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梅克文化遗迹的发现
自从1940年以来,这一带地区被石油公司有系统地“开发”,一条飞机跑道贯穿当初金字塔矗立的地方;烟囱吐出浓浓黑烟,遮蔽了古时奥梅克天文学家仰望星斗升起的天空。可悲的是,在考古学家赶到之前,石油公司的推土机就已经把古迹几乎全部夷为了平地,许多古建筑物从此消失,没有机会接受考古学家勘查。人们再也无法通过这些建筑物认识建造和使用它们的民族。
挖掘崔斯萨波特遗址的美国考古学家马休·史特林,赶在石油公司大量开采之前,在拉文达积极展开考古工作。碳14鉴定的结果显示,公元前1500至前1100年,奥梅克人定居在这里,持续占有这块土地,包括托纳拉河东岸沼泽中的一座岛屿,直到公元前400年左右才突然消失。就在那个时候,建筑工程骤然中止,已有的建筑物全部被刻意破坏或摧毁,好几尊巨大的人头雕像和其他较小的雕刻品,被隆重地埋葬在奇特的坟墓里,一如他们在圣罗伦佐所做的那样。拉文达的坟墓建造得十分精致,墓室用成千上万的蓝色细砖砌成;墓顶铺着一层又一层五颜六色的黏土。在其中一个地点,奥梅克人从地上挖掉约424.5立方米的泥土,制造一个深坑,然后在坑洞底部铺上蜿蜒曲折的石块,再把泥土填回去。考古学家还发现埋藏在数层泥砖和数层黏土底下的三处镶嵌拼花图案。
拉文达的主要金字塔矗立在遗址南端,底部略呈圆形。整座塔的模样看起来像一个有凹槽的圆锥,塔身有10道垂直隆起的脊骨,中间有沟槽。这座金字塔高30米,直径几至60米,总体积在8490立方米左右——无论从哪一种标准来衡量,它都称得上建筑史上的一大巨构。整个遗址中间有一条轴道,几乎达0.5千米长,指向正北偏西8毅的位置。轴道两旁井井有条地配置着好几座小金字塔、广场、平台和土墩,总面积超过7.7平方千米。
拉文达浮雕
拉文达遗址弥漫着一种诡谲、冷漠的气氛,没有人真正晓得它当初的作用。
考古学家管它叫“礼仪中心”——也许这就是它当初的功能吧。然而,仔细观察,人们不免怀疑它还具备其他功用。说穿了,人们对奥梅克人的社会组织、礼仪和信仰体系几乎一无所知。人们不晓得他们讲哪一种语言,也不知道他们遗留给子孙的是怎样一种传统。人们甚至不知道,他们到底属于哪一个种族。
墨西哥湾地区的气候闷热而潮湿,使奥梅克人的骨骸难以保存到今天。尽管人们赋予奥梅克人各种名称,对他们有各种特定的看法,事实上,这个民族对于人们来说仍旧是一个大谜团。
甚至有这么一种可能:
“他们”遗留下来的谜样雕刻玄妙的奥梅克雕像品——人们假设那是他们的自画像——根本就不是“他们”制作的,而是出自另一个更古老的、已经被遗忘的民族之手。
若果真如此,那么,当我们使用“奥梅克人”这个称谓时,我们指的到底是谁呢?是指金字塔的兴建者?抑或是指那些体格健壮、相貌威严、具有黑人五官特征、为巨大人头像提供原型的神秘客?
幸好,总共有大约50件“奥梅克”雕刻品,包括3尊巨大的人头雕像,被本地诗人兼历史学家卡洛斯·裴里瑟·卡玛拉从拉文达废墟抢救出来。当他发现墨西哥石油公司的钻勘危及废墟时,他赶忙介入,积极展开游说,争取塔巴斯科省(拉文达所在地)政坛人士的支持,将珍贵的文物搬迁到省会维雅艾尔摩萨市郊区的一座公园内。
整体来看,这50件雕刻品可说是一个已经消失的文明遗留下的无比珍贵、无可替代的文化记录,甚至是现今存在的唯一记录。可是,没有人懂得如何解读这些记录蕴含的玄机。
在拉文达出土的一幅非常精致的浮雕,考古学家管它叫“蛇中人”。据专家解释,这幅浮雕描绘的是“一个奥梅克人,头上戴着冠饰,手里握着檀香袋,整个身体被一条羽毛蛇缠绕住”。
这幅图像雕刻在一块1.2米宽、1.5米高的花岗石上。图中那名男子坐着,伸出双脚,仿佛在踩前面那块踏板。他右手拎着一个形状像小水桶的器物,左手似乎在操纵某种交通工具的排挡杆。他头上戴的“冠饰”形状怪异,结构复杂。据推测,它不仅仅是一顶仪式用的礼帽,应该还有某种实用的功能——虽然我们也说不上它到底有什么实际用途。在这个冠饰上——或者更精确地说,在冠饰上方的一根支架上——雕刻着两个X型十字架图形。
这幅浮雕的另一个主要角色——“羽毛蛇”,它描绘的是一条身上长翎毛或羽毛的大蛇。羽毛蛇是奎札科特尔的象征,历史十分悠久,因此,我们可以推测,奥梅克人也膜拜(或至少接纳)这位神祇。一般学者对这种诠释并无异议。学术界的共同看法是:中美洲人民对奎札科特尔的膜拜,起源于史前时期;尔后,在各朝各代不同的民族和文化中,它都有大量信徒。
这幅浮雕所描绘的羽毛蛇却具有一种独特的气质。现在看来,它不仅仅是一个宗教象征,它那僵硬、严谨的姿态使它看起来几乎更像一架机器。
“奥梅克”雕像
奥梅克人头雕像是诗人卡玛拉从拉文达废墟抢救出来的。它呈现出一个老人的脸庞,鼻子宽阔平扁,嘴唇肥厚,露出两排坚实、整齐的牙齿。老人脸上的神情显示出一种古老而深沉的智慧。两只眼眸凝视着永恒,无畏无惧,一如蹲伏在埃及基沙的那只狮身人面巨兽。
它是用一整块玄武岩雕凿而成的,圆周6.6米,高几至2.4米,重达19.8吨,整张脸孔鲜明地呈现出“具体真实的种族特征”。这尊人头像显露的五官特征,毫无疑问是属于黑人的。
奥梅克人头雕像呈现出一个“真实的”黑人,在五官的描绘上极为精确。
这些体格健壮、相貌堂堂的非洲男子为何出现在3000年前的中美洲,学者至今仍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我们也无从判断,这些人头像究竟是不是在3000年前雕刻的。在同一个坑洞中,考古学家也发现了木炭屑。通过碳—14鉴定,他们只能测出木炭屑的年代。而要推算雕像的真正历史,过程复杂得多。
怀抱着这样的思绪,漫步在拉文达废墟奇妙的雕像间,它们仿佛在悄声倾诉远古的秘密——蜷缩在机器中的那个男子的秘密、黑人人头雕像的秘密……最重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传奇所蕴含的秘密。奎札科特尔这位传说中的神祗,说不定是活生生的真实人物,因为,在拉文达废墟出土的雕像中,除了五官具有黑人特征的那些雕像外,还有一些雕像呈现出白种人特有的容貌:高鼻深目,身材颀长,满脸胡须,身穿长袍……1940年,美国考古学家马休·史特林在拉文达废墟进行挖掘,发现了一些极为珍贵的文物,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一块雕刻着“蓄胡男子”肖像的石碑。
前面提到,位于拉文达的古代奥梅克文化遗址,是沿着一条指向正北偏西8毅的轴道设计和配置的。这条轴道的南端,矗立着一座30米高、塔身有凹槽的圆锥形大金字塔。塔旁地面上有一道类似路肩的边栏,约摸0.3米高,围绕着一个长方形的场地,大小相当于一般街廊的1/4。考古学家挖掘这道边栏时,出乎意料地发现,它其实是一排圆柱的上半截。覆盖在上面的好几层泥土被清除后,这些高达3米的圆柱立刻显露出来,总共有600多根,紧密地排成一列,形成一道坚固无比的栅栏。这些柱子全都用整块玄武岩雕凿而成,从96千米以外的采石场运送到拉文达。每一根柱子重达2吨。
干吗要费那么大的气力呢?辛辛苦苦建立这道石栅栏,究竟要保护什么呢?
即使在开挖以前,一块巨石的顶端就已经凸出地面,位于围场中央,比周围的“路肩”高出大约1.2米,陡峭地向前倾斜。石块上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图像。这些图像向下延伸,消失在层层叠叠、厚达2.7米、将这道古代栅栏掩埋起来的泥土中。
史特林率领的考古队花了两天工夫才挖出这块巨石。原来它是一块庞大的石碑,高4.2米,宽2.1米,厚几至0.9米。石碑上的雕像显示两个人相遇的情景。这两名男子身材都很高大,穿着华丽的长袍和精美的鞋子,趾端微微翘起。其中一个人物面貌模糊,四肢断裂,原因可能是泥沙的侵蚀,也可能是遭人蓄意破坏(这种情形经常发生在奥梅克雕像上)。另一个人物则完整无缺。
后者显然是一个白种男人,鼻梁高挺,颏下蓄着一绺飘逸的长须。考古学家惊叹之余,都管他叫“山姆大叔”。
他们绕着这块重达20吨的石碑来回踱步,心里感叹不已:它竟然在地下埋藏了3000多年。史特林将它挖掘出来后,它才重见天日,至今已有半个世纪。
它今后的命运会如何?它会不会在这儿巍然矗立3000年,供人类子孙世世代代观赏、凭吊?在这段漫长的岁月中,人事的变化会不会使它重新被埋藏在地底下,从人们眼前消失?
也许这两种情况都不会发生。根据奥梅克人发明的中美洲古代历法——以及他们的继承者,名气比较响亮的玛雅人——推算,人类所剩的时日已经不多,不可能还有3000年的时光。
这块大石碑似乎可以确定两件事:第一,石碑上雕刻着两名男子相会的场面,基于某种原因,对于奥梅克人来说意义非常重大,因此,他们才花那么大工夫,建立一道固若金汤的石栅栏,将这块庄严华贵的石碑团团围绕住,保护得十分严密。第二,如同那些黑人头像,奥梅克工匠雕刻这块石碑上的白人肖像时,显然也是用活生生的人当模特儿的。碑上人物脸部的五官特征是那么的逼真,不可能是凭空想象出来的。
拉文达废墟出土的雕像中,还有两尊具有白种人容貌特征的雕像。其中一尊以浅浮雕的方式镌刻在一块直径大约0.9米,略呈圆形的石板上。像中人物穿着类似绑腿的鞋袜,脸上的五官具有明显的盎格鲁—撒克逊人种特征,颏下蓄着一绺尖翘的大胡子,头上戴着一顶形状古怪的宽松帽子。他左手挥舞着一面旗帜或某种兵器,右手空着,横放在胸前。一条花哨的腰带,缠绕着他那纤细的腰。另一幅白人肖像雕刻在一根细长的石柱上,衣着相似,脸上也有胡子。
这些容貌奇特的异乡人究竟是谁?他们在中美洲干什么?他们是什么时候来到中美洲的?他们跟出现在这儿的其他异乡人——定居在闷热潮湿的橡胶丛林中,替奥梅克雕刻家担任模特儿的那些黑人——彼此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正统学界一贯主张,1492年之前,美洲一直处于孤立的状态中,跟西方世界没有接触。思想比较前卫的学者,拒绝接受这种教条式的观念。他们提出一个新的、看似合理的看法:奥梅克雕像描绘的那些深目高鼻、满脸胡须的人物,可能是古代活跃于地中海的腓尼基人;早在公元前2000至前1000年,他们就已经驾驶船舶,穿过直布罗陀海峡,横越大西洋,抵达美洲。提出这个观点的学者进一步指出:奥梅克雕像描绘的黑人,应该是腓尼基人的“奴隶”。腓尼基人在非洲西海岸捕捉这些黑人,再千里迢迢带到美洲去。
也许,在哥伦布之前许多年,腓尼基人和其他西方民族真的曾经穿越大西洋。这方面的证据并不缺乏,但限于篇幅,本书不拟详加论析。但是有一个问题可以指出:纵横四海的腓尼基人,在古代世界的许多地区留下他们独有的手工艺品,却没有在中美洲的奥梅克人聚居地留下属于他们的任何东西。这儿发现的黑人头雕像,以及描绘留着胡子的白种男人的浮雕,在风格上和雕工上,都完全看不出是腓尼基人的作品。事实上,就艺术风格来说,这些强劲有力的作品似乎并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文化、传统和艺术类型。不论是在美洲还是在全世界,这些艺术品都没有先例。
拉文达废墟出土的艺术品,似乎没有根源。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人世间一切艺术表现方式,都有根源隐藏在某个地方。
奥梅克文化究竟从何形成,又如何衰亡?历史学家对这些都无从回答,而刻在石头上的日历以及历史,就更难解释了。总之,奥梅克文化隐含着诸多未知元素,对它的了解和研究刚刚开始,科学家们不知又要进行多么漫长的努力,才能解开它这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