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推开用细树干做的窗户,顿时少华山上独特的空气清香传进屋里。外面云雾缭绕,如影如幻,让人如至仙境。叔宝伸了个懒腰,看着已经在屋外平台迎风起武的赵中生,由衷的一笑。
他慢慢走出去,深呼吸这山中灵气。中生见秦琼哥哥出来,停止了练习。他过来说:“哥哥昨夜喝得比较多,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这么早就起来了?”
叔宝笑着说:“兄弟昨夜喝的也不少呀,这么早就开始练武,哥哥自叹不如呀,哈哈!”
赵中生问道:“哥哥昨天说要到长安去公干?”
“不错,替唐壁送贺礼给越国公杨素。兄弟,你去长安吗?那里可是朝廷的核心所在,你可以去那里查找蛛丝马迹。”叔宝接着说:“如果兄弟一起去的话我们还可以同路,也好有个照应。”
中生何尝不想和这位义薄云天的哥哥一起去,昨夜他就是这样想的。但是此时他已经改变主意,毕竟哥哥是官府中人,前程似锦,若是自己在长安闯出祸来,难保不耽误哥哥,所以他淡淡地一笑说:“哥哥,不瞒你说。我现在做的是朝廷所不能容忍之事,只是不知为何朝廷还没有下令通缉,但毕竟是和朝廷对抗,我不想耽搁哥哥前程,所以我就不和哥哥一同前往了。”
叔宝见中生说出这样的话,好不恼怒,他略带批评的口吻说:“兄弟这样说就不对了,你我皆是侠义之人,胸中义字为先,我前程是小,大不了放弃便是,怎么能说是连累,若是兄弟在长安有什么难处,你我共同前往,更加稳当。我们就一同前去,不要再纠缠。”
中生见叔宝都生气了,他想了想折中的说:“这样哥哥,我们一同上路,然后到了长安各自做事,结束后在长安城外汇合。若是兄弟有事切不可来救,我自有方法脱身,哥哥不要再说,兄弟也有为难之处。”
叔宝心想,一同前往也好,到了长安有什么风吹草动难道我会不知道吗?那时你想摆脱也不行,好一个重义气的兄弟呀。他点头答应,兄弟两会心一笑。
聚义厅内,秦叔宝向几位告别:“各位,昨日承蒙大家热情款待,今日我有公干,也该离开了,各位告辞。”他言简意赅,说完话就要走。
王勇拉住他说:“哥哥,我与你同去,公干结束后一同回山东。”秦叔宝点点头。
赵中生也说:“各位,我也有要事准备离开,大家后会有期。”陈嘉跟着作揖打拱。
齐国远和李如珪苦苦相留,但是秦琼和赵中生坚持要走。这时王勇说了一句:“元宵将至,我听说长安城中要举办灯会,到时候我们可以在那里好好欣赏一番。”
这话一说,齐国远和李如珪把眼睛睁得老大,他们从来没有看过灯会,当然觉得稀奇。只见齐国远嘿嘿的笑了一声说:“那何不我们一同前往长安,秦琼哥哥去公干,我们一同看花灯如何?”李如珪立刻赞同。
只是秦琼低头不语,他暗想这两人都是草莽出身,长得又凶神恶煞,到了长安万一干出什么事来我如何担待?
李如珪笑着说:“秦兄不语,是疑我们在此打家劫舍,养成野性,进长安看灯,恐怕不遵约束,惹出事来,有害兄长,不肯领我二人同去。我们识势晓理,同往长安,自不致有累兄长,愿兄长勿疑。”叔宝听了这一篇话,只得说道:“二位贤弟,既然晓得情理,同去何妨。”齐国远吩咐喽啰,收拾行囊战马,多带银两,选二十名壮健喽啰同去,其余喽啰不许擅自下山,小心看守山寨。众人离了少华山,取路奔向长安。
一路上众人不不痛快,天天喝酒吃肉,谈天说地,只有赵中生眉头紧皱,似有不快之事。秦琼心中清楚,便安慰说:“兄弟呀,此去长安必定能把你所求之事查个水落石出,虽然你没有告诉我什么事情,但是长安南来北往的商旅众多,达官贵人更不消说,听说‘精英汇’总舵也在这里,等能让你得偿所愿。而且花灯节上,连皇帝都要亲临观看,更不消说那些王子王孙,政界要员,我想你要找的人也必定在其中。现在我们好好休整,到时候才有精力做正事。”
这一席话说到赵中生心坎里了,他终于舒缓皱眉,笑着说:“还是哥哥会替兄弟想,不然我的心结还打不开,到时候花灯上定会有所斩获。”他心中想这一年一度的花灯节,皇帝是最看重的,五大国师定会在其中暗中保护,到时候我暗中观察,一定会水落石出,思索到这,他心中稍安。
三日过后,众人走走停停,距离长安已不足六十里路。中生心中想:这时候我便可以和他们分开,到长安各走各得路吧,也好不连累他们。于是他对秦叔宝说:“哥哥,现在离长安已经不到六十里远了,我想我们就此拜别,各自到长安做事情,结束后再联络你看如何?”
叔宝远远的遥望着前面,他说:“你看贤弟,前面有座寺庙,我们到那里休整一下再做打算。”中生不好拒绝,只好跟着前往。
待来到寺庙,叔宝把它看了一遍心中暗想:现在离花灯节尚有一月之遥,这李齐二人若是在长安住久了少不得要惹祸事,中生贤弟又急着要去做事。这个寺庙离长安不远,我让他们在这里住下,又不生事。中生兄弟又可以去暗中调查,岂不两全其美!
他心中所想,便给大家说:“各位兄弟,我想长安城内,人多屋少,又兼行商过客,往来甚多,多有不便。这间寺庙有宽阔住所,足够你我二十余人居住。况城内许多拘束,甚不爽快。我的意思,大家就在这间寺庙租住。你看这荒郊旷野,又无拘束,任我们走马射箭,舞剑抡枪,喝酒吃肉,岂不快活?待快到花灯节之际,我便进城送礼,列位就去看灯。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大家都拍手称赞,只有中生沉默不语。
叔宝拉着赵中生到一边说:“贤弟呀,现在离花灯节还一月有余,若是你现在去调查事情,找谁去查看,不如和我们一起在这里住下,花灯节时再去。”他看中生面有难色,于是说:“这里离长安不到六十里路,去一趟只一个时辰不到,你若是想调查,便可每天天亮便去,查完就回来休息,这样也低调办事,如果有什么需要照应的,我们也好相互扶持。”
中生见叔宝都这样说了,也不好再拒绝,他心中想自己的轻功六十里路只需要把个时辰,来回也容易,还可以和各位兄弟把酒言欢,确实是好事一桩。他点了点头,“哥哥既然都这样说了,兄弟我也不能拒绝,就依哥哥。只是,还请哥哥不要把事情给其他三位说了,我还是想低调办事。”秦叔宝高兴的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几人下马进庙,喽啰在外看马收拾行李。进了二山门,过韦驮殿内,又有一座佛殿,中生一看,四面还不曾修好。月台下搭了高架,匠人修整檐口,木架边设公座一张,公座上撑一把黄罗伞,伞下公座上坐了一位紫衣少年,旁站六人,青衣小帽,垂手侍立。月台下竖两面虎头牌,用朱笔标点,前面还有刑具排列。这官儿不知何人。叔宝看了,对几人说:“我们还是不要上去,那黄罗伞下,坐一少年,必是现任官长。我们前去倒是无妨?但是齐兄和李兄过去如果被他怀疑,无事生祸,那就得不偿失了,还是避开的好。”赵中生也不想和官府打交道,他说:“有理!我们还是避开他,去后房找长老借住即可。”
众人绕道行走,来到大雄宝殿处,见众匠人还在刮瓦磨砖,忙得热火朝天。秦叔宝问匠人说:“这寺庙是何人翻修?”匠人回答说:“是唐公李渊。”叔宝感觉奇怪说:“唐公李渊不是在太原镇守,怎么会到这里来捐修功德呢?”匠人道:“唐国公昔年奉旨还乡,途间在此寺权住,窦夫人分娩了第二位世子在这里。唐国公怕污秽了佛像,发心布施万金,重新修建这大殿。上坐的紫衣少年,就是他的郡马,姓柴名绍,字嗣昌。”
叔宝听了和赵中生对视一笑,双方心领神会,也不言语。几人遂进东角门,见东边新建起虎头门楼,悬朱红大匾,大书“报德祠”三个金字。几人走进里边,乃是小小两间殿宇,各有一座神龛,龛内站着一尊神像。左边一尊头戴青色范阳毡笠,身穿皂布海青箭衣,外套黄色罩甲,足穿黄鹿皮靴。面前一个牌位,上写六个金字,乃是“恩公琼五生位”。旁边又有几个细字:是“信官李渊沐手奉祀”。
右边一尊供得是一身着素衣男子,面色清朗,威武不已。手中持一柄长剑,有仙风道骨之气。前面仍然有一块牌位,却是写着“无名英豪生位”,同样是“信官李渊沐手奉祀”。
叔宝一见,暗暗点头。那年叔宝和赵中生在临潼山,打败了一班响马,救了李渊,唐公要问中生姓名,却被拒绝,只能排了个无名英豪生位;问叔宝姓名,叔宝恐有是非,放马奔走。唐公赶了十余里,叔宝只通名“秦琼”二字,摇手叫他不要赶,唐公只听得“琼”字,见他伸手,乃错认“五”字,故误书在此。
齐国远不认识字,他惊诧的说:“这两人生得如此威武,是‘哼哈二将’吗?”
王勇笑着说:“非也,这不是神像,此乃真人,而且尚在人间。”众人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