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从近期的书法创作思想表现方面看,书者对书法本体的认识程度,比前些年有所提高。这些成绩的取得与一段时间内所出现的有关书法发展的批评理论所起到的导向性作用是分不开的。这个结论或许下得过早,不过,也应该是一个小的总结。
近期的书法创作迹象表明,众多书者(尤其青年书者)已在经过一定的思辨、比较、认识后而日趋成熟。其成熟的表现之一是随其艺术、生活经验的不断充实与完善,使其对艺术观的认识有了较为冷静的审视;二是尽力摒弃当今书法热潮带来的浮躁与盲动;三是在继承传统、努力探索的同时,更注重对个人审美差异的修饰与弥补。一些较有严肃科学态度、艺术鉴赏力的理论家和从事实践创作活动的书者们,都敏锐地觉察到“笔墨当随时代”
(石涛语)这一箴言的时代意义,同时也是时代对艺术家的深切召唤。
笔墨如何跟上时代?什么样的书法笔墨才是这个时代所需要的?这应是有思想性的书家、理论家不断深入探索的问题。诚然,书法同其他艺术形式在反映现实生活、思想上的直接性与形象性上存在着一定不足。然而,无论哪一门类的艺术形式都是与其所处的社会政治、经济、思想意识、观念及审美崇尚分不开的,又都要从现实生活中汲取各自所需的客体内容。书法表现更多的内容是美感,而美感的作用能引起人们的联想,这决定了书法存在的价值和意义。美感是艺术的第一性,以感觉为基础。但作为第二性的理念内容更不可忽视,也就是与其他艺术一样有着除欣赏外的教育、认识作用,只不过是通过美感的作用间接完成的。因此,美感与思想以及情感是相互影响的。思想意识是一定社会活动的产物,艺术则是思想意识的一定外在形态。书法积极地服务于人们的生活,对人们的艺术观以至思想观念与意志都发挥着潜移默化的作用。因此,在当今深化改革、加快经济建设、文艺要大繁荣大发展、民族要富强的时代,书法作品也以反映这一时代的精神,激励人们的意志,唤起民族的雄风豪气,呈现积极健康向上的格调为宗旨。
近期一些展览、报刊媒介所反映的书法创作思想让人欣慰,但不能过于乐观。回首前一段时期的书法创作,其中一些“柔弱纤巧”之类的作品“走俏”于各种展览并且获奖,实令当今书坛刮目相看。具有“中原书风”的强大阵容的河南省书家,在某种程度上也有一些作者的思想为之动摇,不能不引起书界足够重视与警惕。于是以周俊杰、朱以撒等为代表的书论家,从书法创作思想的深层活动内涵和审美取向方面,做出了细致的分析,力矫时弊,可说是及时、中肯的。由此而引发的一场全方位观照“阴盛阳衰”
现象的理论性、思想性的研讨,在书坛激起了层层波澜,波及到了每位书家的思想意识内层。可能他们早已有所觉悟,不然,书法理论研究的“灰色”现象,其发展的举步维艰,抑或是书法创作上的“惯性”与“惰性”的羁绊及胆识上的拘囿是难以在短期内改变的。
随着书法理论研究的不断深入、完善,科学方法论的运用,横向艺术的比较,价值观念的更新,全方位地梳理,使他们从中深刻地体会到艺术象征着一个民族,是民族意识的集中反映。正如“秦之艺术和秦一样力简威武;汉之艺术与汉一样沉稳而又雄浑也,唐之艺术与唐一样恢弘堂皇”。今日的时代也需要笔墨表现这样一种精神,这样一种气质,也就是汉唐时期的那种豪气、厚气、猛气、健气,总之是阳刚大气,气吞洪荒的正气。遗憾的是,目前的书法创作与书法理论在这方面的表现阐述还不是很充分,还需要更多的书家及理论界的同人实实在在地投身于时代的改革中,不遗余力地发挥自己的作用,创作出更多、更好、无愧于时代的优秀作品。
反观《全国四届中青年书展》、《全国五届书展》的入选和获奖作品,一些作者大胆突破,摒弃了自己的过去,勇于探索,冒着落选的风险,创作出了一些大气的作品。这是他们思想认识深刻转换后而趋向表现的创作结果。展览中体现气势雄强、格调高古的大幅式行草书、篆隶书的作品,比以前有了明显的增加,个别作者以前擅作小札,书展中却送交大字条幅。此种心态表现不仅是艺术创作上的求新求变,更反映出作者思想、精神境界的时代意识。
(原载1998年6月10日《书法导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