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茱萸此刻真的是失望了,或许,他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到底还是心有不甘,遂又大声说道:“夷青,我不管你是怎样,还请,常常到宫里来看看我罢!我不想在刚知道你的消息时,顷刻间又失去了和你的联系!我心中一直在牵挂你!”独孤夷青在前头听了,眼中简直就要滴出一滴眼泪,他听了这话,还是不禁回头说道:“放心吧,傻姑娘!我说你长得像我曾相识的一个人,即便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也不会一走了之的!只是,我现在真的有事,等我有空了,自会来看你!”他故作轻松说道。
东方茱萸见他,终于有了回旋之话,心中高兴,她也不想在出语激化,免得吓跑了他。因此便接过他的话茬道:“好,我记着你的话!”独孤夷青听了,似是微微点头,说道:“姑娘保重!”说着,就大步走出了巷子口。东方茱萸循着他的脚步,也走出了巷子,看着茫茫的大街上,人流自是熙熙攘攘,而独孤夷青背着剑,却不知往何处去了。她心中恻然惆怅,呆呆地立在街口,只是看着那来往的人群,默默立了很久、很久。
“在想什么呢?我的茱萸姐姐!”就在她出神之际,却不料肩膀上被人搭了一下。她不禁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却是盈盈浅笑的红豆,红豆说道:“这都是做了执政的人了!在虢国自是万人之上!只除了没有皇帝名头!只是,姐姐你穿了这样简单朴素的衣服,又是这样瘦弱,呆呆立在这里,竟似个闺阁中的小姐,让人一点儿也瞧不出什么威风霸气来!当然,脸蛋儿还是极好的!”红豆对她,却是开起玩笑来。
东方茱萸此时哪里有什么心情,对着红豆悠悠道:“红豆,不要逗我,我现在心情很糟糕!”红豆见她神色有异,连忙将手放下,握住她的手,只觉冰凉,问道:“姐姐,你是怎么了?”东方茱萸朝着红豆,默默看了一会,终于说道:“红豆,方才我使了一个计谋,终于将在祭坛救我的那个蒙面之人,给逼出真身来了!你猜猜此人是谁?”红豆听了,也是诧异,遂问道:“姐姐,这个我可猜不出,不过,既然此人屡次能冒死相救于姐姐,定然和姐姐的交情匪浅!”
东方茱萸听了,哀哀一笑道:“他当然和我的交情匪浅,因为这蒙面之人,是独孤夷青!”红豆听了,简直就呆住了!她愣了半响,方道:“姐姐,夷青哥哥,他不是已经死了么?”东方茱萸叹道:“说来此事话长,我想,该有高人将他掘墓救走了!如今他是起死回生的了!”红豆听了,却不禁笑道:“姐姐,既然夷青哥哥死而复生了,难道不是一件极好的事吗?为何姐姐却在这里唉声叹气?”红豆又瞧了瞧四周,笑道:“咦?既然夷青哥哥方才还救了姐姐,怎么现在人却不见了呢?可是奇怪!”
东方茱萸听了,更是悠长地叹息了一声,她哀哀地看着红豆,说道:“红多,因为夷青他说自己,曾生了一场大病,病好后,就已经失忆了!从前的种种,他已然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红豆听了,心中也是诧异,她也不禁喃喃道:“怎么竟是这样的一个缘故呢?若是……若是陶光也能和夷青哥哥一样,起死回生,该有多好啊!可是我知道,这自是不可能的!逝者已逝!姐姐,不管夷青哥哥是否失忆,我想这总是好事一件!来日自是方长!姐姐如今只可等待!”东方茱萸听了红豆的劝解,点头道:“如今,我也只有如此了!不过,我这心中总还觉得淡淡的悲伤!”
独孤夷青出了巷口,快速地隐没在人群中……此时的他,已经出现在了独孤仪龙所在的地牢中。独孤仪龙只是拿眼看了一下,知道是他,便坐在榻上说道:“夷青,这是第二次,你来看我了!”独孤夷青将门关上,看着精气神还不错的独孤仪龙,只是默默说道:“我既然能来,便就能带你走!你今天可想好了没有?”独孤仪龙听了,便仔细看了看他,口中说道:“你心中……就不恨我?我将你放了那黑龙国,生死由你!你可知,将你锁在笼子里,可也是我的主意?”
夷青听了,走到他身旁,说道:“独孤仪龙,我心中自然是恨你!我也知道,那一切,都是你的主意,你不过是要我心里,将东方茱萸给忘了!可是,我还知道你姓着独孤二字,你和我还有血缘关系的!我不能见死不救!”独孤仪龙听了,哈哈一笑道:“没想到,你倒果真是重情重义!不过,我谢过你的好意了,我在这里很好,我并不愿意出去!”此时另一墙壁内的俭妃听着了,便趴在窗棂,对着独孤夷青说道:“北安王爷!还请你将我给挪到皇上一块去罢!我想和皇上呆在一起!”
独孤夷青看了看俭妃,沉沉说道:“俭妃娘娘,不是我不愿意!只是将你这样和皇上锁着,大概是茱萸的想法罢,我不愿意违背了茱萸的心!”独孤仪龙听他这样说,便不悦道:“夷青,这个女人,我如今是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她哪里是什么俭妃,早就是打入冷宫的庶人!如今就是我,也并不是什么皇上了!”夷青听了,便对着俭妃道:“如此不好意思了,俭妃娘娘!”说着便对独孤仪龙道:“不过,我可是觉得,你是心甘情愿给关在这里的!”
独孤仪龙听了,对他笑道:“何以见得?你难道看不出我如今已是脚镣手铐吗?我的虢国,这江山也并不是我在坐!”独孤夷青说道:“那样就不是你独孤仪龙了!你虽然人在这地牢,可是你却一直在对虢国政势做无形的掌控!那戚萧何名义上死心塌地跟随东方茱萸,实际上还不是因为有你的指令!”他对着独孤仪龙重重说道:“如今的你,是心甘情愿在此,画地为牢!只因你的心中,一直希望能够得到她的原谅,是不是?是以用这样的自虐和折磨,来获得她的谅解?”
独孤仪龙听了,目光灼灼,他看着独孤夷青,说道:“你都看出来了?不过,如你所说,我对东方茱萸仍有爱意,我心中一直不能忘记她,我当然希望她……能回头!至于这地牢,我愿意此生将它坐穿,心中也是无怨无悔的!”独孤夷青听了独孤仪龙之言,简直是不能相信,他愣了好久,方道:“独孤仪龙,你……莫非真的是变了么?这哪里还是从你口中冒出的话?想想当年那个励精图治不可一世的独孤仪龙,再看看如今这个光景,简直就是个笑话!”独孤夷青大笑起来,直到眼中已经笑出了泪水。独孤仪龙坐在榻上,闷闷说道:“你笑够了没?不过,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好笑!因为这些话,若不是因为我自大骄傲,如果早点能够说出来,或许,事情不会糟糕到这样的一个地步!”
独孤夷青将他这些话,已经是听进心里去了,他只是说道:“你的这些心思,茱萸……她知道么?”独孤仪龙听了,目光黯然,他的头低垂了下来,一字一句道:“我不知道!或许她知道,又或许她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是当做不知!因为此前的我,的确也不自知,有一天,我会喜欢上她!这些事情,我之前自己都弄不懂,她又如何能体会?”独孤夷青便默默说道:“因为你们遇到的时候不对!当初的你,只是一心将她当做你南下的棋子!你既然将她当做棋子般摆布,那么你可知,她的心该是有多痛?”说完夷青心里也是难过起来,纵然他和东方茱萸认识在他之前,难道她和他的初遇,时候竟是对的?不也是一场无可奈何没有结局的情错?想到情错这两字,独孤夷青的心事疼痛的更厉害了。
独孤仪龙却只沉浸在对往事的忏悔之中,没有留意到夷青的情绪,他喃喃自语:“若是时光能够重来,我一定不会那样!”独孤夷青苦笑道:“独孤仪龙,我该怎么说你呢?不过,总的来说,我比你幸运,毕竟我认识茱萸,在你之前!我有一段最美的时光,只属于她和我!”独孤仪龙听了,睥睨着他道:“你们……还不止这些罢……既然你们是两情相悦的,你不是说过……她的初夜是……”独孤仪龙艰难说出来。
独孤夷青猛地明白了独孤仪龙在说什么,事到如今,他心中还在介意茱萸的初夜!独孤夷青心里便默默叹息起来,说道:“独孤仪龙,你心眼太小了!你有今天,也是罪有应得!实话告诉你,我已经见过茱萸,她掉了的孩子,就是你的!你就不要再怀疑了!你一次次地误会贬低她,我在旁看了,心中都是难过之极!我想,你若真心要悔改,只怕为她做的还要更多!因为,你身边已经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独孤仪龙听了,便苦笑道:“你说的是黑龙国皇帝么?不错,他和茱萸来看过我!看看我这个阶下之囚,长的是什么模样罢!”独孤夷青故意说道:“不过,他看来,比你可是更适合茱萸!他在茱萸最落魄的时候出现,并救了她!你说,他们之间是怎样的情意?”独孤仪龙听了,却异样地看着夷青,问道:“夷青,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是充满了酸味?你和东方茱萸不是有段过去的吗?现在妨碍你们的人,已经在牢里了!你还有什么顾忌呢?若说有优势,恐怕你比轩辕悲凉更胜一筹!”
独孤夷青听了,默默看着独孤仪龙,说道:“独孤仪龙,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为什么这样迟疑,我为什么要这样说,那黑龙国皇帝为何迟迟不表白,你可知这是为什么?放于天下,如今谁还能违拗了东方茱萸的主意?”独孤仪龙听他这样说,胸口已是砰砰跳动,他心中不敢想这答案,但是又期待夷青能够说出。独孤夷青叹气道:“自是因为她的心里,始终还不曾将你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