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天啊！早知道他有这种本领，我不会去惹他的。假如他肯罢休，我情愿把我的灰色马儿送给他。
托比：我去和他讲和。站在这儿，摆出些姿态来，这件事情总可以和平解决的。（旁白）你的马儿一定会要让我来骑，你可真是给我捉弄了。
费边及薇奥拉重上。
托比：（向费边）我可以叫他把他的马儿送上作为讲和的条件。我已经叫他相信这孩子是个魔鬼。
费边：他也是非常害怕他，吓得要死，像是一头熊追在背后一样。
托比：（向薇奥拉）没办法，先生，他因为已经起誓，非得跟你较量一下不可。他已经把这回事情考虑过，认为起因的确是很小的。所以为了他所发的誓来看，拔出你的剑来吧，他说他不会伤害你的。
薇奥拉：（旁白）愿上帝保佑我！一点小事情就会给他们知道我不是个男人的。
费边：要是你见他很厉害，就让让他吧。托比：快点，安德鲁爵士，没有办法，这位先生为了他的名誉而战，不得不跟你比试一下，按着决斗的规则，他不能回避这一回事。但是他已经答应我，因为他是个正直的人，他不会伤害你的。来吧，快过去！
安德鲁：求上帝让他不要违背誓言！（拔剑。）薇奥拉：相信我，这完全不是出于我的本意。（拨剑。）安东尼奥上。
安东尼奥：放下你的剑。如果这位年轻的先生惹怒了你，我替他道歉；要是你得罪了他，我可不肯就这么算了。（拔剑。）托比：天啊，朋友！咦，你是谁呀？安东尼奥：先生，我和他是好朋友，为了他的事情，无论什么事情说得出的便会帮忙。
托比：好吧，你既然喜欢过问人家的闲事，我就接受挑战了。（拔剑。）费边：啊，好托比老爷，快停下吧！警官们来了。托比：等一下再跟你算账。
薇奥拉：（向安德鲁）先生，请你收起你的剑吧。安德鲁：好，没问题，朋友。我可以向你发誓，我说话算话。那匹马你骑起来准很舒服，而且它也很听话。
二警吏上。
警吏甲：就是他，执行你的任务吧。警吏乙：安东尼奥，我奉奥西诺公爵的命令来逮捕你。
安东尼奥：你弄错了，朋友。警吏甲：没有，先生，一点没有错。我很知道你的脸，虽然你现在头上没戴水手的帽子。——把他带走，他明白我认识他的。
安东尼奥：我只能如此。（向薇奥拉）这场祸事都是因为到这寻找你而起，可是没有办法，我必须认罪。现在我只好向你要回我的钱袋了，你想要怎样呢？叫我难过的并不是我自己的，而是不能给你帮忙。你吃惊吗？请你放心吧。
警吏乙：快点，朋友，去吧。安东尼奥：那笔钱我一定要向你要几个。
薇奥拉：你说什么，先生？为了您在这儿对我的好意帮助，又看见您现在的偶遇，我愿意尽我的微弱的力量借钱给您。我是个穷小子，并没有多带着的钱，可以跟您平分。拿去吧，这是我一半的家私。
安东尼奥：你现在已经认识我了吗？莫非我给你的好处不能打动你吗？别看着我倒霉好欺负，要是激起我的性子来，我什么都敢做，向你一一数说你的可耻行为的。
薇奥拉：我一点不明白，您的声音相貌我也并不知道。我痛恨人们的忘恩，比之痛恨其他的一切，或是其他存在于脆弱的人心中的陷入的恶德更加残酷。
安东尼奥：唉，天哪！警吏乙：可以了，对不起，朋友，快点。
安东尼奥：允许我再说句话，你们瞧他，他是我从死神的掌握中救回来的，我用神圣的爱心呵护着他，我认为他的样子是个好人，才那样照顾他。
警吏甲：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别耽误了时间，快点走！
安东尼奥：但是！这个天神一样的人，以前却是个邪魔外道！西巴斯辛，你千万别太羞辱了你这副好相貌了。
心上的瑕疵是真的垢污，无情的人才是残废之徒。善即是美，但美丽的奸恶，是魔鬼雕就文彩的空椟。
警吏甲：他一定发疯了；带他去吧！快一点，来，先生。
安东尼奥：带我一起走吧。（警吏带安东尼奥下。）薇奥拉：他的话儿句句发自衷肠，他坚持不疑，我意乱心慌。但愿想像的事果真不错，是他把妹妹错认作哥哥！
托比：到这来，骑士，过来，费边，让我们小声说一些聪明话。
薇奥拉：他说起西巴斯辛的名字，我哥哥正是我镜中影子，兄妹俩生就一般的形状，再加上穿扮得一模一样，但愿暴风雨真发了慈心，无情的波浪变作了多情！（下）托比：真是一个刁滑的卑劣的孩子，比兔子还怕事！他坐视朋友危急而不理会，还要装作不知道，可见他刁恶的口气，至于他的胆怯呢，问费边就行了。
费边：一个懦夫，他居然把怯懦当神灵一样敬奉。安德鲁：该死的，我要追上去把他狠狠打一顿。
托比：没错，把他狠狠地揍一顿，可是别使用你的剑。
安德鲁：如果我不——（下）费边：快点，让我们去瞧去。
托比：我可以用我的所有作赌注，到头来不会有什么事发生的。（同下。）
第四幕
第一场奥丽维娅宅旁街道
西巴斯辛及小丑上。
小丑：你要我相信我不是差来请你的吗？西巴斯辛：算了吧，算了吧，你个蠢货，给滚开。
小丑：真能装！是的，我不认识你，我的小姐也不会让我来找你，你的名字也不是西萨里奥大爷。分文不值。
西巴斯辛：请你到别处去信口开河吧，你又不认识我。小丑：信口开河！他从哪淘来这句话，用在一个蠢货身上。我担心整个痴愚的世界都会变得虚假。请你别那么怯生生的，告诉我应当如何向小姐汇报。要不要对她说你就是？
西巴斯辛：蠢货，现在滚开还有钱给你；要是你再不去，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小丑：真的，你还真大方。这种聪明人把钱给蠢货，就像用十几年的付出来买一句好话。
安德鲁上。
安德鲁：呀，朋友，我们又见面了？西巴斯辛：该死的家伙！（打安德鲁）所有的人们都疯了吗？
托比及费边上。托比：停住，朋友，否则我会打抱不平的。小丑：我去向小姐汇报。我不愿凭两便士就做替死鬼。（下）
托比：（拉西巴斯辛）算了，朋友，别打吧。安德鲁：不，随他吧。我要换一个法儿整治他。如果伊利里亚有法律，我要告他非法殴打，即使是我先动手，他也一样有罪。
西巴斯辛：松开我！
托比：算了吧，朋友，我不能放走你。老实点，束手就擒吧！你是惯犯了，来吧。
西巴斯辛：你休想逮到我。（挣脱）现在你要怎样？有胆子就杀了我啊！
托比：你！你！你可要为你的话负责任。（拔剑。）奥丽维娅上。
奥丽维娅：住手，托比！我命令你！托比：小姐！
奥丽维娅：太不像话了，忘恩负义的东西！滚开！——别生气，亲爱的西萨里奥。——蠢货，走开！（托比、安德鲁、费边同下）好朋友，你宽宏大量，刚才多有得罪，请你不要介意。跟我到舍下去吧，我可以告诉你这个蠢货有多么差劲，你听了就可以对刚才的事释怀了。你一定要去的：别推托！他灵魂该受天戳，为你惊起了我心头小鹿。
西巴斯辛：滋味难名，不识其中奥妙，是疯眼昏迷？是梦魂颠倒？愿心魂永远在忘河沉浸，有这般好梦再不须梦醒！
奥丽维娅：请你答应我，来吧！西巴斯辛：小姐，我答应你。奥丽维娅：但愿这次是真的！（同下。）
第二场奥丽维娅宅中一室
玛利娅及小丑上；马伏里奥在相接的暗室内。
玛利娅：哦，我请你把这些道具都戴上，让他相信你是副牧师托巴斯师傅。快，我就去叫托比老爷来。（下）小丑：好，我就戴上，我希望我是第一个扮作这种样子的。我不是很魁梧，穿起来不怎么神气，略为胖一点，也不像个读书人，可是让人觉得是个老实汉子和很好的当家人，也就跟一个用功的读书人差不多了。——那两个同党的来了。
托比·培尔契爵士及玛利娅上。托比：上帝保佑你，牧师先生！小丑：早安，托比大人！大字不识的布拉格的老隐士曾经向高波杜克王的侄女说过一句聪明话：“是什么，就是什么。”所以，我既是牧师先生，也就是牧师先生，因为“什么”即是“什么”，“是”即是“是”。
托比：走过去，托巴斯师傅。小丑：呃哼，喂！这监狱里安静呀！托比：这小子真能装，好小子。
马伏里奥：（在内）谁在叫？小丑：副牧师托巴斯师傅来看疯人马伏里奥来了。
马伏里奥：托巴斯师傅，托巴斯师傅，托巴斯好师傅，我们小姐让您去一趟。
小丑：滚你的，胡说八道的混蛋！瞧你的德行！只晓得嚷小姐吗？
托比：骂得好，牧师先生。马伏里奥：（在内）托巴斯师傅，不能这样冤枉人。
托巴斯好师傅，我没有疯。他们把我关在这个阴森森的地方。
小丑：啐，你这善辩的撒旦！我是个最有礼貌的人，不管对谁都不想失礼。你说这屋子是黑的吗？
马伏里奥：像地狱一样，托巴斯师傅。小丑：嘿，它的凸窗像壁垒一样透明，它的顶窗像乌木一样发光，你还说黑吗？
马伏里奥：我没有发疯，托巴斯师傅。我对您说，这屋子是黑的。
小丑：疯子，你错了。我对你说，世间本无黑暗，只有愚昧。你简直是愚昧至极。
马伏里奥：我说，这座屋子简直像地狱一样黑暗。我说，不能这样欺侮人。您可以提出几个合理的问题来证明我不疯。
小丑：毕达哥拉斯对于野鸟有什么看法？马伏里奥：他说我们祖母的灵魂也许曾经在鸟儿的身体里停留过。
小丑：你是如何看这个意见的？马伏里奥：我认为灵魂是高贵的，他的说法不对。
小丑：再见，你在黑暗里度过吧。等到你同意了毕达哥拉斯的说法之后，我才认为你的头脑健全。注意别打山鹬，因为你要害得你祖母的灵魂无处可去了。再见。
马伏里奥：托巴斯师傅！托巴斯师傅！托比：我的伟大的托巴斯师傅！
小丑：嘿，我可真是个才子呢。玛利娅：你就是不戴道具也没有关系，他又看不见你。
托比：你再用你自己的口音去对他说话，然后来向我汇报。我希望这场恶作剧快点结束。要是没大碍就放了他吧，因为我已经完全地失去了我侄女的欢心，如果这事继续闹下去，也不太好。等会儿到我的屋子里来吧。
（托比、玛利娅下。）
小丑：
嗨，罗宾，快活的罗宾哥，问你的姑娘近况如何。
马伏里奥：蠢货！小丑：
不骗你，她心肠有点硬。
马伏里奥：蠢货！小丑：
唉，为了什么原因，请问？
马伏里奥：喂，蠢货！小丑：
她已经爱上了别人。
——嘿！谁叫我？
马伏里奥：蠢货，麻烦你给我拿一支蜡烛、笔、墨水和纸张来，我会善待你，感激你，说到做到。
小丑：马伏里奥大爷吗？马伏里奥：是的，蠢货。
小丑：唉，大爷，您精神有问题了吗？马伏里奥：蠢货，我的精神和你一样正常呢，傻子。
小丑：跟我一样？看来真的有问题了，要是您的头脑跟傻子一样。
马伏里奥：他们不把我当人看待，把我关在黑屋里，差牧师们——那些蠢货！——来看我，千方百计想把我逼疯。
小丑：您说话小心点吧，牧师就在这儿呢。——马伏里奥，马伏里奥，上天保佑你清醒过来吧！好好地睡睡觉儿，别啰哩罗嗦地讲空话。
马伏里奥：托巴斯师傅！小丑：别跟他说话，好伙计。——谁？我吗，师傅？
我可不要跟他交流哩，师傅。上帝和您同在，好托巴斯师傅！——呃，阿门！——好的，师傅，好的。
马伏里奥：傻子，傻子，傻子，我对你说！小丑：唉，大爷，您耐心吧！您怎么说，师傅？——师傅不让我跟您说话哩。
马伏里奥：蠢货，给我拿一点儿灯火和纸张来。我告诉，我跟伊利里亚的每一个人一样正常。
小丑：唉，我希望这样呢，大爷！马伏里奥：我可以举手发誓我很正常。蠢货，拿墨水、纸和灯火来，我写好之后，你替我送给小姐。会得到一笔大赏赐的。
小丑：我愿意帮您。但是和我说实话，您到底有没有疯？
马伏里奥：相信我，我没有疯，我说的是真的。小丑：嘿，我可信不着一个疯子，我去给您拿蜡烛、纸和墨水。
马伏里奥：蠢货，我一定会好好地感谢你。请你去吧。小丑：
大爷我去了，请您不要吵，不多一会的时光，小鬼再来见魔王；手拿木板刀，胸中如火烧，向着魔鬼打哈哈，样子像个疯娃娃：爹爹不要恼，给您剪指爪，再见，我的魔王爷！（下）
第三场奥丽维娅的花园
西巴斯辛上。
西巴斯辛：这是空气，那是灿烂的太阳。这是她给我的珍珠，我看得见也摸得到，虽然怪事重重，然而却不是疯狂。那么安东尼奥到哪儿去了呢？现在我很需要他的建议，因为虽然我心里很觉得这也许是出于错误，而并非是一种疯狂的举动，可是这种意外和飞来的好运真是匪夷所思，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无论我怎样冷静，都无法相信这是真的。她做事是那样井井有条，神气那么端庄地操持她的家务，吩咐她的仆人，料理一切的事情，其中一定有些猫腻。她来了。
奥丽维娅及一牧师上。
奥丽维娅：别说我没耐性。要是你没有恶意的话，现在就跟我和这位神父到我家的礼拜堂里去吧，当着他的面，向我证明你的忠诚，好让我漂浮不定的心安定下来。他可以沉默，直到你愿意宣布我们的婚期。你说怎样？
西巴斯辛：我愿意跟你们两位前往，立过的盟誓永没有欺罔。
奥丽维娅：走吧，神父，但愿天公作美，一片阳光照着我们酣醉！（同下。）
第五幕
第一场奥丽维娅宅前街道
小丑及费边上。
费边：给个面子，让我瞧一瞧他的信吧。
小丑：好费边先生，答应我的条件。
费边：尽管说吧。
小丑：别向我要这封信看。
费边：这就是说，把一条狗给了人，要求的代价是，再把那条狗要还。
公爵、薇奥拉、丘里奥及侍从等上。
公爵：朋友们，你们是奥丽维娅小姐家里的人吗？
小丑：是的，殿下，我们是她的下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