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怜叶治好了杨崇浩的伤势时,已经快要上课了。
杨崇浩本来是想跟叶朗和胡怜叶一起去教室的,但是胡怜叶说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治好,让他继续呆在寝室。
杨崇浩无奈地留在了寝室。
要说谁比他更无奈,非叶朗莫属。
“不想去。”
“必须去!我一个人去多没意思。你留在这儿也没什么事可干。”
“不想去,去了也不听。”
“走吧走吧。”
这是他们两临走之前的对话。
然后,胡怜叶拉住了叶朗的胳膊,用出匿形术,拽着叶朗出了宿舍楼。
杨崇浩呆在寝室也没什么事情可干,坐在了桌子旁,拿起一本书来注视着。
可是,注视归注视,他的心思却早已飘忽不定。
苗小瑶见他神情恍惚,蹦蹦跳跳地钻到了自己的那身毛茸茸的白色排扣连衣睡衣里面,摇身一变,变成了人形。
“杨崇浩,你想什么呢?”苗小瑶整了整衣服,问。
杨崇浩叹了一口气,说:“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心里有点不太平静。”
苗小瑶弯下腰把脸放到他的眼前,笑着说:“别摆出一副忧伤的表情嘛,笑起来吧,一切总会好的。你看,我被臭道士关到棺材里六百多年,最后不还是跑出来了吗?”
她笑起来,露出了一排可爱的小白牙,就像毫无瑕疵的精美瓷器一样;小小的嘴唇粉嫩粉嫩,仿佛果冻一般;晶莹的大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笑眯眯地看着杨崇浩。
杨崇浩呆呆地看着她,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好可爱。”
杨崇浩向来是直来直去的性子,由衷的称赞,他从不会吝啬。
苗小瑶哪想到他会这么说,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脸颊就像是被热水敷过了一般,又像是被蒸笼蒸过了一样。
同时,她像是条件反射一样,直立起身来,往后退了两步。
过了几秒钟,她似乎是感觉自己被杨崇浩一句话吓退两步,太丢面子。于是,双臂在胸前一抱,挺起胸来,气鼓鼓地说:“杨崇浩!你故意的吧!”
杨崇浩愣愣地看着她,心想:“我当然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我干嘛说啊?”
不过,他也不太敢这么说,要是姑奶奶发起疯来咬人怎么办?要是姑奶奶突然哭了要死要活的怎么办?
于是他没有说话。
苗小瑶双手叉腰看着他,“哼”了一声,转身回去,坐回了床上。
杨崇浩讪讪地笑了笑,低头继续看书,不过,心里本来有的些许郁闷已然烟消云散。
此时,东方一座海岛之上,一片密林旁边,一所不起眼的小屋子里。
一只短头发的男人穿着坐在一具豪华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怀中抱着一只白狐。
他的旁边坐着一个壮实的光头圈脸胡大汉。
这大汉腿上放着一把巨大的板斧,右手握着板斧的手柄。
大汉旁边的那个男人其实并不瘦弱,但是,与这大汉坐在一起,就显得弱小之极,仿佛这大汉随手就可以收拾掉他。
令人意外的是,大汉对待他的态度却很恭敬。
“大哥,究竟该怎么办?”那大汉说。
“六百年相安无事,没想到现在又出事了。现在谁都不知道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也没法决定该怎么办。”那短发男子说。
“大哥,我们必须去亲自看看。不然,什么都不知道,会出事的。”那个壮汉说。
男子摇了摇头,说:“不急,先让耗子过去看看。”
壮汉点点头,说:“大哥,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说完,起身开了房门,对着房子边的密林吼了一声:“耗子!给我过来!”然后坐回了椅子上。
紧接着,只见一只肥硕的老鼠从树林中跑了出来。
一边跑,一边变身。
当他跑到那个男人和和大汉眼前时,他已经变为了一个赤身裸体的肥胖男人。
这个肥胖男人单膝跪在那个短发男子和那个壮汉的座椅之前,说:“两位王,可有什么吩咐?”
那个短发男子说:“你应该知道,两天之前,有妖气从江城而来。我们不知道哪里究竟发生过什么。耗子,你做斥候,去江城一趟,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记住,无论有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经过,一周之后都要出现在这里,给我们汇报情况。”
“是。”
从此时开始,西方的道士、北方的道士徒弟、东方的这只耗子,都在注视着这座身处南方的小小江城。
四方皆动。
再说此时,胡怜叶正和叶朗坐在教室里便听课。
“黄乐柔,你脸色不太好啊。”张恒对黄乐柔说。
黄乐柔躲闪着他的目光,说:“我没事。”
张恒又问:“你干嘛总往后看?”
黄乐柔勉强地笑了一下,说:“没什么。”
张恒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你啊,就是太内向,什么都不说。”
黄乐柔笑了笑。
教室后边,胡怜叶低声对叶朗说:“那个黄乐柔发现我们在看她了。”
叶朗说:“没事,她知道我们注意到她了,也就能明白她已经什么都干不了了。不会出什么事的。”
胡怜叶说:“但愿如此。”
“不过,得找个机会把她的底细摸清楚,否则还是不安啊。”叶朗脸色微冷地说。
胡怜叶说:“没错,不知底细太难受了。”
叶朗眉头一皱,脸色一冷,说:“还是老话,她的事情不重要。迫在眉睫的事还是道士的事,实在是麻烦得很,如果他来得太快,我们究竟该怎么抵挡他?”
胡怜叶说:“杨崇浩是我们的希望,只有他成长起来了,我们才可能与他有一战之力。不过,为了保险,我觉得还是应该呼唤我们幸存下来的妖精同伴。”
叶朗冷笑一声,说:“我向来独来独往,谁都不认识。”
胡怜叶微微一笑,说:“我想想办法,试试看能不能把以前的朋友叫过来帮我们。”
叶朗又冷笑了一声,说:“别枉费心思了,你那所谓的朋友不可能来的。”
胡怜叶眉头轻皱,问:“为什么这么笃定?”
叶朗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们早就被杀怕了,还哪敢出来帮我们御敌?”
见胡怜叶还想说什么,叶朗继续说:“你和他们又不像我们三个一样,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凭什么让人家为了你而拼上性命?”
胡怜叶沉默了。
半晌,她才说:“你说的没错。”
叶朗笑着说:“无论是妖还是人,都贪婪得很,没几个人愿意把自己置于险地。杨崇浩那种傻子一样的大好人,这世上还真是少。”
胡怜叶听见叶朗这么说杨崇浩,脸上原本不太高兴的神色顿时变得笑意满满。
“那个小弟弟,真的很不错啊,小妹跟他在一起好融洽。”胡怜叶说。
叶朗听了这话,神色并不是太好看。
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镜头再回到杨崇浩的寝室——
“喂喂,杨崇浩,你怎么就这么笨呢?”苗小瑶站在杨崇浩的旁边,轻轻弯着腰,左手叉腰,右手伸出食指指着杨崇浩的习题册。
她的脸上完全没有一般人教别人东西时、半天教不会时候的那种不耐烦,反而是满脸笑意,似乎很是满足。
杨崇浩抓耳挠腮地看着眼前的习题册,竟无语凝噎。
他抬起头来看着苗小瑶,说:“我的苗老师啊,我真的不会啊……”
“笨死了。我告诉你啊,这个题应该这么做——”苗小瑶得意洋洋地开始给他讲。
她的嘴角微微上翘,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心里想着:“嘻嘻,让你叫我笨猫,哈哈,这回让我叫回来了吧?哈哈哈,高兴啊高兴。看你以后还叫不叫我笨猫!”
杨崇浩努力地理解这她说的话,在纸上写写画画。
终于,把这道“难题”——或许只是他眼中的难题搞定了之后,他伸了个懒腰,说:“笨猫啊,问你个事。”
苗小瑶听了这一句,顿时脸黑了。
“你才是笨猫!你才是笨猫!我当你老师都当了这么半天了,你怎么还好意思说我是笨猫?!你才是笨猫!你才是笨猫!你全家都是!哼!”
她把杨崇浩炮轰了一顿,接着把头扭了过去。
杨崇浩拉着她胳膊笑着说:“你看你又说我是猫,你还说你不笨……”
苗小瑶都快炸毛了:“杨崇浩!你再说我笨,我就……我就……我就咬你了!”
杨崇浩笑着说:“好了好了,你聪明的很,真的。”
苗小瑶一嘟嘴,说:“一点也不诚恳!”
杨崇浩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回来,打着哈哈说:“咱们聊别的,聊别的。”
“哼!”
杨崇浩说:“小瑶,你不能用妖术,那么你会妖术吗?”
苗小瑶小脸一扬,说:“这世上哪有我不知道的妖术?只可惜我是个猫妖,不能用而已。”
“既然这样,那你教我呗。”杨崇浩笑着,看着苗小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