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香香听清楚是程立军和寝室阿姨在吵架时,她稍稍平静的心又提到了嗓子口,她侧耳倾听:
寝室阿姨:“这是女寝室,男生一律不能进去。”
程立军:“我就进去见她一面,见一面就走。”
“一面也不行,不能进去。”
“就一面,见了我就走。”
声音很大,白香香即使在寝室里也能清楚地听到他们俩的对话,白香香吓得腿都软了,她来不及多想,赶紧躲到了厕所。
白香香吓得脑子短路,思想空白,平时特别机灵和敏捷的一个人,此时却双手紧握拳头,放在胸前,站在厕所中央,索索发抖。厕所里不断有女生出进,她们好奇地打量着站在厕所中央不停哆嗦的白香香,一脸的惊讶和问号。
偶尔遇见体操系的女孩,尤其是健美操专业的同学,她们大都性格开朗,说话直接,远远地,还没进厕所门,看到站在中央的一脸惊恐的白香香就问:“白香香,你站在中央做什么?外面那位大吵大闹的男生是找你的?你在躲他?”
“……”白香香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觉得此时的脑子已完全木了,整个灵魂已吓得出窍,她又羞又怕地低垂着头,支吾不语。
同学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基本猜到了答案。便不再多问,满怀深意地看了一眼白香香出去了。白香香的神经一直高度紧张着,全身的汗毛根根竖起,时时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程立军和寝室阿姨的争吵声不断,但翻来覆去也就这么几句话。白香香的心一直随着他们的争吵声不停被揪起、落下。
白香香的神经一直高度紧张着,这时厕所门口走进来两位女生,其中高个子女生说:“那男生像疯子一样,哎,这么痴情呀!见谁呀?好像听他在说白香香。”
另一女生说:“已在门口吵半天了,男生一直说只见一面就走,阿姨就是不肯放,僵持到现在。”
白香香尴尬地看着两位女生在她面前讨论着,脸红得像火烧一样。
两位女生看着直愣愣站在厕所中央蓬头垢面有些狼狈的白香香,似乎猜到了什么,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说话,匆匆上完厕所快速离去。
“喂,你这男生怎么这么不守规矩,你再这样我叫人了。”寝室阿姨嘶声力竭的声音。
“我说了就见一面。只要见到她我就走。”程立军固执而嘶哑的声音。
两个人拉扯的声音,以及脚步声和追赶的声音。白香香吓得魂飞魄散,她紧紧地抓住胸前的衣襟,眼睛登的很大,紧紧地盯着厕所门口,担心程立军会随时冲进来。
何向月拖着拖鞋“踢踏”,“踢踏”地走进厕所,看着站在中央一脸惊慌和紧张的白香香,不解地问:“香香,干嘛吓成这样呀!你最多告诉他不喜欢他得了,用得着害怕成这样吗?躲在厕所里,然后那男的就一直在门口跟寝室阿姨吵。搞得满城风雨,所有人都像看好戏一样。”
“可是,他……”白香香无法说出口,她很难把程立军的那句话说出口。她也无法解释她此刻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心情。
“哎,香香。你还是回寝室好了。站在这里,出出进进的女生那么多,大家都在议论,这对你不好。”何向月善意地提醒。
“谢谢你,何向月。不过我实在担心他会随时冲进我们寝室,这里安全些,因为他不可能冲进女厕所,对吧!”白香香真心地感谢,但又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白香香在女厕所呆了整整三个多小时,直到临近11点熄灯时刻,听到外面完全安静了,才战战兢兢地回了寝室。
一整夜白香香都碾转于床头,无法入睡,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地睡着。朦胧中一直有人在追赶,眼看快要追到了,白香香一身冷汗地吓醒了。
白香香从噩梦中惊醒之后,一看时间6点半了,也就不敢再睡,起来洗漱准备上午的文化课。
白香香和何向月俩人各自抱着一叠书朝教室楼走去,一路上,白香香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当她回过身去找时,又发现没有,只看到低着头窃窃私语的同学。一股非常怪异的气氛笼罩着白香香。
白香香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又加上没睡好。心情又郁闷又烦躁,看到周边的同学又个个用怪异的眼光看着她,她有些莫名地烦躁。
和以往一样,陈冬给他留了位子。白香香和何向月刚走到教室门口,陈冬就站起来喊:“香香,这里。”
“哦……”好多女生发出了阴阳怪气的声音,不停地朝白香香投去好奇和探究的目光,又朝陈冬投去揶揄和嘲弄的目光。
白香香如芒被刺,在同学赤裸裸的目光下走到陈冬身边的位子面无表情地坐下,脸红到脖颈。
“怎么回事?我今天走进教室,就听见你们体操系的女生在议论你,说昨晚有一男生在你们寝室楼门口跟阿姨吵了一个晚上,说是为了见你?有这事吗?我昨晚和寝室的几位男生出去看电影了,回来很晚了。”陈冬低着头,压低声音一脸着急地问道。
“就你看到的那位正旦大学计算机专业的程立军。他突然跟我发疯,我就害怕了,躲到厕所里,不敢见他。他就和寝室楼阿姨吵,说要进我们寝室见我。我哪敢见呀!所以一直在吵,搞得整幢寝室楼的女生都知道这事。”白香香懊恼地说道。
“这样呀!你当时应该叫人来找我呀!”陈冬摸着脑袋说。
“我害怕的一直躲在厕所,想那里最安全,哪里还想到去叫人找你?再说了,你不是说昨晚和寝室同学去看电影了吗?幸亏没去找你,否则也是扑空白搭。”白香香白了陈冬一眼,心里嘀咕道:马后炮。
“嗨嗨嗨,我昨晚本来不想去的,早知道就不去了。”陈冬摸着头傻笑,一边解释一边后悔。
“算了,算了。反正这几天我肯定成体操系的丑闻了。当心你坐我旁边会也会成为别人的话柄。”白香香看着陈冬抓耳挠腮的囧样想笑,觉得没有那么郁闷憋气了。
“我才不怕呢!有事尽管冲我来。放心,有我在,你不用害怕。除了我,寝室里我还有几位哥们呢,他们都听我的。”陈冬挺了挺身子,坐正,一脸严肃说道。像是战场上冲前线前的士兵在宣誓。
“好好好,先谢了啊!”白香香看着陈冬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俊不禁,心情也随之开朗。
中午的食堂里,陈冬一如往前去排队买饭,白香香抢座位。白香香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托着脸颊看窗外。
白香香刚坐下,就听到有人在对她指指点点,并且用嘲弄的眼光看着她。白香香的脸瞬间通红,她知道定是昨晚的事惹的祸。她坐如针毡,感觉所有的目光在嘲笑她,在说她是个不安分的女孩。她越想越难受,觉得心中有一股热浪朝自己奔来,把自己淹没了。她站起来,朝食堂外走去。
正好碰上拿着饭菜走过来的陈冬,陈冬见白香香一脸怒气地往外冲,不解地问:“干嘛走了呢?发生什么事了?香香,吃了饭再走。”
“不吃了,我睡觉去了,你自己吃吧!”白香香头也不回,冷冷地回答。
陈冬站在原处,不知该追上去,还是该自己吃了饭再说。但很快食堂里的人把陈冬和白香香隔开了,并挡住了陈冬的视线,再也看不见白香香的身影,陈冬只得找了个地方匆匆吃了几口,心情沉闷地回寝室。
白香香生着闷气,憋住一肚子委屈回了寝室,到头就睡,但是同学们议论的场景,嘲笑鄙视的眼神深深地刺痛着她的神经,她根本无法入睡。
上课时间在白香香不断的翻转身中很快就到来了。她从床上起来,只觉得头晕眼花,浑身无力,肚子又饿得咕咕叫。
白香香好想请假不去了,但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母亲憔悴的身影,她要立志挽救这个家庭的豪情壮志很快充满了她的头脑。
白香香强打精神,穿好专业服去上课。专业课一如既往的高强度,快节奏。球操的成套已基本教完,今天的课上丁亚兰开始教授绳操。
艺术体操使用的绳是由麻或合成纤维制成的。绳的两端无柄,只需打一或二个结即可。绳的中端可以逐渐加粗。绳的长度和自身高度香适应,一般以脚踩到绳中端,两绳端拉直至肩窝为宜。
绳操比球操难度要大,白香香对绳操的感觉远不如球操。细细长长的绳子很难把握,白香香顿时觉得三个头大。
开头的第一个造型动作是把绳子放平,一手握住绳的一端,其他铺开放平,运动员背对绳子,低头,左腿支撑,右腿后点地。音乐响起,运动员用力挑起绳子的另一端,变成绳子双重。
就这个动作,白香香好几次打到了自己的脸。绳子的另一端无法准确无误地回到自己的手中,要么用力过大打到了自己的脸,要么力太轻,手接不住绳子的另一端。
“白香香,你看你,刚好了几天又不行了,你今天整个人都不在状态,怎么回事?一副灵魂不在的样子?”丁亚兰看着白香香几次没接到绳子,生气的脸都变形。
“恩,我知道了。”白香香两个多月刻苦努力换来的一点点自信在丁亚兰的咆哮中再一次土崩瓦解。加上又累又饿,白香香觉得整个人像要晕过去了,两眼冒金花,脚下轻飘。
临近下课还有半小时时,丁亚兰说再教一个难度动作:向后交换腿跳。
跳的用力顺序是开始作屈膝—直膝—起踵—落踵—屈膝动作。
白香香在空中跳跃落踵时,脚踝已没了力气,没有收住力,她“啊”了一声,摔在地上。
白香香只觉得脚踝那里钻心地疼痛,额头上全是密密的汗珠,她应声倒在地毯上忍不住呻吟起来。
丁亚兰随着白香香的声音跑了过来:“怎么回事?给我看看脚。”
“哎吆,都肿成这样了,肯定伤到骨头了。”丁亚兰赶紧叫上金花两人扶起白香香到厕所用冷水先冷冲,然后送往体院附近最好的骨科医院。
最后的鉴定结果是:小脚趾骨头错位,医生咔咔两声就把骨头给矫正了。脚踝是扭伤,但没伤及骨头,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白香香脚踝扭伤的事很快传到了陈冬的耳里。傍晚时分陈冬站在白香香寝室的窗外敲窗:“香香,怎么样了?要不要给你打饭?”
何向月把窗打开,露出陈冬一张焦虑的脸。
白香香坐在床口,受伤的脚以180度的直线放在床上。面向桌子正在一口一口吃着何向月打来的晚饭。
“谢谢,何向月已经帮我打饭了,就是明天上课,我还得有人扶,因为脚绑着石膏,不能受力。”白香香有些无奈地说道。
“什么叫还不能受力?是根本不能垂下来的,只能往上搁起。”金花白了一眼白香香,以过来人的身份数落着白香香。
“那我知道了,明天开始我背你上学好了。”陈冬立马接口。
“什么呀,我才不要你背我!这样好了你借同学的自行车一用,推我去上学,好吗?”白香香红了一下脸,说道。
“好的,就这样说定了。明天我在寝室楼门口等你。何向月你和香香都是上海人,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下香香,谢谢你啊!”陈冬像位老大哥,嘱咐着何向月帮忙照顾白香香。
“好的,你放心好了。”何向月淡淡地笑。
白香香感激地看了一眼何向月,同时也看了一眼站在窗外的陈冬,觉得他好亲切,真像自己的亲哥,心里暖暖的。要是林晓也像陈冬一样关心自己该多好呀!白香香遐想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