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桥来到大堂之中,见张衡端坐在太师椅上,表情严肃,见他前来也不说话,一动不动。像是在思考问题,又好像凝神修养,反正从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胡桥上前拱手作揖,对张衡说:“张将军,您招末将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张衡看了胡桥两眼,眼睛望着天,也不知道他想什么,半响他吐出几个字来:“这段时间你抵抗叛贼,辛苦了。”
胡桥连忙说:“为将军做事,不敢不尽心。”
张衡看了胡桥一眼,冷笑一声,说:“好呀,好一个不敢不尽心,若是我再晚点到城楼上检视,怕是人头也被尽心掉了吧?”
胡桥一听,脑袋像轰地炸开一样,接着就一片空白,这从何说起呀?
“哼,那反贼用了半月击退赵青三万人马,接着只五天不到便将城外洼地骑兵杀得一干二净,攻打我城池连续五天,可谓势如破竹。但是在我章丘城危在旦夕之时,他们竟然退军了。”张衡耸了耸肩膀:“他们竟然退军了?”他指着胡桥说:“你知道为什么吗?”不等胡桥说话,他有摆了摆手说:“反正我是不知道,因为他们当你是章丘主帅嘛,他们为何退军肯定也只给你说是吧?”
胡桥冷汗直冒,他辩解到:“不是,我也……”
“不必狡辩!”张衡大怒,抓起他桌子上的茶杯就往地上摔去。“我当你是心腹,将全城军务交与你操持,望你能建功立业,我好让你官复原职。不想,不想你竟然背着我跟那反贼勾结,出卖我章丘几万军士和满城百姓,你还是不是我大隋将官,你还是不是人?”张衡怒不可遏,对着胡桥就是一顿乱骂,其实他心中清楚,这样只是作作样子唬住胡桥而已。别看这张衡别的本事没有,装腔作势倒是有一套,或许这就是他最大的能力吧!
胡桥急的满脸通红,青筋涨起,这都是哪跟哪呀?真的是百口莫辩。好不容易张衡说累了,胡桥瞅准时机插了几句话:“将军,这都是那贼寇的离间之计,你切莫相信,否则是亲者痛仇者快呀!”
“我呸!你还敢在这里惺惺作态,那张济在城楼下说的你答应他之事,不要忘记?”张衡皮笑肉不笑,这表情让胡桥不寒而栗。他说:“你答应他的莫非就是取我人头给他们做见面礼吧!”他大笑起来,“想跟我作对,你省省吧!我的心腹在哪里?拿下!”他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四周埋伏的刀斧手立马从角落中跳出来将胡桥制住。胡桥心中冤屈却想说也说不出来,只恨他不曾提防这贼人,今日却被暗算,恐怕命不保夕了。他叹了一声,任由捆绑。
张衡‘哼’了一声,说:“这贼人私通贼寇,今日被我擒住,立刻押到菜市口开刀问斩,我亲自监斩,把百姓叫来看看,这就是暗通匪贼的下场。另外派我亲信三千精兵维护周围秩序,已保万全,押下去。”
他见事态如此就被控制住,心中不禁得意起来,坐在太师椅上哼起了小曲。
“报,将军,大事不好了!”一亲信跑过来又想大声禀报,又在压低声音,像是怕被发现一般。
“什么事?惊惊慌慌的,成何体统。”张衡还沉浸在刚才自己的一番豪言壮语上,很是回味。
“大人,不要唱了,小心招惹到。”他贼眉鼠眼的望了望外面,又转过头给张衡说:“外面围着好多人,除了胡桥本营中的将官,还有各营与他相交甚好的将领。我刚才偷偷听了一下,他们是在门外等胡桥出去。如果他有什么不测,这些贼人要发动反叛。”
“什么!!”他们要反,这下可把张衡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心想这下事情闹大了,自己应该能想到这一层,早在灭口城楼下士兵的时候,恐怕这些人就对自己不满,现在要杀胡桥,要是被这些人知道了,可要闹出大事。如何是好?
他急得用拳头撞墙,可是使劲一撞又把手给打痛了,“哎哟,”他不禁叫了出来。不想这一痛,他反而想通了。既然他们要不仁,那么我就不义。反正王薄的军队已经退兵了,我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那今天就大开杀戒,将对我不满的人一网打尽。
他咬了咬牙,轻声对亲信说了几句,那人眉开眼笑,屁颠颠跑出去了。
门外几十个将官等候了半响,都不见胡桥出来,真是心急如焚。一个将官说:“莫不是出什么事了,我们进去看看如何?”另一人说:“万万不可,如果我们私自闯进去,便不是为胡桥鼓劲,是闹事,搞不好被抓起来问罪,你我都脱不了干系。不如就在此地等候,我不信胡将军一辈子都不出来。”
话音刚落,那亲信跑了出来,对等候之人说道:“各位军爷,胡桥将军在张将军府上饮酒庆功,张将军知道各位在外边等候,请你们进去一起同乐。各位,请吧!”他弯腰把手一迎,作请状。
有些性格直的军官直接就要往里边走,有的军官还在犹豫进不进去,还有的驻足观望。那亲信看在眼里,满脸堆笑,对众人说:“军营上下一心,经过浴血奋战终于将反贼击退,这是件天大的好事。而胡桥将军又立了首功,张将军请他赴宴是正常不过的事。现在张将军知道各位在门口等候,专门叫小人来请各位共同庆贺,同时也要感谢各位将军此次守城尽心尽责。张将军的一片可心,大家还不领情吗?是不是要他老人家亲自来请各位才肯进去。”他故意要往里边走,边走边说:“那我就进去让张将军亲自来请各位。”
众人急忙上前拉住此人,笑着说:“哪里需要将军亲自来请,我们只是觉得这么多人打扰不方便,不过既然将军如此盛情,我们也却之不恭了吧!”说完,众人鱼贯而入。
亲信前面带路,众人只管跟着走。待到了大堂之中,那亲信对大伙说:“容我进去通禀一声,各位在此等候。”说完,便从后堂进去了。
众位在大堂等候了半天,却不见有人来接待。一人醒悟过来,大喊:“怕是中计了。”众人方反应过来,转身便要走。
就在这时,箭矢如雨飞来,好几个军官措不及防,中箭倒地。另一些人借用板凳桌椅来挡住飞箭。突然,窗户一破,无数兵士手提砍刀,跳了进来,见人就砍。双方混战。
这些军官也是征战沙场,可谓是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个个武艺精湛。但奈何手中没有兵器,又被突袭。个个血染当场,非死即伤。
消息传到张衡耳中,他大喜道:“我以为这些人有多厉害,不过匹夫而已。传我命令,死者斩去头颅,挂在城墙之上示众;伤者装进笼子里跟胡桥一起开刀问斩,此事不宜拖久,立刻执行,免得夜长梦多。”
阴风惨惨,被关在囚笼里的胡桥和众位将军游街示众。道路两旁的百姓对这他们指指点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其实说什么也不重要了是吧?反正就要被杀了。胡桥觉得自己很冤,一心想凭借胸中韬略为国效力,却屡次被奸人所害,无法施展自己抱负,可叹!但他又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他多年征战,取得无数次胜利,虽然没有被论功行赏,但想起那些戎马生涯的日子,他心中热血沸腾。即便到了章丘作为副将,他两次设下埋伏一次将扶义军打得大败,一次是张济勇猛击破他的埋伏。但是这些足够让义军对他尊重,甚至敬佩。他的地位在义军心中远远高于张衡。连这次的反间计义军也是从他着手,只是哪张衡看不出来而已。不过即使张衡看出来了,他也会利用这次的机会除掉他,这人心胸狭窄,为达目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早知道还不如投靠义军,至少在那里他可以施展自己的报复,至少他们是团结的,还有他们是为了老百姓!
菜市口转眼就到。其实这里是个广场,平时官府有什么通告,衙门有什么集会都会在这里举行。这个广场能容纳好几千人,四周是茶肆、饭馆、戏台等百姓娱乐聚居之所。由于热闹非凡,江湖的杂耍卖艺唱曲之人也在这里厮混。今日要斩犯人,先前没有准备,所以这里的小贩甚多,加上被官府吆喝来的百姓,三千官兵刚刚能围成一个圈,站稳脚跟。
张衡坐在帐篷里,故作正气凌然的样子,对大家说:“这些犯人本是我手下将官,甚至有人做到了副将的位置,但是他们出卖百姓,出卖章丘,把城池想献给那反贼王薄。幸好我明察秋毫,把这些卖主求荣的贼人抓了起来,不然被王薄逆贼进得城来,他们会打砸抢烧,无恶不作,百姓们就有得苦吃了。你们说,他们该不该杀?”
他要等百姓说该字,不过等了许久,却么有人回应。这张衡平时作恶多端,横征暴敛,百姓早就对他不满。这次胡桥带领将士浴血奋战,挽章丘于危难,竟然被说成是通敌卖国,百姓在蠢怕也知晓谁号谁坏,所以根本没有人答应,他们在用沉默反抗这一切。
张衡身边亲信觉得现场气氛不如料想,他主动喊起来:“该杀,该杀!”不过,喊了半天,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在偌大的广场里显得无比渺小。
张衡也觉得不自在,恨了他一眼,他知趣不叫了。
只见张衡把令牌拿起,往地上一扔,大喊:“时辰已到,开刀问斩!”
侩子手把刀举起,对准后颈,使劲往下,大刀闪着寒光往胡桥头上去了。百姓们都不忍观看,胆小的孩子们甚至大叫起来,胡桥把眼睛一闭,今番死在这里,十八年后再相会。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几根松叶镖‘嗖嗖’飞来,刺中侩子手手腕,十几个侩子手同时把刀落下。张衡正要叫喊,突然周围火光四起,一声大喝如闪电雷鸣:“有我王薄在此,谁敢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