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衡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让那胡桥出战?不是那张将军改变了主意,而是这胡桥身为副将常常顶撞他这个将军,他早有意收拾这厮,但却苦于没有机会。今天这胡桥竟然带领手下十几个将领前来强迫,简直如同兵谏,长此下去,他颜面何存?威名何在!
所以,他要借义军的手来除掉这个政治上的对手。只让他带领本部人马出战,其他兵马一律不得擅动,不过他恩准愿意随他而去的将领一并出战,意在将他的心腹一网打尽。
这胡桥何等聪明,岂不知张衡心思。但此时他已经骑虎难下,而且有韬略在胸,斩钉截铁的应承下来。
出得大堂,众将均向胡桥请战,希望随胡将军出去杀他一阵。胡桥大喜,点了十员战将,又精选一千死士。令五员猛将领三百人马,埋伏在城后面的小树林;又命两员心腹勇将领兵五百埋伏在小树林之后两里地的洼地;令三位家将带领两百人马随自己明日出马挑战。
他对三位家将说道:“你们是我亲信之将,那张济既然敢前来挑战,必然十分英勇。到时我与那反贼交战,三位将军要在离我不远处掠阵。如果我胜了那反贼,你们速速帮我擒住此人,要是我败北你们要上前挡住,按我计谋办事。如果我们四人能打赢便打,打不赢看我信号向后撤离,将他引入埋伏,击杀之。”
他转过身来,又对两处埋伏将领说到:“那反贼在城池对面的小树林和山丘之中有埋伏,我们不去惹他。现在我也在城池之后同样埋伏,而且洼地和小树林之间两边均是悬崖峭壁,任他铜皮铁骨也教其死无葬身之地!”说完哈哈大笑,众将口称佩服,心中已经将胡桥奉为天神一般。
次日,张济算算时间已过三日,可以率军撤退,但是他思索如果在夜间撤退,反而会引起敌军怀疑。既然是疑兵,那么浩浩荡荡的来,就大张旗鼓的走。谅他也不敢出的城门一步。所以现在已是第四天,张济命令队伍拔营灭灶火,准备徐徐而退。
正在准备之时,突然城门打开,两百兵士一字排开,一将提枪上前,三员猛将随列其后。那列前将领大喝道:“该死的反贼,快快前来受死,否则天兵一到,教你瞬间灰飞烟灭。”
张济大惊,这简直出乎他的意料,现在队伍将要开拔,如果此时退去必然被发觉自己仅带了两千人马,那样全军就危险了;但是现在全军将士都准备退兵,没有应战准备,仓促之间如何应敌呢?
那边阵地敌将又在叫嚣:“前两天还气势汹汹,现在本将军出来应战了,你们却像缩头乌龟不敢出来,难道真像我所料你们根本就是虚张声势?”
这句话让张济冷汗直冒,原来他们早就在怀疑,如果此时不战必有变故。他果断命令队伍原地不动,他亲率四员家将五十精兵阵前应战,并叮嘱四人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相助,免得引来更多隋军。
来到阵前,他拱手答话,“将军这三日安好?”一语双关。一是扰乱敌军的心智,让其联想起这三天的羞辱;二是看能不能吓退他们,本军好安然撤退。
“哼,你还敢出来应战?”胡桥长枪朝张济一指,“反贼的阴谋我胡将军早已看破,你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我劝你快快下马受死,免得连累三军。”
张济知道再跟他说也是废话,遂拍马上前,迎面把枪刺去。胡桥举枪相迎,两马相交,双枪并举。
战了数十回合,那胡桥渐渐落了下风,虽说这胡桥戎马生涯,练就一身武艺,还胸有韬略,但是哪里能和学了青城武艺的张济相比。他虚晃一枪,将手一招,身后三员家将齐齐杀来。
张济独战四将,毫不畏惧,不下三四回合,两将中枪落马而死。胡桥见势不对,拍马便走。那剩下一个家将见了也要逃走,却被张济搭弓一箭射死。
隋军一路向城楼后方逃窜,张济追至那洼地之上,只听一声哨响,埋伏在洼地的两员勇将带领着五百兵士迎面杀来。
张济大喊:“上当。”回马便撤,身后家将上前抵挡。却又听得一阵锣声,小树林中杀出五员战将带着无数士兵挡住去路。
张济东冲西突,隋军似杀之不尽、越来越多。他手执长枪,想突出重围,五员战将上来将其团团围住。那张济大喝一声,施展枪法,杀得五将连连后撤,一炷香不到,被他连斩三人;两人胆怯,想要逃跑,张济拿出佩剑先斩落一人;随后一箭射去,五人俱亡。兵士见张济如此英勇,连斩五员上将,惊若天人,吓得弃甲乱逃。张济见敌军一片混乱,乘机跨马追击,他左手持长枪,右手提宝剑,冲入敌军丛中。那士兵乱逃,被张济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不消半个时辰,那胡桥手下十员将官,皆死于张济之手,千名官兵被杀得血流成河。只有胡桥亏得洼地两将拼死抵挡,才一人逃脱。
张济大笑而归,在城楼之下指着那张衡痛骂:“你身为军中主将,却不敢出城迎战,派出几个虾兵蟹将就想来擒我,哪里有这么容易。今番我暂且饶你性命,下次阵前相遇,定要取你狗命。”
他确信,敌军已被吓破胆不敢再来,便引两千军士徐徐退去,只留下张衡和守军目瞪口呆的表情。
一路上,张济意气风发,今日绝境之中他大发神威,杀得那隋军是鬼哭狼嚎,是平生最得意之作,他跨在高头大马之上,忘情之处竟然引颈高歌起来。
士兵也是头一遭遇见头领如此神勇,这次佯攻章丘,不但顺利完成任务,还重重打击了隋军气焰,简直大快人心。在这官道上方,时不时传来爽朗的笑声,余音绕梁。
那胡桥杂入小军中逃脱,盔袍尽落,衣衫褴褛,犹如丧家之犬,逃回营中。见了张衡,口称前来谢罪。
张衡端坐在太师椅上,悠然的喝了一口茶,只是眼皮一抬,见那胡桥盔甲全无,耷拉着头,一瘸一拐,裤腿被扯破,还在流血,好似落汤鸡一般。他强忍住笑说到:“将军此去定是凯旋而归,今晚我要大摆筵席,为你庆功。”
“禀告将军,我军战败了。”胡桥听得出来那张衡是在戏弄自己,但如今是败军之将,没有任何反驳的道理。
“败了?”张衡把茶杯放下,“胡副将是在说笑吧!昨日你说得信誓旦旦,两重保险,定要将那张济擒住。”他拍了拍脑袋,故作失忆:“我没说错吧,是两重保险?”
胡桥羞得满脸通红,无法,他只得再重复一遍自己已经失败的计策:“禀告将军,是两重计策。先是我前去挑战,若胜利便可擒他;如果不胜,身后的三员家将一齐上前将他剁为肉酱。”
“那结果呢?”张衡闭目养神,其实他在城楼之上看得一清二楚。
“那张济果然英勇,将我那三员战将斩落马下。”他现在想起此事还心有余悸。
“哼,然后呢?”张衡嗤之以鼻。
“我快速退走,将他引入圈套,七员战将,一千将士将他团团围住。不想”胡桥遭此大败,现在还要叙述给上司听,简直无地自容。
“不想怎样,快快说来!”张衡怒道。
“不料,那张济犹如天人,我平生未遇如此强劲对手,他万军丛中毫不畏惧,不消半响竟然斩我十员战将,本营千余兵士伤亡惨重。”他叹了口气,心中之悲愤无以形容。
“大胆,”张衡把桌子一拍,“你竟敢私通盗匪,还编了这么个故事来蒙我,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来呀,”他话音刚落,堂外便涌进十几个亲信,“给我把这个私通反贼的败类推出去斩首示众!”
亲信冲上前去将胡桥双手反剪,他抬起头,大喊冤枉。张衡把头一歪,亲信不由分说便把他押下大堂,准备开刀问斩。
听说这个消息,众多副将前来求情。一人上前说道:“将军,那胡桥率兵出阵,为保土安民而战,只不过那义军英勇,他敌不过,为何要杀他?”
张衡见有这么多人来求情,故作严肃到:“那厮私通匪贼,如果不除,今后必然害了我们。”
又有一人上前说:“将军,我们在那城楼之上看得清清楚楚,胡副将全力作战,连自己的亲信家将连同本部上千将士全部疆场捐躯,他怎么会私通那匪贼。”
“对呀,如果他要私通必然带领本部人马去投靠敌军,或者是赚开城门放敌军进城也是未尝不可。难道他非要自己的人死绝一个人去投靠吗?那样敌军怕是也不会收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还请将军三思。”又是一人说道。
这众人齐口劝说,让张衡好不犯难。所谓众怒莫犯,要是把这些大老粗激怒了,搞一场兵谏也不是不可能;但这次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除掉他,就这么让他安然脱险,又觉得可惜。思来想去,既然众怒难犯,而且他的亲信家将本部兵马全部战死,也算是折了他得两翼,以后也无法煽风点火了。思罢,他点了点头:“既然众将为他求情,本将军饶他一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给我重打四十军棍,连降三级,以儆效尤,其余诸将休得讲情,否则与他同罪。”说完,便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