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是人都乐意走阳光大道,但也有人却偏偏喜欢把自己逼向悬崖,他就是特德·特纳。
置自己于死地以求后生是他的奋斗策略;勇于冒险是他的精神追求;说到做到是他的事业准则;泼皮无赖也是他的人生写照。
靠着不安全感、魅力、聪慧和野心混合而成的高爆发力勇往直前,他打下了超乎自己想象的一片江山。
“浪子”小试牛刀
1950年9月,年仅12岁的特德·特纳被父亲送到美国南方一家贵族学校寄宿。因为他经常违反校纪校规,诸如喜欢喝酒,与小女孩厮混等,恶名远扬,所以很早就得到了“城中浪子”的绰号。
特纳的父亲是一个脾气暴躁、喜怒无常的人,他拥有自己的一家广告公司。特纳从学校回家的第一个暑假,暴躁的父亲便要他在自己的广告公司从事每天8小时的全职工作。父亲要给这位小“浪子”一点颜色。
特纳的工作是他力所能及的糊贴海报、处理标志牌、搭建新的广告牌等,无所不干。他的报酬是每周50美元,当然,父亲也开始向儿子收取每周25美元的房租和饭钱。父亲是想要小特纳知道:世上的每一件东西都得付出代价。
对于特纳来说,工作无疑是辛苦的,但当他每次从父亲手里接过几张薄薄的美钞时心中却涌起了莫名的欣喜。而且,特纳还从中发现自己具备勤奋工作的本领。
虽然有时候他不得不冒着危险去蛇蝎横行的沼泽地区清理广告牌周围的杂草,但他任劳任怨。因为他心中隐约明白,自己工作愈拼命,就愈可能引起父亲注意。在事实上,他也的确做到了这一点。
但是,父亲的一番举措并没有能够促使特纳对学习产生兴趣,相反,他在橄榄球、棒球、拳击,特别是帆船运动上取得了一系列的成绩。连连抱回奖杯的特纳,似乎很满足于受大家的注意。为此,他说:“我只想做出类拔萃的人,而我也发现,只要稍加努力便可做到。”
在学业上,特纳却似乎并不努力。中学毕业时特纳的平均成绩只有C。在被哈佛大学拒绝后,特纳进入了布朗大学,成为该校1960年古典文学专业的新生。浓烈的新奇感使得特纳很快沉浸其中,甚至计划研究英国18世纪海军名将纳尔逊等的航海事迹,他想知道这些人攀上成功巅峰的因素何在。
特纳的选择遭到了父亲埃德的竭力反对,他希望子承父业,希望特纳能回到自己的广告公司,而不是去搞什么研究。
不久,思想已经日臻成熟的特纳也发现自己当初的选择幼稚而又可笑。他恢复了中学时的浪子习性,对学业越来越不感兴趣,虽然他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能够长篇背诵莎士比亚等名家作品,但考试也常常不及格。
他怀疑一切,包括学校的各种规定和人物,尝试着违背现成规章究竟能走多远。
或许正因为读书年代形成的反叛性格,使得特纳后来胆敢起诉总统,勇于把事情办成功于法律允许之前,最终成为全美十大富豪之一。
但也正因为这种反叛性格使得特纳在布朗大学屡次触犯校规而被勒令退学,结束了他的学生生涯,回到了父亲身边。
埃德看到儿子所受的愚蠢教育终于告终,显然大大松了一口气。他希望儿子能把脚步慢下来,先进入公司,然后一步步爬上去。特纳也服从了父亲的安排,前往查尔顿斯,接受特纳广告最佳员工的训练。特纳心中十分明白,他必须先克服招揽新客户的困难,才可晋升管理阶层。
半年之后,负责训练的爱德华兹向埃德汇报:特纳从一开始就崭露头角,他是世上最佳的业务员,有一种令人着迷的本领。
埃德也因为患病,认为是该让特纳真正加入事业的时候了,于是宣布任命特德为梅肯分公司的经理。其时,特德·特纳年仅21岁。
凭着一天工作15个小时,一周只休息半天,特德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就把梅肯分公司的营业额提高一倍,同时还成功地在当地建立了销售网络。为此,父亲又任命他为特纳广告最大的亚特兰大分公司副总经理。
特纳欣喜若狂,沉溺在自我盲目的野心中,他决心要胜过父亲的成就。
天有不测风云。1963年元旦后不久,病入膏肓的埃德认为年仅24岁的儿子还不足以承担大任,决定以100万美元把亚特兰大分公司卖给他的好友内格勒,并且分文不赚。特纳起初是大惑不解,旋即转为对父亲的愤怒,认为父亲侮辱了他的聪明才智——把亚特兰大分公司交给自己经营却又竟然瞒着自己而将它出售,而且连半句解释也没有。特纳当面骂父亲是懦夫,而且表示要凭自己的力量买下整个公司,包括亚特兰大那部分。
面对咄咄逼人的儿子,埃德的确感觉到自己老了。
他出卖这部分产业也是为了预防年轻的特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然而现实却使得他无可奈何地向儿子竖起了白旗,并于1963年3月5日清晨,用儿子练习射击用的手枪自杀,逃避了病痛的折磨,也逃避了儿子的不是没有道理的责难。
父亲的死对特德·特纳打击甚大,他一直渴望得到父亲的认可,如今却再也不可能实现。不过,要干什么,特纳心里十分清楚。在父亲的丧礼中,特纳很少抛头露面,任凭他人吊唁,他正谋划着一个特纳广告公司的发展蓝图。以一般人的标准而言,埃德已算得上是成功者,他白手起家,短短几十年内拥有了几百万美元的产业。
但特纳却认为父亲是失败的,失败在于设定的眼界太低。
他要超过父亲,长刀直指内格勒。
丧礼完毕后,特纳依照父亲的遗嘱继承了公司。在公司第一次高级主管会议上,他难过、伤心但意志坚决地宣布,他并不打算继续父亲未完的买卖,反而要自己经营下去。他甚至告诉父亲的生前好友、公司财务主管梅佐,如有必要,他将控告内格勒;并交代梅佐,立即退还内格勒的5万订金。当他得知内格勒正在加州棕榈泉避寒时,立即决定亲自出马处理,并订下飞往那里的机票。
对特德·特纳的到来,内格勒并不感到意外,100万美元购买特纳广告公司的亚特兰大分部着实是便宜了一些。面对自己已故老友的儿子,内格勒很爽快地把价钱加到140万元,比当初的协议整整增加了40%。然而特纳依然当场一口回绝,这次让以尖锐和老谋深算出名的内格勒睁大了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毛头小子。
之后,特纳甚至向内格勒发出另立新广告公司的恫吓,声言如果将他逼急了,他会在买卖完成之时放火烧了亚特兰大的广告牌。这种名副其实的“焦土策略”终于使得内格勒作出让步,特纳成功地将属于亚特兰大方面的租约转移到特纳公司的梅肯分部。
特纳小试牛刀便获全胜,由此挽救了特纳广告公司,令他信心十足。而他与内格勒唇枪舌剑的事迹,尽管内格勒表示不怕不要命的人就怕不要脸的人,但经过好事者的演义,俨然已成为商界传奇。对此,特德·特纳后来说:“那时我只是个小家伙,但已知道怎样去闯。”
要成为游戏规则的制定者
特德·特纳最喜欢说:“生命就是游戏。”
特德·特纳又是一切游戏的规则制定者。
他主宰着生命,如同上帝一般。所以他能无所不用其极。
远在中学时,每次帆船出赛,他都把那艘11英尺的企鹅型帆船推进到极限。遇到困境时,通常宁可翻船也不肯把帆放下,所以他往往会赢,所以他才会拥有一支令人炫目的船队。
在他看来,工作也是游戏,有趣的游戏才能激发人的活力。一个优秀的企业家必须是一个优秀游戏者,为此,特纳费尽心思。
特纳接手公司时,特纳广告状况极佳,虽然负债在所难免,但每个月的进账却绰绰有余。不过,特纳想要超过父亲,仅仅是维持现状还远远不能达到他的要求。
特纳用尽各种借口,极力加深危机意识。他甚至坚持用公用电话与梅佐商量事情,让大家相信公司电话遭到窃听。他也不忘提醒任何心存疑虑的人,自己为了保住亚特兰大的生意只好背负巨债。他坚信,最有效地调动特纳广告公司中焦躁不安的员工积极性的方法,便是制造危机。因为危机可以使大家注意到他的领导潜力,此外还有助于叫批评他太年轻和经验不足的人闭嘴。
形势也的确与特纳想象的一模一样,公司员工兢兢业业,公司业务也蒸蒸日上。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后,特纳把眼光投向了户外广告业。因为他发现,户外广告业可以大幅度收益,这就意味着较大的公司可以得到较高的利润,继而导致小公司在价格竞争上往往敌不过大公司而销声匿迹。特纳悟出这条规则后,随即在美国南方扩展他的“帝国版图”。
当各式各样的户外广告牌布满整个南方时,特纳的员工们才恍然大悟:巨大的户外投资致使特纳广告公司真正穷了。不过很快,到了年代末期,户外广告业的巨大盈利,已经使特纳广告公司焕然一新,充满了勃勃生机。特纳也有钱也有闲,他几乎可以花全部时间进行航海。
然而,作为一个游戏家,特纳绝对不会就此而固步自封、停滞不前。他总是乐于学习,总是跃跃欲试把特纳广告公司推至他父亲做梦也不曾想到过的高峰,所以特纳总在赌。
他不但什么险都敢冒,更是从不犹豫,金钱、婚姻、公司、船,甚至自己的生命,都是他的赌注,他都勇于拿来一赌。他在背水一战时,总是表现最佳,极为擅长绝处逢生。而不屈不挠的拼劲和充满热忱的领导能力,又使他根本无法满足于还过得去的现况。
依靠父亲的遗产以及内格勒140万美元的首肯,特纳老早就可以不必为钱而操心,因为他自信自己是游戏的最佳玩家。他决意收购其他公司,并且总是想办法运用别人的资金达到自己的目的。更绝的是,他常常能让那些被他买下的公司的老板加倍努力地去工作,并让大家和他一样充满热情,相信他决定的任何事情,这不能不说是特纳的另一项天才。
作为一个游戏规则的制定者,作为一个游戏大玩家,特纳对自己要求也比较严格。只要是对特纳广告的未来具有重大影响的人和事,他都事必亲躬。他甚至坚持要直接参与银行交涉,这并不是说他不信任公司财务主管梅佐,而是因为他要自己百分之百地熟悉公司的日常业务,哪怕是公司的厕所清扫。
此外,忠诚是他很重视的品质。不论是顾客、银行界人士、员工,特纳期望所有人都具备高度的忠诚,而他本人也必然会以忠诚予以回报。可是一旦你挡了他的路,或让他觉得你未能给他以衷心支持,那么特德·特纳就将挥舞着长刀,让你的日子很不好过。
当然,特纳也绝对不玩不够公开的游戏。有一次特纳参加一项广告业务投标,希望买下一家广告牌公司。
某位人士愿意向他泄漏底牌,特纳却勃然大怒,他肯冒险,但绝不拿名誉下注。
了解特纳的人也都知道,除了名誉以外,他什么都敢下注,哪怕自己将面临破产,从百万富翁沦为乞丐。
独出心裁的“冒险王”
60年代末期,作为一个天生的生意人,特纳看出户外广告业已经发展到一定程度,于是开始寻觅下一阶段的商场挑战,而且他的决定往往出乎意料。
公司财务主管梅佐说:“只要他想,让别人把裤子脱下来也非难事……特纳当时准备经营广播电台时,原本好像没什么道理,可是经过他的解释就变得振振有辞。突然之间,我们不再是特纳广告公司,摇身一变成为特纳传播公司了。”
对于广播业,特纳完全陌生,他只不过以为这一行业极有发展前途。于是,他便将父亲连同他打下的一片江山一起赌了进去。
特纳并不因不懂行情而举步维艰,他一方面对新事业充满兴趣,一方面争取到一位名叫路迪的年轻人。路迪原本是罗标斯公司广播、电视和有线电视的主管,特纳一眼就相中了他,因为特纳正要向这些方面发展。特纳需要路迪这样的引路人。
接下来特纳便前往查塔努加——麦科利中学所在地买下了全国最烂的电台,建立了他的广播公司。两年后,特纳又在查塔努加买下了第二家电台,在查尔斯顿也购入了两家和位于佛罗里达州杰克逊维尔的一家电台——全都是表现不佳、濒临破产的电台。
公司由路迪掌舵,改变原有节目的编排,播出劲歌金曲等群众所乐闻的节目,并启用了几位年轻主持人。
特纳也丝毫没闲着,他动用他的老本行——户外广告。
要知道,无论什么东西都是吹出名的。特纳认为:与其花钱维修那些因广告商转手而闲置下来的广告牌,还不如用来促销他的电台。果然,经过一番内练外修,每一家电台都在短期内大获其利。特纳公司员工都深深地佩服这位年轻的领导,不是特纳给他们带来的财富,而是特纳的魄力与眼光。
但特德·特纳的与众不同之处,就在于他始终无法安心坐享既有的成果,而不断向前冲。
1968年10月,当赖斯传播公司属下的WJRJ 超高频电视台因巨额亏损不得不停播之时,特德·特纳却毅然决定买下它。这个决断遭到了包括梅佐、路迪在内的特纳传播公司董事会成员的坚决反对,超高频电视不易接收,所以收视率一向比较低,WJRJ 也就因此而破产。
大家都不愿意孤注一掷。
特纳根本就不屑一顾,他深信,电视会比其他媒体发展得更快,而电视开始抢走户外广告牌广告生意的日子也即将来临。如果要再固守广告牌,必定成为时代的弃婴,而且照他自己的现有经济实力,他还无力购买低频电视。另一方面,他也深信,高频电视终有一天会走向千家万户,条件是在他特纳手中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