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不仅派了张、谢二位大人控制着北平,近日还加了都督宋忠、徐凯、耿瓛屯兵开平、临清、山海关一带,并调检了燕府护卫军士,以此加强防燕措施。
元宵节当晚,整个北平一片灯火辉煌,热闹非凡,而燕王府气氛沉抑。
当日,殿下收到世子来信,当晚便病倒在床,王妃急急的叫大夫过来诊治,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妙锦估计殿下是急火攻心,抑郁难耐才突然病倒,于是也着急的过来探望。
众人忙前忙后,妙锦也陪着王妃守在殿下床边寸步不离。
曹公公也来瞧看殿下的状况,王妃心急哭泣道:“殿下,您怎么会突然病倒了呢?”
曹公公仔细瞧了瞧殿下的样子,觉得是真的病的不轻,于是安慰道:“王妃切莫伤悲过渡,赶明儿我回宫奏请圣上派了御医过来,殿下一定会好转的。”
王妃谢道:“如此,便劳烦公公了。”
公公摆摆手道:“哎--,王妃不必客气,这是小人该办的。”
当晚妙锦陪着王妃守了一夜,殿下仍然昏睡不醒。
次日,曹公公见殿下情况不容乐观,便告别王妃回应天。
妙锦写了一封信“父病无碍,贤德明孝,圣上为先。”
便急急的追出去劳烦曹公公捎给世子,曹公公欣然接受,带着宫里一行人回了应天。
殿下病倒,府邸众人整日人心惶惶,都害怕殿下一病不起,也害怕圣上下罪殿下。
接连几日,殿下还是病无好转,看了很多代夫,试了很多药方,也总不见效。
王妃心里干着急,妙锦心里也有些着急。
这晚,妙锦守着殿下不知不觉睡着了,忽然窗外一阵冷风扑来,妙锦被凉气逼醒,起身关好窗户,又坐在殿下榻前,细细端详着殿下,沉默不语。
这时王妃进来,看到妙锦憔悴的样子,过来握着妙锦的手说道:“这些个日子,苦了妹妹跟我们一起受苦。”
妙锦浅浅一笑道:“不碍事,能与姐姐共患难同进退,也是妙锦的福分。”
王妃感动的望着妙锦,妙锦沉默了片刻说道:“有句话不知妹妹当不当说?”
王妃疑惑道:“妹妹细细讲来。”
妙锦坐在殿下榻前,轻轻说道:“殿下的病,病的巧,也病的好。”
王妃诧异:“殿下已经这般,妹妹又何出此言?”
妙锦答道:“姐姐有所不知,如今各路藩王被削,圣上眼里怕也难容殿下,可圣上又对殿下的势力心存忌惮,因此在应天扣押了三位皇子,以此警告殿下别轻举妄动。圣上讲究师出有名,眼下殿下病倒,一时不好乘人之危,如此,殿下既可以利用此病躲过圣上先发制人,还可以以此要回被押的儿子。因此殿下的病来的巧也来的好。”
王妃叹服道,:“妹妹所言甚是,只是殿下这病总不见好,我也担心殿下受苦。”
妙锦也拉着王妃的手不语,细细思索。
忽然,殿下的眉头动了一动。
王妃撒开妙锦的手,立刻奔到殿下身旁:“殿下,殿下,你醒了么?”
妙锦也赶紧守到殿下身旁,殿下微微睁开双眼。
看到王妃和妙锦守在一侧,朱棣缓缓伸手拉住王妃的手,另一只手又拉着妙锦的手。
殿下把两只手放到自己胸前,缓缓说道:“让你们受苦了。”
王妃喜极而泣:“臣妾不苦,殿下醒来就好。”
妙锦眼角发酸,强忍着泪没有流下来。
殿下望着妙锦,又看了看王妃开口说道:“方才你们交谈,我隐约中听见了,妙锦--所言极是,本王醒来之事你我三人知晓便可,对外仍是称病抱恙,只是府中一切事务有劳王妃打理了。”
王妃紧握着殿下的手说道:“殿下安心养病,臣妾知道该怎么做了。殿下安康,府中才能安康。”
殿下欣慰,拍着王妃的手:“如此,便有劳王妃了。”
次日,王妃安排安宁、修平等近身服侍之人轮值守在殿下病房外,每日按时交换职,其他人等不得随意靠近殿下病房,殿下吃食也由王妃单独备下。
不久,宫中御医前来仔细瞧了一番,开了几剂药,试用了几天,仍不见好转,只好回宫又换了御医过来。
如此反复换了几个御医下来,殿下的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
殿下久病不愈,燕王府中众人也都人心惶惶。
这晚妙锦一时兴起,换了黑衣蒙着脸,躲过安宁悄悄从窗户进去试探一下殿下的病况。
没想到妙锦刚出手,就被殿下察觉。
殿下故意装作不知,起身跟妙锦周旋了一会儿。
妙锦看到殿下无碍,便起身准备逃走,却被殿下一把扯开面巾,反搂在怀里。
妙锦挣扎了一下小声说道:“殿下,是我--”。
殿下松开妙锦把脸凑过来说道:“你干什么,不怕本王失手杀了你?”
妙锦调皮说道:“我怕殿下无聊,所以特意来闹一闹。”
殿下说道:“你是特意来给本王解闷的还是故意来试探本王的?不过如此也好,本王命你每晚都这样进来闹一下。”
妙锦迟疑了一下:“我--?我明白殿下的意思了。我来了,这里加强戒备之后,他们就不好下手了。”
殿下点头,妙锦会意离去。
此后每日白天的殿下装病或休息,晚间便跟妙锦过招打斗。
如此,妙锦的功夫进步的更加快。
四月天气已经回暖,人人都换上单衣,殿下仍是在房中生着炭火。
连圣上也捉摸不透燕王殿下的病,三位公子在应天也甚为担忧父亲病况。
圣上也暗暗着急,吩咐下边的人拿莽撞的二公子试探一下。
高阳郡王近日总遇见有人无故挑衅,一想起临行前妙锦的劝诫,竟一一忍了下来。
这日郡王正在看书又有人在外边闹事扰的郡王耳根子不能清静,便起身出来,看到几个宫人在起争执,其中一人把另一人推倒在地,头皮碰在地上鲜血直流,郡王过去扶她起来,她反而捂着伤跑出去,对众人哭诉说郡王要对他耍流氓。
圣上大怒,押走郡王,狠狠责罚,以此来逼怒郡王抗旨逃走。
世子跪在圣上脚下苦苦哀求,郡王虽恼怒,看到世子如此又想到父王安危,竟咬着牙忍了下来。
世子的苦苦哀求替郡王争取到三天时间,世子又连夜派人查明事情原委,这才撇清了郡王,圣上也只好作罢。
眼下又到了五月,三位公子替父在应天尽孝拜祭先皇,而北平的燕王府一片萧瑟。
王妃几个月来,憔悴不少,殿下病情虽已好,但心病仍无法消除。
这日在房中又卧床不起,竟然开始口眼歪斜,太医上奏圣上说殿下已经中风。
圣上有悲天悯人的胸怀,看到三位公子虔诚祭拜先皇的样子,心底也对这位燕王叔叔生了一丝丝怜悯。
几日后,圣上决定下诏放三位公子回北平为父尽孝。
黄大人听闻圣上此举,急忙进宫劝诫,无奈圣上倡导孝义为先,坚持放了三位公子回北平府。
黄大人仰天叹息,无奈出宫回府。
三位公子得到诏命,即刻快马加鞭离开应天,黄大人暗自派了人悄悄尾随其到北平府打探虚实。
这日,王妃想起妙锦的比武招亲,也想以此来给燕王府冲冲喜,于是准备给妙锦招亲。
比武前一晚,妙锦忐忑的去看了殿下。
殿下慎重的问妙锦:“是否考虑取消招亲?如果妙锦心底有一丝不情愿,本王可以重新安排。”
妙锦想到未来的殿下,于是狠下心坚定答道:“不,妙锦想招亲,妙锦感谢殿下这些时日的厚爱,如今妙锦也想有个平凡的归属,不论妙锦此后有个什么样的夫君,敬仰殿下的心是永远不会变的,妙锦日后也会劝导夫君为殿下马首是瞻。”
殿下失望的说道:“难道我在妙锦心里,仅仅只有敬仰之情吗?”
妙锦酸楚的点点头。
殿下伤心坐到凳子上:“如此,便按你心中的想法去做吧。”
妙锦忍着泪出去,刚出房门眼泪夺眶而出。
殿下久久坐在那里,盯着那忽明忽暗的蜡烛一直到天明。
众人以为殿下又犯病了,便服侍殿下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