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休息的几个时辰内,阿尔特的一缕神识不知如何已经沿着与沙墙的方向“跑”出了足有几百里的距离。
此时他的视野中完全是一副末日般的画面:自目力所及的极远处,蔚蓝的天空于金黄色的地面上已出现无数的裂纹,此刻正无声的化作细小的碎片,纷纷崩碎,云朵、大地和沙墙也仿佛破碎的水晶般,化作大小不一的碎片向不知名的处飘散。
阿尔特的那缕神识正急速的往回奔驰,稍快于后面世界坍塌的速度。
伊万顾不得细想原有,便大声招呼起众人,在简单述说了情况后,由其殿后,数十人慌乱的向来路逃去。
恶灵没有办法保持两份神识在高速奔跑的过程中,同时正常运转,慌不择路中失去了阿尔特在前方的探查的众人,不断有人被流沙吞没!
在此情况下,虽然约瑟夫尽力约束部署,但逃命的本能战胜了一切,队伍愈发散乱。
天地坍塌的速度明显快于众人的奔跑,不到半个时辰,不再需要伊万与阿尔特共享感知,身后末日般的景象已清晰可见!
而此时,队伍已经出现了近十名的减员!
又过了不到数刻钟,肉眼可见的,远处的沙海和的城墙也开始逐渐塌陷并向不知名的空间中飘散,距离可能不足数十里!
就在这时,偶然回头的约瑟夫突然站定身形,手指一个方向大喊:“出口在那里!快跟我走!”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到远方数里之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白雾,约瑟夫曾经由此逃出的白雾!
众人在约瑟夫的带领下,拼劲全力向那片白雾处奔跑,怎奈那雾气的位置正好和塌陷的方向形成一个夹角,不断有人随着沙海破碎而形成的向后急速流动,沉入其中。
待到奔至白雾近前的坚硬石质平台时,队伍所剩已不足3,40人。
约瑟夫大喊道:“出口外汇合!”,一名名水手随即踏入白雾,消失了身形。
待看到道尔也踏入白雾后,约瑟夫回头看了看殿后的伊万,脸色复杂的说:“我们也走!”
就在此时,距离白雾不足30米的的伊万,突然身形向下一沉,整个人随着流沙就要向下坠落!
刹那,约瑟夫猛的前扑,在伊万跌落的一瞬,抓住了他的手臂。
怎奈平台随着空间的崩碎势不可挡的连同二人向下坠去!
见势不妙,伊万瞬间激发仅剩的瞬移卷轴,二人骤然出现在白雾边缘。
但天地塌陷已然到达此处,那平台即刻塌落,二人身形再次下坠。
此时恶灵猛的用身体包裹住二人,挣扎着向雾气中的出口处攀升。但他虚幻的身体力量毕竟有限,二人一魔并未能脱离险境,而是缓缓的向下落去!
伊万对恶灵大吼一声:“带他走!”,随后,松开了双手,急速下落。
阿尔特毫不犹豫,拽起约瑟夫,将其抛入雾气,随后急速转身,向着伊万下落方向追去!
“主人,我们还要向下掉多久?”在两人伴随着周围沙粒、碎石和偶尔出现的仿佛镜面一样的蔚蓝色天空碎片下落了足有一刻钟后,阿尔特有些无奈的对伊万说。
起初,伊万掉落的速度便远超正常下落的速度,阿尔特返身追赶上伊万便花了一些时刻,当他希望包裹住对方,返回浓雾的时候才发现,似乎有一种莫大的吸力控制着双方的身形向下坠去,并且这种吸力随着下坠的高度逐渐增大
。经过不知多少次的努力,恶灵最终放弃,只能勉强利用自身短暂虚空漂浮和冲刺的能力来躲避下坠中愈来愈多的大小不一的“世界碎片”。
“对了,我最最慷慨的主人,您应该可以感觉到,经过沉眠,我似乎已经达到3级的中阶。拜您的恩赐,这个速度不知要比我自己在冥界打磨提升了多少倍,短短的几个月啊,我原本预估怎么也要几十甚至上百年的时间。”
阿尔特不知何时有了改变“主人”称谓前缀的习惯,除了“伟大的”之外,偶尔会蹦出几个让人更肉麻的词语。
对于恶灵突然出现的谈话兴致,伊万并无所谓,反正似乎这个坠落的过程不知要持续多久,索性有些感兴趣的问道:“恶灵如果一直这样提升下去,3级巅峰之后,会再度突破吗?”
“睿智的主人啊,没那么容易的。虽然短短时间您就或直接或间接的弄死了好几个3级恶魔,但其实整个冥界的3级也并不算太多,其中的恶灵更是只有不足数十个而已,至于巅峰,更是屈指可数!恶灵虽然更多依靠吞噬灵魂来提升,但晋级的过程却丝毫不容易,更妄提巅峰之后的事情。至于我,就更不知道何时才能灵魂力足够并寻到契机以达到巅峰,您了解,在人界,一切有些不方便......”阿尔特有些烦恼的抱怨。
“什么契机?”伊万有些好奇。
“直接吞噬掉一个同种族的3级巅峰恶魔的灵魂精华,这种契机几乎不可能。或者吞噬十倍于现在的灵魂碎片,等待量变到质变,在人界,这就更加......”阿尔特有些无奈的解释。
“吞噬......你对“噬魂”感兴趣吗?”伊万想了想后说道。
“您说什么?我最伟大的主人!我竟然可以用噬魂吗?!”阿尔特激动地声音都有些颤抖。
“嗯......这把剑不是特别适合我,考虑到你晋级的契机是所谓吞噬灵魂,它似乎更适合你,索性送给你!”伊万点了点头说道。
他在美人鱼号上短暂使用了噬魂,明显能够感觉到它只是吞噬掉部分亡者的灵魂,并不会令其完全泯灭,这样这把短剑使用起来似乎并不会过分“伤天害理”。
但伊万还是不喜欢它蕴含的黑暗特质,况且噬魂的属性和短刀有些重叠,不是特别适合自己的战斗风格。
最主要的,伊万开始重新审视自己2年多以来对一些事情的看法,恶魔和人类似乎是天生的死敌,但几个月来的相处也令其发现,阿尔特即使被当做人类看待,也并不是那样的“十恶不赦”。
也许在灵魂契约的限制下,至少他的忠诚没有任何问题,有的时候伊万甚至觉得,阿尔特更像自己的一个啰嗦的朋友,这也是伊万希望将噬魂送给他的原因。
“您太慷慨了,主人!”如果阿尔特是人类,此时应该已经热泪盈眶了。
看着恶灵因为激动,连黑烟构成的身体边缘都有些虚化,伊万说:“咱们得能活着离开这里......”
后续的交谈中伊万了解到,那次噬魂令自己受伤,阿尔特吞噬灵魂并沉睡的过程中,似乎混杂了来自伊万本体的神圣气息更加能够让阿尔特适应,至少对噬魂这把短剑来说,他虽然无法激活其上的附加神圣属性,但至少再与神圣属性的能量那般水火不容了,对于这点,伊万更加好奇,好奇于所谓的神圣能量,到底是一中什么东西?
噬魂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无比契合死灵系魔法,对于它为什么会出现在真理神教首席裁判官的手中,并得到那种方式的孕养,的确是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
因为灵魂契约的关系,阿尔特很容易便可以使用噬魂,而不需要伊万抹除自己的灵魂印记。之后伊万在考虑了半晌之后还是进行了叮嘱:尽量避免在真理神教的势力范围内使用它,毕竟想起巴特主教的逆天术法,还是令伊万明显头痛。
如果换个视角来看,主仆二人的交谈的场景显得十分诡异,毕竟这种急速的下、坠向不知名的黑暗的过程,怎么说都似乎蕴含着无穷的危险,可对于无数次游走于生死边缘的伊万和几乎很难真正泯灭的恶灵来说,既然无法改变现状,索性至少不再胆战心惊的做无谓的挣扎,聊天也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反正也做不了其它什么事情。
一人一魔在后续的时间都是这样进行着或神识或言语的交谈,直到又过了几乎数刻钟以后。
如果伊万和阿尔特能够明白这种他们目前的境界还无法理解的“空间塌缩”的过程,要不是因为机缘巧合产生的某种限制,实际真的可能真会无休止坠落下去的话,他们也许会产生绝望的情绪,可此时,就在二人下落的速度已经达到恐怖程度的时刻,变化发生了。
说不清哪一刻,下落戛然而止!伊万整个人仿佛撞在铁板上一样即刻停下并悬浮在某个区域。
如高速坠地般,伊万感觉五脏六腑几乎被震裂,如若不是阿尔特用他的身体完全将伊万“包裹”并分担了绝大部分的冲击力,可能伊万真的会分身碎骨。
只是此时的阿尔特有些狼狈,虚化的黑色“身体”,这一刻已经被震散成极淡的黑烟,飘荡在近百米的方圆内。
与伊万一同下落的各类碎片,在其“落地”的一刹那均奇诡的化作能量波纹,消失不见,只余下令人无法直视的耀眼光芒。
过了半晌,在肌体急速修复下,伊万从坠落的痛苦中稍微恢复。
知道这时才意识到,那巨大的吸力已经完全消失,自己正悬浮在空中。
又不知过了多久,伴随刺目的光芒渐渐变淡,伊万身形一坠,竟然发现自己已然落入某个奇特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