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一定是太激动了,所以才说错话,请太医见谅。”李嬷嬷赶紧替她圆场,然后快步走到王妃的身后,说道:“王妃,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先想着该怎么救王爷才是。何况这里人多耳杂,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可是犯了死罪的。”李嬷嬷的话音极小。落在冷月柔的耳朵里,倒是让她清醒了。
她起身说道:“嬷嬷教训的是,嬷嬷,着人送御医大人出去吧,皇上一番好意我们心领了,也请御医大人回禀皇上,王爷自有天相,一定不会辜负圣恩的。”
“王妃,请节哀顺变。”御医一脸愁容,无力回天的样子。
门被下人们紧紧关严,冷月柔坐在王爷的身边,眸中已是泪眼盈盈。忽地,她的眸色一亮,既然灵芝可以救自己,那么一定也能救王爷。
“吴将军,将剩下的那一半灵芝拿过来。”
“王妃,如今皇上正是盛怒,如果不将剩下的那瓣灵芝奉上,恐怕苏王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都会被砍头。还请王妃三思……”
冷月柔凤眸微转,波光粼粼的眸中是从未有过的笃定。“我都不怕,吴将军怕什么,去,拿来,王爷死了,你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我们不拼一拼,怎么才能换王爷的命。”
李嬷嬷垂首示下说道:“王妃,真的愿意舍掉性命来救王爷?”
“不愿意。”她的回答很干脆。
“我不愿意离开王爷独自而去或者独自而活,这两种都不是我要的。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愿意救他。”是呀,她原来是可以和单国伟离开王府的,说是为了水儿而回来,更准确的还不如说是她惦念王爷。
李嬷嬷点着头,她并不对王爷的昏迷而感到悲伤。她笃信《周易》,她曾经给王爷算过一卦,他命不止于此。
“属下跟随王爷多年,愿意为王爷赴汤蹈火,何况只是一只能够救王爷性命的灵芝?”
吴思成已经将装着灵芝的锦盒拿了过来。
室内皆是淡淡的幽香,细细闻去那香味有些呛人。
冷月柔将众人屏退,只留下吴思成和李嬷嬷在身边。
她将锦盒握在手里,望了望床上危在旦夕的上官疏虞。轻轻地打开锦盒的盖子,一条黄色的锦缎丝帕将灵芝盖住。纤纤素手扯下那条薄薄的丝帕,半只发出淡蓝色微光的灵芝让她眼前一亮。
十年长成,记载着多少人的贪念。
自己的手指是冰凉的,轻轻地拈起,像拈起一枚钻石,何止是钻石,现在,这只灵芝对于冷月柔来说比什么都重要,甚至是自己的生命。想到王爷是为了她才受伤,她的心便更疼了。
王爷的胸口已经包扎过了,可是白色的绷带上还是渗出血迹。她微微皱着眉头,快速地走到床侧,吴思成领了她的一个眼神,赶紧就飞奔了过来。
她眸色深沉,有嘤嘤泪光,她用冰凉的手指拨开他的嘴唇,他的白色牙齿发出淡淡的微光。她轻轻抬起他的下巴,食指和拇指捏着他的脸颊,嘴巴瞬间张开。
她迅速地将手中的那半只灵芝塞入他的口中,然后阖上他的下巴,让吴思成用内力将它送入他的肺腑。
冷月柔的脸色也开始发白,她甚至感觉到浑身酸痛,以及忽冷忽热的那种感觉又突然而至。可是她忍着,她不能叫任何人瞧出来,现在王爷重病在床,她不能再卧倒,王府上下没有了主心骨,相当于一盘散沙,所以,她必须坚强。
李嬷嬷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道:“王妃也累了,老奴守在这里,我找下人送你回去。”
冷月柔回身拽住了李嬷嬷说道:“不,嬷嬷,我要在这里陪着王爷,我要等他醒过来。”她强忍着浑身的酸痛,以及脖颈间那阵剧烈的疼痛,苦涩地笑笑。
李嬷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劝不过这个倔丫头,就说道:“好,老奴就陪着王妃,放心吧,这灵芝有高山的灵气,一定可以救王爷的。”
她点头,她相信王爷一定会醒来的。看着他昏昏欲睡的样子,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嬷嬷,王爷怎么这么傻,他完全可以不顾我的性命的。”
“傻孩子,老奴跟着王爷这许多年,还是第一次看着他为哪个姑娘如此上心,你失踪的那段时间,王爷消瘦了不少,他四处打听你的消息,就连饭都吃不好。都说王爷是个冷血的人,可是我知道他心里的苦。”
冷月柔听水儿说过,苏王一直怀疑是当今太后杀死了自己的母亲,所以,他从小就性格孤僻,独来独往,甚至不再相信任何人。
冷月柔将覆在王爷身上的毯子提了提,眸中是温柔凄楚之色,她握着他的手说道:“嬷嬷,王爷是我爱过的第一个男人,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会好的。”
第二日一早,冷月柔趴在王爷的身边,李嬷嬷就在门口守夜。
忽然,有重重的敲门声。
“王妃,王妃,皇上派人过来说请王妃进宫面圣。”
李嬷嬷早就惊醒,赶紧起身去叫冷月柔。
冷月柔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一动不动的上官疏虞心情极度低落,整整一个夜晚,王爷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她的心头实在是堵得慌,而这个时候,那个什么鸟皇帝还叫人让她进宫,她抽他的心都有。
“王妃,这一去皇上恐怕要问王爷的病情,还有,那灵芝的事情,你可想好怎么办了。”李嬷嬷边给她洗脸梳头,边关切地叮嘱道。
“嬷嬷,我脑子里乱的很,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皇上关于剩下那半只灵芝的事情。不过能拖一天就拖一天吧。”
李嬷嬷点了点头说道:“也好。但你要记住,这皇宫不比王府,万事要小心为上啊。”冷月柔侧过头说道:“嬷嬷,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小心的。”
“对了,王妃可以将这个交给小抿子,小抿子是皇帝身边最得脸的太监,我跟他还有一些交情,万事叫他照顾着就是了。”李嬷嬷从怀里拿出一只缀着汉白玉坠子的荷包,荷包样子虽然有些老旧,但是细致的绣花图样不输给当今最负盛名的绣娘。冷月柔抬眼望了望李嬷嬷。她只是低着头用用木梳在她的头发上游弋着。倒是看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