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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掌柜先生(4)

奎松却削弱了这次华盛顿之行应有的重要性,他将此行变成了满足自我欲望的长达10个月的环球之旅。他的随行团庞大无比,仅亲信和政治上的朋友就有20多人,这些人都有大把的时间来花别人的钱。他还期望到访的国家地区能给予自己国家元首的待遇。在他访问中国广州的时候受到了21响礼炮的待遇,另一次21响礼炮的待遇是在他的船进入东京湾时,日本帝国海军给予的。他还会晤了日本天皇裕仁,当时麦克阿瑟也参加了会晤。当他们终于抵达洛杉矶后,奎松对聚集而来的新闻媒体说他决意加速菲律宾独立的时间表。他心目中的时间表是1938年。

离开洛杉矶后,他径直来到纽约来体验这里光彩夺目的都市生活。华盛顿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偏远的荒僻之地罢了,只有在他玩烦了才会到华盛顿去。在纽约他过的很潇洒,冲动之下就买下了罗德兰酒店。他奔走于聚会,夜总会和宴会之间,忙得不亦乐乎,完全忘了他的所作所为都会传到华盛顿,总统会冷落他。过了好一段时间,奎松才想起来为什么白宫还没有邀请他呢。

麦克阿瑟还和奎松一样困惑呢,这就不得不说麦克阿瑟实在不够机敏了。他来到华盛顿想弄个究竟,却被告知总统太忙没有工夫见他,也没有兴趣见那个奎松。你们两个去参加那个无关紧要的就职典礼就行了。直到这时麦克阿瑟才意识到他和奎松遇到麻烦了。他坚持要见总统,最后罗斯福答应给他5分钟的时间。

但这次谈话持续了5个小时。这是一场意志的较量,麦克阿瑟一次又一次央求罗斯福见见奎松。最后,罗斯福极不情愿地邀请奎松共进午餐。奎松按时来到了白宫,但是他却又不知趣地提出了1938年独立的要求,结果只能自己出自己的洋相。这是一次不成功的会谈,罗斯福对此倒是一点也不觉得诧异。

结果麦克阿瑟和奎松想解决的问题一件都没解决。两个人都和总统对着干,最终只能使麦克阿瑟地位不保。事实上,他们可给他们的敌人哈罗德·伊克斯,弗兰克·墨菲送去了把柄。内政局岛屿事务部在管理菲律宾事务上起着主要作用,伊克斯认为麦克阿瑟对奎松的影响过于强大,麦克阿瑟已经快成了一位独裁者。

至于墨菲,他对麦克阿瑟的赋予反感持完全反对的态度。与麦克阿瑟不同,他不相信菲律宾队美国是忠诚的。和作战处处长恩比克将军一样,他质疑武装数万菲律宾人是否是明智之举。菲律宾暴乱事件过去不过才不过30年。当麦克阿瑟试图将一大船旧式步枪以白菜价从陆军部弄出来送给刚成立的菲律宾陆军时,墨菲利用自己对罗斯福的影响阻止了这次买卖。除此之外,他还确信麦克阿瑟的防御方案根本行不通。1936年,在给一位朋友的信中他写道,“无论是在菲律宾还是在华盛顿,我还没有见过哪个陆军军官和他[麦克阿瑟]持有相同的观点认为菲律宾守得住。”墨菲告诉罗斯福,菲律宾唯一的出路在于中立化。

然而,中立化的想法比麦克阿瑟的预备役部队的想法更不现实。一个弱小、贫穷的国家在面临妄图主宰世界的日本时应该采取何种态度?中立化的幻想颇似机智问答时对这一问题的逃避性答案。日本想要的并不是菲律宾,日本人真正想要的是西南太平上上的矿产资源:马来亚的橡胶,婆罗洲的锡、宝石、金矿等。怪只怪无常的命运错误地将资源赐予了他人。而菲律宾恰恰成了挡在了日本通向欲望之海的路上绊脚石。为了确保这条道路的畅通,日本军队就必须占领菲律宾。菲律宾被诅咒了,而不是被祝福了,只是因为它的地理位置。欧洲一个著名的军事难题,居于强德与沙俄夹缝中的波兰如何生存?而现在,如何守住菲律宾这个问题不见得比上述问题有更多的答案。

麦克阿瑟和墨菲的根本区别在于,麦克阿瑟认为如果日本入侵菲律宾,值得和日本人一搏;而墨菲这个高尚的和平主义者认为这样做不值。总统肩负着解决这个问题的责任,他的解决办法是让麦克阿瑟下课。或许罗斯福不认为美国值得去保护菲律宾。他曾任海军部副部长,对于海军和空军的力量他是认同的,但是对陆军他是怀疑的。直到珍珠港事件发生后,罗斯福本人和陆军部才逐渐认识到陆军的作用。

将麦克阿瑟召回国,不仅可以终止菲律宾陆军的建设步伐,还能让陆军部、国务院和内政部都放下心来,并且借此按照海军的意图重新修改橙色作战计划。作战处处长恩比克将军认为海军的观点是正确,涉及陆军的部分将做修改以符合海军的把部队撤回来,在此后的某个时期再打回去的战略意图。还想留一个驻军那里等着被困最终被迫投降是不可能的。

正当罗斯福认为自己找到了解决问题的答案之时,马林·克雷格提出了激烈的反对意见。克雷格和麦克阿瑟早在他们在伦纳德·伍德的手下效力时就已认识。他警告说如果召回麦克阿瑟,“总统所设想的部队全身而退的撤出目标就不可能实现。在目前的情况下,无论麦克阿瑟是退役还是去职,以他目前的能力,麦克阿瑟届时将不受陆军部的管制,放手去完成他的计划。”罗斯福对克雷格的警告置之不理。

1937年8月,麦克阿瑟返回马尼拉后不久,即被告知将被召回国,另有任用。克雷格告诉麦克阿瑟决定已不可更改,因为这是上面直接下达的命令。

麦克阿瑟的回应既骄傲又愤怒。在给克雷格的回电中他说,“您的来信让我吃惊。您的建议无疑是要解除我的职务……考虑到我的职务与军衔,这与军法处置有何区别……我的声誉乃至我的职业声望,皆因你的建议而蒙羞……我40年忠心为国,兢兢业业,怎么也应该换来我们军队一直严格遵守的传统,即使是对于最没有经验的入伍者也应该给个公正合理的待遇。”

为了安抚他,罗斯福愿意让他出任他感兴趣的任何美国指挥官职位。他告诉麦克阿瑟世界局势令他不安,他希望麦克阿瑟能够留在左右这样可以方便听取他的意见和建议。对于罗斯福的吹捧,麦克阿瑟并不买账。他在给克雷格的信中写道,“在担任过军队最高职位后再担任低级军官我不能接受。这就像你要让罗斯福总统再回去担任海军部副部长一样。这不仅让我不满意,而且让我再也无法做一个服从命令的下级指挥官。”他有意忽略了其他几个前任总参谋部部长,包括他的导师伦纳德·伍德都是从高位上退下来的,最后都接受了其他职位。他自己也曾想过在总参谋部部长任期结束后在美国随便任个指挥官。但是现在以这种方式被召回国让他过于难堪。这无疑于在向公众声明他麦克阿瑟在菲律宾的使命是失败的。

他坚持要从军队退役,但是他指出在战争来临时,他希望被重新启用。他告诉克雷格,“但是,我坚信,在我有生之年,美国是不会再卷入战争了。罗斯福总统卓越的领导才能将确保美国避开这样的灾难。”但是其实他坚信战争已经不远,他不想断了自己的退路。当战争来临时,他希望自己能够再次担任重要的指挥官的角色。他对罗斯福的赞誉,克雷格当然会把话带给罗斯福,但那不过是为确保自己能够再度出山而买的保险。1937年12月31日,他申请退役。

当老朋友们写信询问他将来的打算时,他只能含糊其辞地答复要“回原籍密尔沃基。”该城的阿朗索·卡德沃斯美国退伍军团第23号兵站邀请其加入并期待着将来的会面。他很高兴接受了邀请成为该组织的一员。部队里的战友,他的崇拜者都给他寄来了热情洋溢、感动至深的颂词。这些颂词或是祝贺他辉煌卓越的军事生涯,或是仅仅表达了对于能够结识他,在他手下工作的不尽感激之情。道布尔迪更是请他的老朋友小西奥多·罗斯福出马与麦克阿瑟联系,问他是否有写点回忆录的打算。

正如克雷格所料,奎松希望麦克阿瑟能够留下来继续做他的军事顾问,不仅保留了他的薪水,还同意他继续住在马尼拉饭店,并且依然可以继续领取占菲律宾防务经费0.46%的奖金。阿朗索·卡德沃斯美国退伍军团第23号兵站的大门在他看来是如此的丑陋,要改变这种印象,恐怕需要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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