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璃珈发现自己躺在祁瑾的怀里,那个飞扬跋扈目空一切的俊美少年,正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鼻子一酸,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出来。
“祁瑾,呜呜呜……”她紧紧的抱住少年的脖子,嚎啕大哭。
祁瑾慌了神,整个人刹那间变得手足无措,他笨拙的拍着女孩的背,学着雪卿姐姐哄他的样子。“没事了,没事了……”
“呜呜呜,我想回去,呜呜……我想爷爷,想石头,想秋儿,还想去上大学,呜呜呜……”
“好好好,我陪你去找极光,然后送你回去。”祁瑾轻声安慰着她,视线却若有若无的瞥过媚蝶。看着她专心为樱颥疗伤,心里一阵失落。
“可是我舍不得了,我开始,舍不得了,呜呜呜……”
温热的液体滴在皮肤上,他的心也猛地一颤。舍不得?经历了这么多,他也开始留恋了吗?他也开始不舍了吗?“那就留下来吧,我和雪卿姐姐,都会照顾你的!”
璃珈摇着头,听到他安慰的话后反而哭得更凶了,“留不下的,不能留,不能……”
“好好好,你说怎样就怎样。”祁瑾脸上黑线,他被璃珈的话弄糊涂了,却又没来由的一阵伤感。她的心情和自己一样不是吗?舍不得,却又留不下。
“呜呜呜……”
许久过后,璃珈揉着酸痛的眼睛从祁瑾怀里爬起来,看着他用极其幽怨的目光指着自己湿了半边的衣裳,‘噗嗤’的笑出声来。
“还笑!”祁瑾瞪着她,余光瞥过,脸上露出极不自然的神色。
“怎么了?”璃珈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眼便看见了那个风华绝代的红衣女子,还有,周围所有人暧昧打趣的笑容!
突然意识到什么,璃珈猛地跳离祁瑾几步,愤怒的指着对方。“死祁瑾,臭祁瑾,害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你,你,看我把你装进子羽袋里,天天饿着你!哼!”
“臭丫头,好心没好报!”祁瑾挑眉,回瞪。他和璃珈的相处模式很怪,真的,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仿佛一和她呆在一起,两个人都迅速变小,甚至常常出现小孩子一样的争执,根本就是智商的严重下降。
璃珈也在这片刻的对峙后反应过来,想起自己抱着人家,哭得雷雨磅礴,气势不由得弱了几分。
两个人如以前一样瞪来瞪去几个来回,忽然一股幽香袭来,璃珈狠狠的吸了吸鼻子。
“呵呵呵,璃珈姑娘,祁瑾公子可是一直在寻你,可别错怪了人家哦!”媚蝶缓缓地朝两人走了,碰上祁瑾的视线,笑得颠倒众生。
璃珈皱了皱鼻子,看了看祁瑾,又疑惑的盯着媚蝶。“他一直在找我?”
“是啊!姑娘真是好福气啊,有人这么心心念念的记挂着自己,呵呵呵!”媚蝶笑说道,带着揶揄的神色瞥过祁瑾。
望着祁瑾,璃珈心里有些愧疚,却见他紧紧的盯着她面前的女子,那种表情,仿佛聚集了所有的愤怒,委屈,还有极浓的幽怨。饶是以前,她定然看不出异样的,可是在经历了对黯的迷恋,离别和思念之后,她很敏感的觉察出了祁瑾的异样。心里咯噔一响,她连忙解释道,“姐姐误会了,我和他可是铁哥们儿,是吧?”
“哼,懒得理你们!”祁瑾一甩袖子,大步朝那怪兽走去。
“切,什么臭脾气嘛!”璃珈嘟哝到,却在看见那倒在血泊之中的怪兽时,心里猛地一震。“姐姐,那怪兽,怎么了?”
“死了!”媚蝶神色不变的答道。
“啊!怎么可能?”璃珈惊呼,只见周围的人都好奇的盯着自己,于是连忙解释道,“之前那窫窳zhayu兽那么凶狠,怎么一我醒来就死了呢?他,怎么死的?”
“呵呵,这个,可就要问黑栦公子了!”媚蝶将视线转向黑栦,同璃珈一起向窫窳zhayu兽走去。
“冰山!”璃珈伸手碰了碰胳膊,看着他依旧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却在看向她时带上了一抹浅浅的笑意。“你没事吧?”
“恩!”黑栦点点头。
看到周围的人都没事,璃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奇的问道,“是你杀了他吗?当时,到底怎么回事啊?”
黑栦将手从他的额头上收回,同祁瑾麟之誉交换了一个确定的眼神,又朝媚蝶点点头,这才向璃珈解释道。“我醒来时,见你浮在半空,右手贴在他额头,便从侧面击中了它。你昏迷过去,而它,也在那一击之下毙命。”
“哦。”璃珈看了看他,那双美丽却冰冷的紫色眼睛已永远闭上,绝美的容颜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却似乎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解脱。看看掌心,那枚若隐若现的紫色的印记,她突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害怕察觉到她的异样,璃珈收回视线,故作轻松的笑道,“冰山,你真厉害!呵呵,以后别那么小气了,就教我法术吧,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再说吧。”黑栦望着女孩,有一刹那的错愕,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淡淡的说道。
不过多时,邵三等人也依次醒来,看着大家都没事,璃珈这才放下心来。
休息了片刻,璃珈一行人依旧去寻冰瑶草,只是队伍里多了一个祁瑾。虽然璃珈并非媚蝶找到的,但两人都是信守承诺之人,并未想过中途毁约,只是羡林受了伤,祁瑾担心璃珈的安全,便决定只留一人同媚蝶他们去取建木。
一行人在洞的西南角找到了路,沿着小道行了半刻钟,这才再一次重见光明。
最令大伙儿惊奇的是,原本了无生气的山林,却在那窫窳zhayu兽死后,瞬间恢复了生机。群鸟飞鸣,野兽嬉闹,草木也仿佛变得更为繁茂充满了生命力。
因为所取的必须是朝阳之草,一行人便朝着东面的山坡走去。一路上依旧由邵三领头,为了方便说话,璃珈和祁瑾便走在了最后。
两人将分开后的事都粗略的说了一遍,只是在提及黯时,璃珈说的有些含糊,只说他几次救过她的性命,因此她必须找到冰瑶草。相较而言,祁瑾却显得有些不安,他还不能确定那鲛人的身份,而且隐约觉得,他们正被卷入一场极为复杂的境况之中。
“祁瑾,我在昏迷时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对我说,只有集齐九国契约,我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而这个世界,才不会消亡。她说,这是我的使命,我不懂,真的不懂!”
祁瑾猛地一颤,似乎正经历着极其恐怖的事一般,竟一时说不出话来。许久后才调整好情绪,问道,“你也做梦了?”
“恩!”璃珈点头,将梦境详细的描述了一遍,甚至连那个绝美的女子的样貌,也细细描述了一番。
待她说完,祁瑾竟颤抖的握紧她的双肩,激动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璃珈,你很可能就是她,那些梦境都是真实的,一千年了,也许你就是她的转世!”
璃珈被他弄糊涂了,在她生活的二十一世纪,虽然对灵魂的存在和转生有许多争论,猜测,但从未有人证实过,那一直是科学界甚至人类世界一个未解之谜。难道,真如那些穿越小说所写的,她的穿越也是因为那千年的机缘?她摸着头不解的问道,“转世?那她又是谁啊?”
于是,祁瑾给她讲述了一个很遥远的故事。
“一千一百八十二年前,风之族的二公主诞生,名祈羽。祈羽公主天赋异禀,对各种法术的修习更是常人的数倍,一直以来都被寄予厚望。一百五十岁那年,祈羽公主同样离开风都,到人间历练。”
“两年后,祈羽公主回到风都,在灵隐泉一年的禁浴后,成功化形。然而,化形当夜,公主却暗自破开碧虚林的结界,再次回到了人类世界。”
“那时候,瑜蓝国还未诞生,这里是青虬国的属地亳州bozhou。璵璠城原为箛彦guyan城,是青虬国的都城。时值萧侑xiaoyou王在位期间,年号旭阳。旭阳二十二年,萧侑王携一名来历不明的绝色女子入宫,封羽妃。来年,羽妃诞下公主,举国之内茉莉齐放,百鸟飞鸣,更有一对白鸢舞于霰羽宫,三日鸣叫后方散去,遂为公主取名萧茉鸢。然而,羽妃也在那一年离奇失踪,世人只道,羽妃因难产而逝。”
“萧茉鸢姿容绝色,法术的造诣更是令人咋舌,十九年后,成为诛魔团的羽隐。然而,也正是那一年,诛魔团灭,茉鸢死。
同年,青虬国覆灭,百万子民一夜间尽数死亡。八年之后,一个陌生的部落从极南之境迁徙而来,并带来无数蓝竹种子,在这里安营扎寨,建立了如今的国都瑜蓝……”
“风都内只有王族知道,茉鸢便是祈羽公主与萧侑王的女儿,然《风都旧史》对茉鸢的记载几乎没有,我也是从雪卿姐姐口中得知,一千多年前,一名鲛人携一女子闯入风都,那女子是青虬国的公主萧茉鸢,那男子,则是海洛国的三殿下,暝曦。”
“青虬国覆灭的同一年,三大海国之一的海洛国,也一朝覆灭。然而,你梦中出现的那对男女,却分明是当年暝曦与茉鸢的形貌。从那女子所说的契约,使命,还有你的到来,我猜测,或许你便是茉鸢公主千年后的转世……”
璃珈张大嘴,她已经被祁瑾的猜测震惊的说不出话了,或者说,她脑子里已经混乱的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如果她是茉鸢的前世,那梦里的那个男子,难道就是海洛国的王子吗?可是,除却一双眼睛,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黯,又是谁呢?还有,为什么那女子会刺杀男子?为什么在往生之境,她没有忆起同那女子有关的任何记忆,除了,那血腥而恐怖的画面?
一个又一个疑惑,弄得她整个人一团乱麻。她狠狠地摇摇头,想将脑袋里的问题理顺些。“哎,好复杂啊!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都弄不清自己是谁了,不过茉鸢那么漂亮,我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是她!”
“恩!那倒是,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祁瑾故作沉思的说道。
“喂!你怎么能这样,姐姐我承认没她漂亮,可再怎么也说也还长的不错啊,有你这么打击人的嘛!”
“你,不许那样称呼!”
“恩?怎样称呼?姐姐吗?哈哈哈,小样儿,我就要当姐姐,怎么着!”璃珈挑眉,她知道祁瑾最大的死穴就在这张娃娃脸上,许久没同他吵闹了,那些日子,其实真的好怀恋啊!也不知道,雪卿姐姐过的好不好,他们答应她的事,都还没时间办啊!
“璃珈!”祁瑾瞪着大眼睛,气急败坏的盯着她,谁叫人家没把柄落在他手上呢。
两人嬉闹了一阵子,小小的争闹不时引来前面人暧昧的目光,璃珈拉拉祁瑾的衣袖,决定暂时不跟他闹了。“好啦,以后我再也不在很多人面前自称姐姐,行了吧!”
“是任何时候!”祁瑾强调道。
“嘿嘿!”璃珈狡黠的笑了笑,正色道,“祁瑾,你之前所说的只是猜测,我们并不能确定什么。现在,我最想弄清楚的不是我的身份,而是那九国契约。黯离去的时候从隐城带走了契约与灵童,当时那些鲛人也在抢夺,想必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等他回来,我会问明白的。不知为什么,我对那女子的话觉得深信不疑。我要弄个明白,不能让我在乎的人身处险境,你明白吗?”
祁瑾点点头,有微微的惊讶,他很少见璃珈用这样严肃的口吻说话,一时竟有些不习惯。“放心吧,我会帮你的!”原来她们建造潜舟,竟是要寻找这个,那么,她真正的身份……
“呵呵,就知道你最够义气了!”璃珈拍拍少年的肩,笑得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