偷在某西部省会城市分别被抓获。
四名小偷说，他们不仅偷了红桥地区某别墅区内的两户人家，还偷了滨城另一知名别墅区的一户人家，偷得财物共计价值200多万元。
虽然这张报纸没有指名道姓说被盗者是王丽芳，但作为台内的同仁，彼此之间总会有一些知根知底的。大家很快就猜到了，失窃的就是王丽芳家。不过，贺涵娜不得不琢磨，既然王丽芳这么有钱，且还是自己挣来的钱，为何还要和台里的一些领导“那样”呢？人无非就是为了衣食住行，然后就是为了功名利禄，再高级一点就是为了权力地位。所以，王丽芳缺的就是权力给自己构建的地位，用金钱购买远不如用潜规则置换来得廉价和爽快，那是女人的天赋资源，岂能任其白白地浪费掉？再过几年，新一代成长起来的女娃们就会替代这一代变老了的女性。所以说，如果有了这样的念头，就得抓紧让这种美女资源变成货真价实的功名利禄和权力地位。贺涵娜搞不清楚自己这些“反过来想”得出的结论，是表明了自己本身就很庸俗，还是自己已经看透了红尘也看透了这个世道。如果自己与大众的想法不一样，一定要界定清楚：自己是圣人心态，还是疯子心态。
尽管贺涵娜把“道理”想得如此透彻了，但说实话，她已经逐渐喜欢和佩服传奇的王丽芳了，她总是那样的雷厉风行，那样的辣劲十足，那样的富有才华，那样的智慧利索。可是，为了上位，滨城电视台里的这些女人付出的也太多了。如果这个社会女人的一次上位都需要先躺在男人的床上，那么这个社会还有希望吗？因为任何一个女人都是这个社会的母亲，母亲不容许受到亵渎。想来想去，贺涵娜不禁悲从中来，要不是在台里上班，她几乎要号啕大哭，一哭女人的命运多舛，二哭女人的生命卑贱，三哭女人的前途渺茫。而此刻，为了方便炒作贺涵娜与《中国歌王》的海选赛，又鉴于王丽芳的家庭失窃与火灾或导致她无法全力投入工作，马海源已经命令，由郭一鸣全权负责滨城电视台在《中国歌王》节目举办期间的所有品牌推广工作。王丽芳又一次遭遇工作危机，但她必须感谢马海源。她懂的。
此次郭一鸣召集大家开会，主要是因为《中国歌王》的海选赛即将结束，全国决赛即将摆上议事日程，那么对贺涵娜的炒作也将紧锣密鼓进行起来，她将成为登上战略合作媒体舞台的主角，现在必须策划下一阶段关于她的连续性话题了。这种关于美女主持人的话题，最有震撼力的就是绯闻、情史和潜规则等一类边缘化的话题。但是，按照台里的主流价值观要求和纪律，是不允许炒作这类话题的，因为滨城电视台不是街边小报，滨城电视台的主持人绝不是演艺圈里那些不入流和下贱的明星。所以，一切只能往正面形象的角度进行炒作，这又变成了“树立典型”的活了，会遭遇民众的唾弃。不过这难不倒下面办事的那些人，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是他们的智慧。且必须领悟领导的讲话精神，只要能够应付领导，那么，有些问题你只要做到“可以做，不可说”的境界，不就结了？
做过调研总监的郭一鸣知道，曾有“明星形象大调研”的数据显示，90%以上的民众对明星的绯闻持理解态度，认为绯闻并不会改变自己对明星的既定认识。原因也特别简单，明星也是人，只要是人，谁还没有一点男男女女的事？尽管郭一鸣知道，明星首先是一个公众人物，因此道德约束比一般的民众高是必需的，但民众会想，我自己也会做那些事情，为什么不可以宽恕明星呢？再就是，连明星都可以堕落，且他们还是公开堕落的，我小百姓为何就不能偷偷地堕落呢？主流媒体必须思考主流媒体的价值观要求，所以这是不可饶恕的负面影响，但公众宽容明星的绯闻，不过是为自己的“绯闻”找个自我宽恕的理由。典型的阴暗心理，典型的推诿责任。郭一鸣不得不从主流价值观出发总结：这是蚂蚁一般的小百姓之小农思维，也是市侩的小市民思维，用别人宽恕自己，用别人发泄自己。
对于贺涵娜这样的知性美女，民众除了关心她的情事绯闻外，还关心其他什么呢？在郭一鸣看来，这就要仔细分析民众对贺涵娜这样有潜质、有内涵和有美貌的人有什么一般的和特别的期待了。用粗鄙的语言说得明白无误一点，就是民众除了关心贺涵娜的那点私生活之外，还会关心她有什么可以争议的东西，以充实茶余饭后的谈资呢？这就要从把贺涵娜当一个名人的角度去想了，假如贺涵娜正式上位成为滨城电视台的“一姐”，成为主持界年轻且美丽的大腕，成为明星主持人，那么民众应该会关心贺涵娜的成长历程、身价酬劳和社会地位是怎么样的。不过，可惜的就是，贺涵娜当前还不是这样的人。但如果她已经是这样的人了，那么还要他郭一鸣干什么？郭一鸣的使命就是让贺涵娜成为理想中的那种人。
所以，这些话题对于她来说还是不够格的。一个不够格的人去炒作不够格的事件，那不仅仅是贻笑大方了，而且是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诚如“凰姐”，已经不是极度自恋的问题了，而是一种病，一种精神上的疾病了。于是，在郭一鸣看来，话题还得回到“带着镣铐跳舞”上面来。马海源不会把一件轻松的工作交给策划人去做的，尤其是不会交给郭一鸣去做。顾问级的策划人出马，意味着那是连马海源都可能无法单独完成的事情。郭一鸣提醒自己一定要牢牢记住，权力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尤其是一些市场问题，不能拿它当成政治问题看，因为它跟权力毫无关联。否则，政治思维能够解决市场问题，还要他郭一鸣这类人干什么呢？正如道歉要是总管用，还要警察干什么？郭一鸣倏然间进一步理解了自己的使命。
人算不如天算，正在郭一鸣准备单刀直入地与贺涵娜进行一番好好的沟通，期待她能够提供更好的市场“素材”时，贺涵娜突然接到了张强的电话。本来显示在贺涵娜手机上的是个陌生号码，且还是151开头的，她一直没在意，因为她很谨慎，以为这是某些“暴发户”或“富二代”的电话，或者就是杀人不见血、吃肉不吐骨的“吸费电话”。如此几次三番后，终于来了个座机号码，一看显示的区号，竟然是南城的。于是贺涵娜怦然心动，她知道十有八九就是张强的电话。到底接还是不接？这是一个问题。在此刻，她很显然没有闺蜜一类的朋友可以作为某种智力、智慧和智商上的“救兵”，她必须在短时间内作出决定，要么接，要么掐掉。但骤然的紧张过后，就是瞬间的放松。贺涵娜告诉自己：“不过是朋友之间的交流，搞得那么紧张干吗？又不是旧情人之间的死灰复燃。”
于是贺涵娜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然后果断一摁接通键，一听，果然是张强的声音，就笑嘻嘻地说：“张大哥，你好啊！”张强也淡定地说：“你现在还好吧？你那个《民生大辩论》怎么还没有复播呀？”贺涵娜瞬间还是愣了一下，他关心这个干吗？难道他打个电话来就是关心我的节目是否复播？那也太扯了。不过她还是顺着他的思路走，看他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反正自己不掏钱就是，于是很快说道：“是啊，当前还在调整节目模式，尤其是审查越来越严格，据说选题都要先上报，通过后才能开始制作，制作好之后还需要通过四关审查，一关比一关严格，那些老干部和老同志要靠这个发挥余热的。”张强那边默然无声了，但贺涵娜觉得他还是在认真听的，于是继续说：“因为这个节目已经被定性为新闻辩论民意调查类节目，上面卡得很死，搞不好就是导向问题，大家都怕被这个老虎屁股摸不得的舆论导向问题给搞死，让自己在台里和政界没有了政治前途。”
贺涵娜没有继续说下去，她认为这些话题很无趣，亦很无聊，自己越来越明显的“政治化”思维，至少已经令自己讨厌了，更何况是别人呢。尽管她经过在滨城电视台的某种熏陶，已经在不经意间逐渐地适应并纯熟地运用这种所谓的“政客思维”，尽管不是天生的，但至少说明了环境改变人，那么，继续这样下去，自己还会变成什么样呢？这正是所谓的“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更是托柏杨老先生“酱缸文化”的福气，自己早早地懂得了这些。尽管那边的张强不说话，但贺涵娜还是蛮坦然的，不过是老朋友叙叙旧而已，随他怎么想。一个女人不在乎一个男人怎么想她的时候，说明已经到了绝对释怀的地步了。正如女人对男人说：“你是个好人。”这个男人已经彻底让她死心。
这时候，张强终于说话了，他又问道：“那现在你们台准备让你主持什么节目呢？”贺涵娜笑嘻嘻地反问他：“你呢？”那边的张强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回答说：“我们台准备让我主持《星光灿烂》，和‘一姐’张楚女一起主持。”老人带新人的主持组合，一般说明新人已经进入了“一哥”或者“一姐”的种子序列。贺涵娜笑了，认真地说：“我也将主持《中国歌王》，和这里的‘一哥’一起主持。”张强也笑了，说：“我们都是种子选手，看来势必成为中国主持界的希望新星。可惜不在一个台里，成不了金童玉女，否则一段佳话更加完美。”贺涵娜暗自苦笑，接着一脸的死相，好在不是视频电话，那一边的张强看不见她的绝望、失望和某种鄙夷。但好歹是昔日的某某某，贺涵娜还是平静且清晰地说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也没有了未来，那么现在也就不存在佳话了。”
张强不是很“二”的人，自是明白了贺涵娜“不是意思的意思”，再闲聊一下，问了问一些同学的去向和下落，就在“最近天气不太好，注意身体”一类的安慰话中挂了电话。斯人斯事已成为过去式，但为何又再相逢？此后，贺涵娜想起了很多，但又觉得自己真的没必要去想那么多，学会忘记，永远只往前走，那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啊！有人说，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但她个人觉得没有那么夸张，个人会犯重复错误，有些错误本来就是人类性格所决定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想到，一场恋爱可以成为一种哲学般的严肃思考，这种恋爱毫无“婚姻的成就”和“生活的意义”，但这时候这个思考又提醒了贺涵娜一个现实，她才发觉一个严重的问题，在滨城电视台里自己还没有真正地谈过一次恋爱，虽有同事示爱，但一般三言两语就打发了，更没有自己瞧得上的。领导一般也不会跟她谈恋爱了，那是要破坏一个稳定的旧世界，创造一个不稳定、不道德和不幸福的新世界的事情，代价太大，自己玩不起。也有人介绍过一些大款和金领，但不合自己的口味。“富二代”十有八九是垃圾混合体，更是要躲得远远的。所以在这种矛盾且悠哉游哉的日子里，自己过几年可能就要跨入剩女时代了。剩男可是钻石王老五，剩女就是剩女，顶多是“烈士”。
第二天上午10点左右，贺涵娜醒来，稍作收拾后就进了台里，发现不少同事用一种怪怪的眼光看着她，搞得她很不安生，以为自己身上出了什么毛病。她放下提包等东西后，就去了一趟洗手间，前后左右上下将自己看了个够，没有什么问题呀！看来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不自信，于是微笑着走回办公室。终于有个同事似乎不忍心，告诉她说：“娜娜，你去看看那个涅槃视频网站，上面有一段关于你的东西呢！”贺涵娜一阵恐惧，作为媒体人，她知道互联网的传播速度，如果谁搞一些对自己不利的东西，那么就糗大了。于是什么都不问，贺涵娜就打开涅槃视频网站，点击数排名第一的标题赫然在目：南城卫视当红男主持张强爆大学情史。她几乎晕厥，想都不用想，张强说的就是跟她的那一档子事情。
贺涵娜强忍住自己的愤怒情绪，点击进去，看到张强竟然在《少妇来了》节目里和走红华语圈的少妇主持人小B大谈自己的大学恋爱史。这档节目最大的特色就是没有话题禁忌，尤其是没有性话题方面的禁忌。这节目在港澳台播出，在内地只能通过网络传播。只见少妇主持人小B用手摸了摸张强的胸大肌，然后挑逗般地问他：“好像性生活很棒呀，这么强壮的块头！”没想到张强哈哈一笑，相当开放地说：“哎，惭愧啊惭愧，在大学的时候，我都找不到她的入口，一连七天都不行呀，真是糗大了！”小B几乎高潮一般夸张地问张强：“她是谁呀？是不是阴紧呀？”张强想都没想就脱口说：“她是滨城卫视当红的主持新秀贺涵娜呀！”话刚落音，节目里就出现了贺涵娜流传于网上的一张照片。
贺涵娜尽管气得想立即判张强的死刑，阉割掉他的“二弟”，但令人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落泪。这就说明，她当初的决定是错误的，好在及时刹了车，看来这个男人真的已经死掉了，在她眼中不过是行尸走肉。且最大的蹊跷就在于，张强昨晚才给自己打了一通电话，说明这段录像是早就录制好的，他不过是在和自己彻底决裂之前通一次电话而已。或者昨晚张强的电话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他来试探贺涵娜有没有男朋友或者成家，当他确定了贺涵娜还是单身时，爆这类东西就不会影响她的现实婚姻。一个男人猥琐到如此地步，你对他生气就是对自己的侮辱。贺涵娜笑了，终于，自己和这个“猥琐男”彻底了结了。她走出自己的办公室，特地微笑着和其他同事打招呼，满不在乎，显示出自己有一个强大的“小宇宙”。郭一鸣来找她了，准备展开关于贺涵娜的危机公关。两人走进了一间小会议室，贺涵娜终于潸然泪下，但是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郭一鸣静静地想了一下后，淡淡地对贺涵娜说：“小贺，这种事情在娱乐圈很常见，你要有心理准备，其实你的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娱乐圈的门槛，我们只能让自己更加强大，绝不能让自己更弱小而渺小。”贺涵娜哀伤而绝望地说：“郭老师，我那么真诚地待过他，他怎么会这样子？”郭一鸣冷静地表示：“这事确实很蹊跷，在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要下结论。但是你必须明白一点，这时候你应该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自己一定要想清楚这一点，绝不含糊。”贺涵娜沉思了一下，释怀一般地对他说：“郭老师，反正我是单身，不需要对所谓的男朋友作什么交代，我要善待自己，我有这个承受能力。”郭一鸣满意地笑了，简洁有力地说：“对，你偏不上当，让自己过得更开心，我们采取措施吧。”
有很多事，也有很多人，都是在意外中成熟，在伤害里长大。已经临近夏天了，是夜，贺涵娜看着滨城的万家灯火，炫目而浮躁，但她的内心似乎有一种静静的力量，让自己强大起来。她于是坐到桌子前，打开QQ，想找个朋友好好聊聊天。一看在线好友，竟然发现“驴是的念来过倒”的头像是彩色的。“他竟然在线！”贺涵娜欢呼雀跃，于是赶紧发话过去：“Hi，你在呀。”但是过了好一阵子，这只“驴”竟然没有回话。于是贺涵娜打了几行字：“大师，我又遇上麻烦事了，得请教你呀，我还欠你一个东西呢，你还要不要呀？”又等了一阵子，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贺涵娜终于垂头丧气了，绝望地震动了一下他的QQ，还是没有回话。她已经没有办法了，一气之下关了QQ，睡觉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