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段子,牵上小威。”
孟优狠狠地看了小威一眼,那意思是不得随地大小便,憋着,这里可是皇宫,。不得乱吠,别吵了娘娘们。不得乱飞眼神,这些宫女可伤不起。还有唾沫擦干净,注意仪容。
皇家书院在皇宫的东北侧,四个人一条狗慢步穿行在清幽的皇家后花园里,朝着书院走去。
正是初春时节,明媚的阳光照着湿润的花园,一切有生命迹象的东西都在膨胀,企图占有这阳光、这空气、这大地,一切能妖娆的尽情如泼墨般地书写着春的情怀,亦如宫殿琉璃如彩虹般动人,情愿或不情愿春光总要在琉璃瓦片上折射出氲氤水气。
路上偶有宫女三三两两走过,都是低头垂目脚步匆匆的样子,看来一个个都为主子急于奔命。
书院的门口,一丛翠竹正抽着新枝,一枝枝鲜嫩的笋如宝剑出鞘立于围墙边,顶尖挂着晶莹的水珠。
书院里甚是安静,好像来的早了,没有其他人,只侍候的小太监缩手立于檐下。走进屋里,光线立刻变暗,见一位老者坐于顶端的位置之中,那老者长髯飘飘,灰色长袍掩盖不住书香之味,手持一书远置于胸前,时不时微微颔首脸上露出赞许的目光。
“这是太傅史望庆。”翼北嗣子拉了拉孟优的衣角。孟优立即领会,上前给太傅深深一揖,然后谦恭地介绍了自己,最后转身从站在屋外的无雁手里拿来字画,双手托起,真心诚意地献上见面礼。
孟优的每一个动作都做得相当的当位,那是在东平王府里勤学礼数的结果。
太傅史望庆抬头看着孟优,见孟优长得一表人才,谈吐不凡,接过递上来的字画,放于案几之上,展开,脸露惊讶之色,遂笑逐颜开。
于是太傅问了孟优之前都学了些什么,孟优只是摇头、摇头还是摇头,那头摇得不逊于小威摇尾巴。
太傅大惑不解,东平王府的嗣子什么都没有学过,对于诗,对于词、对于历史典故都知之甚少,甚至于什么都不知道,这与风度的外表一点都不配呀,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不过太傅转念又一想,人家到这里是来学习来的,正因为不会才来学的嘛。
济恩和钟离泰听着可乐了,垫底的来了。这两人平时学得不好没少挨板子,孟优来了,有人垫底以后可以少挨板子了,想着,两人对视轻声一笑。
孟优坐在宽敞的座位上。
这时院子里人声嘈杂起来,孟优想,看来同学们都上学来了。
“二哥……”
“三弟……”
“九弟……”
一下子涌进来了十来个人,从话语间,孟优断定都是皇子,可恶的皇子,一个个都如癞蛤蟆,读个书还要人陪。那些皇子并不去理会屋里的三个人,只顾找自己的位置坐下。
最前面还有个位置空着没有人来坐,太傅在前面踱着方步,两手交于背后,仿佛在等着那空位置的人。
那个位置是大越大皇子安阳无渊的座位,他正走进书院大门,见无雁牵着小威立于一侧的檐下,心里大为好奇,忙喊一声:“小威。”
小威见到安阳无渊,认识,老熟人了。小威连忙摇尾巴,但迫于之前孟优的警告,小威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待在原地。
“这狗哪儿来的?”安阳无渊问无雁。
“我家主人东平王府嗣子的。”
“东平王府嗣子?在哪里?”
“回公子,在屋里。”无雁低头垂肩一付十足小太监的样子。
安阳无渊走进屋子给太傅施礼,问道:“太傅,今天又收新的学生了?”
“是的,等会我会给大家做个介绍的。”
孟优正举头望着从门外跨进来的安阳无渊。外面春光明媚屋里光线略暗,把气宇轩昂、神采飞扬的安阳无渊笼在一层金色的轮廓里,变化莫测、气度超俗。
正是他,那个买了小威又救了我的少年。孟优心里一阵悸动,心动加速漏拍,脸上泛起潮红,意外的惊喜,意外的茫然。他竟然是皇子……
安阳无渊听太傅这样说,扫了一眼室屋内就安身落座。
太傅起身,手里仍旧握着书,在课堂前面走了个来回,清一下嗓子,开始用他那抑扬顿挫的语气说话,把孟优介绍给了大家。
孟优乖乖起身,给大家作揖。先走到大皇子跟前,心里惴惴地又有点莫名的兴奋,然后用仅乎只能自己听得见地声音向安阳道谢,以谢那次的出手相救。
“真的是你?”安阳用将信将将疑的口吻说道。
“有变吗?我还是我。”
“怎么成了东平府嗣子?”
“本来就是嘛,只是微服出游而已。”
孟优并不想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得明明白白,这样会很累,还不如顺时自然。孟优给所有的皇子都一一作揖,来到五皇子跟前,孟优嘿嘿一笑,她侧头在五皇子耳边轻轻嘀咕,“要不要一起去赌坊玩玩?”
五皇子使劲眨眼睛表示十二分地同意,找机会一起溜出皇宫去玩。
太傅开始讲课,他背诵了大段大段的诗经,那语言如流水,那声音如机织,优美且冗长如一首催眠曲令孟优昏昏欲睡。孟优的眼皮已支撑不住了,一次又一次地垂下来。眼皮给点面子好不好,人家第一天上课哎,不要睡着。使劲掐一下手腕都快於青了,才清醒一点。
孟优环顾四周,每一个人都在认真听课而且都有滋有味的样子,只有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这要命的上课,走到哪里都逃脱不了上课的命。
太傅开始讲解刚才所背之内容,然后又让皇子们一个个站起来回答所提之问题,轮到孟优,她站了起来了,跟本就是不知道刚才太傅在讲什么东东,“太傅,在下刚才没怎么听懂,愿受责罚。”
孟优直接伸手放在桌角之上,等待戒尺的落下。
太傅犯难了,这是个懂事的孩子,为何学业如此的差劲,戒尺已从袖子里拿了出来握在手中。
突然一个少年的身影跪在门外,是无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