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济见这一镏金铛杀过来,长枪被挡开无法抵挡,心中暗暗叫苦。他急中生智,拿出配剑去格挡来招。只听"咔嚓"一声,宝剑被折为两段,手中的半截也弹飞不知道哪里去了。不过由于这一挡,使得对方来招改变方向,威力稍减,从张济身边滑了过去,盔甲被戳穿,血染铁甲。
张济觉得腰间一阵疼痛,知道受伤了。不过他稍感欣慰,因为能感觉疼痛便还活着,能挥舞兵器说明躯体无大碍。他发狂似的大喝一声,把枪舞得如旋风轮,密不透风,一杆铁枪化作无数点刚射向简务帅。简务帅见对手发狂了,稍稍迟钝,便见无数点刚飞舞向他。他大吃一惊用镏金铛胡乱抵挡,把对手的招数卸下去。
简务帅见对手出绝招也不过如此,便舞动镏金铛斜劈过来。这招原是骁果卫中郎将宇文成都绝技,此斜劈力大无穷,又范围极广,对手即便是躲过这招身下马匹也要被劈成两半;若是硬接下来,一般人又怎能接住这雷霆万钧的力量?就算接住了,这招还有下手,便是顺势一滑,绕个大圈"反劈华山",定将对手至于死地。
这一招杀下来,张济看出了端倪。他毫无惧色,趁对手斜劈下来中路空虚,直接一枪刺过去,这招叫做"玉石俱焚",就是对手使用杀招之时,必然全力在此招上,其他部位自有破绽,在这个转瞬即逝的破绽中,要逮住他,和对手拼个你死我活。
张济浑身是胆,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就算是和对手同归于尽,只要能退敌又有何妨?这招实在是惊险,因为他比对手后出招,必须至少比对方先到,或者是同时中招,否则被算定晚一阵的话就没有用反而损失性命。好一个张济,他出招快如闪电,而且直插的速度本来就比划圆斜劈的速度快,所以几乎是在同时两人的兵器离对方只有三寸不到。
对方本以为自己的绝杀稳操胜券,没想到天下竟然有如此不要命的人,他看着张济的眼神,他得眼睛中充满着坚决。而他,这个隋将,这个高鹏元帅帐下五虎良将之一的简务帅胆怯了,他在兵器将要落在对方身上的时候选择了逃避。一个斜劈直接往下想收回招式,但张济没有退让哪怕是一分,这一枪带着满腔的怒火刺了过去。
时间仿佛是定格了,简务帅看着自己的兵器滑过对方躯体,慢慢坠向地面;而对方的兵器缓缓的、缓缓的向自己身边靠近,他想躲闪却已经动弹不得,好像这个世界只有一杆铁枪在动,在向他躯体移动。突然时间又恢复了常态,这一枪‘呼’的刺入自己躯体,殷红的鲜血立刻顺着枪杆流了出来。在他眼里,这个世界由五颜六色慢慢的变成血红色,慢慢的、慢慢的一片漆黑。
张济见对方倒地身亡,他举起枪大喊一声:"隋军主将已被我刺死,还有谁敢来战?"那边义军听到这个声音,也齐声喊:隋军败了,隋军败了。
很快声音传遍整个阵地,隋军的眼神迷茫了,真的败了吗?几位主将也非常茫然,怎么回事?
两路隋军中的冯州龙看出了些端倪,他连忙指挥着隋军扎住阵脚和义军周旋,争取稳住阵势。不过他的行动早已被陈岚看在眼中,陈岚策马奔来,隋军潮水般涌上去抵挡。这莽陈岚一身力大无穷,手中月牙铲重达百斤以上,只见他指东打西,走南闯北,周围隋军纷纷倒地。那些隋军骑兵前来包围,竟然被陈岚一铲连人带马劈成两半,众人见他如此骁勇,不敢靠近,随他阵中冲杀。不一阵这大力王便杀到冯州龙身边。
冯州龙拿一根铁棒,前来应战。陈岚见他武器便知道此人也是一员力将,也不答话一铲便杀过去。冯州龙用铁棒一挡,震得双手麻麻的,铁棒几乎要落地。这冯州龙在高鹏军中一向自诩力王,飞扬跋扈,其实此人武功稀松平常,只是一身神力叫众人羡慕不已。今天这神力之人终于遇见比自己力气更大的人,气得他脸色发紫。冯州龙屏气凝神,紧紧逮住铁棒用尽全身力气一棒打来,想作搏命一击。陈岚见状横着一铲挡过去,再将铲斜竖起来,卸掉对方来招。冯州龙心中大惊,自己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击竟然被对手随意化解,连大气也没有出。他哪里知道这事玄门太极中的卸劲,要诀在于四两拨千斤,陈岚本来就力大无穷,在将这招用起来自然是娴熟无比。他挥动月牙铲便砍过去,冯州龙哪里还能抵挡骑马便逃,隋军见主将败北了,更加慌乱不堪。
义军趁机大肆冲杀,隋军阵势越来越乱,最终他们在看见简务帅的首级被张济挑在枪尖之时,彻底崩溃。所谓兵败如山倒,四个隋将虽勇,也阻挡不了大势所趋,败北退逃。
在看到章丘城楼之上百姓兴奋挥舞旗帜时,义军才知道这艰辛的一仗终于胜了。
张济欣慰的笑了一声,却感到无比疼痛,仿佛是肝胆俱裂般,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刚才被隋将创伤,血流不止。张济心想隋军之中果然高手如云,今日若不是我与他拼死一搏,万万是敌不过对方的。想到这里,他还有些后怕。这时疼痛难忍的他想下马休息,刚动了一动却直接摔下马来,一口鲜血吐出,昏死过去。
窗外鸟鸣声不断,风吹树叶响声不停,朦朦胧胧之间还有士兵操练的声音。张济躯体动了一下,这一动不要紧,伤口碰到榻沿,疼得他喊了出来。门外守候的宋超逸立刻冲了进来,他看见张济醒了,兴奋的大喊道:“张济兄弟醒了,张济兄弟醒了。”
闻讯而来的王薄带领众人探望这位战阵之上拼死杀退隋军的第一勇士,王薄关切的问道:“兄弟,你没有事吧?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你知道吗?这三天我们都很关心你的安危,索隆将军已经守候你整整三天,今日早晨他实在受不了昏迷过去,宋兄弟才替换他来的。医生说你躯体没有大碍,只是被兵刃划伤,失血过多。你安心调养,不日就会康复的。”
张济这时关心的不是自身的安危,他说:“大哥,隋军如何了?他们退了吗?”
王薄看了看几个兄弟,然后安慰道:“隋军五万大军被你们一万余人杀得血流成河,还被你张济兄弟斩下高鹏座下五虎良将一员头颅,他们焉能不退,现在他们已经败到离章丘三十里开外的地方扎营,估计是在等高鹏大军前来,兄弟你不用怕,我们义军之中有你这样的英雄豪杰,谁也阻挡不了咱们。”
秦枫也安慰道:“兄弟你安心养伤,如果你心神不定的话,我们也会分心,所以为了大家你一定要尽快好起来。”
胡桥关切的说:“张将军,‘知世王’和秦先生已经用四万精兵摆下八门金锁阵,我又在两翼各加了一万兵马策应,现在章丘城墙正在加高加固,士兵也加派人手砍树挖矿,制作箭羽、兵器,破敌之军指日可待,你安心养伤,我们定期给你传达最新战况,你看如何?”
还是胡桥知道张济的心思,他终于放下心来,躺在榻上说:“大哥,兄弟我现在不能上阵,心中愧疚,但我不会拖你们后腿,一定好好养伤,争取早日重上战阵,和兄弟们一同杀敌。”岂料他一动,又碰到伤口,‘哎哟’一声喊出来。王薄连忙上前扶住,张济说:“哥哥莫慌,小弟伤势无碍,你还是回营做战斗准备吧!”他转过头对宋超逸说:“兄弟,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做一桌好饭,我要好吃好睡,早日养好伤,免得众位哥哥担心。”众人哈哈一笑。
这高鹏用了近一个月时间将粮草军械马匹辎重准备妥当,指挥着十万大军慢慢行军。为何他如此拖沓?原来这高鹏作战有个特点,要事先做好完全准备,然后才起兵攻伐,自然战无不胜;其实他遇到突发事件也能从容应付,数年前他率三千铁骑随大军攻打突厥,不曾想被突厥主力包围,这三千铁骑被近两万突厥骑兵包围,看似绝境,但高鹏临危不乱,他看准机会将突厥首领斩落马下,瞬间解了全军之围,被传为一时美谈。但他熟读兵法,深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所以宁愿派先锋出战,自己将所以准备就绪后才出兵,就是为了一个万全之策。
大军行进到一片树林,高鹏问座下侯德福:“我们行军已经两日,这里离章丘还有多远?”
侯德福立马哈腰说:“禀告元帅,此地离章丘城池还有百余里地,这个速度的话估计天黑便能看到章丘城。说不定我五万大军已经在章丘城门之外等候元帅驾到也是有可能的呀。”
高鹏掩饰不住笑容,恩了两声才收住脸严肃的说:“军中不要随便开玩笑,我见你是初次上阵,下次不要乱说,免得扰乱军心。”其实他心中已然在期待五虎良将在城门之外列队等候他的到来。
这时一骑远远飞驰而来,高鹏望见这是自家传令兵。侯德福笑着说:“我说嘛,捷报这不就传来了吗?”他赶快把来人迎了进来。
来人把书信交给侯德福便反身回报,高鹏让侯德福念战报,侯德福半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高鹏大怒,“你平时不是口齿伶俐,今天怎么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难道军中有事?”
侯德福哆哆嗦嗦的说:“禀元帅,我军惨败,连简务帅将军也……”
“也什么?快说!”高鹏咆哮着拉住他乱摇。
“简务帅将军阵亡了!”厚德福几乎是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