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进贤妃,口中笑道:“姐姐,这些还都是轻的呢!我且坐着先听听,看看你都布置了哪些好戏!”落儿也不再害怕,将贤妃谋害入画,却不料误害了伺墨的事儿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贤妃心中惊惧,口中叫道:“你这丫头,却是这番编了来害我?这样细密的事儿,你是怎么知道?”这当着大殿处就说了出来,方惊觉说漏了嘴儿。
东方茱萸听了,不由大笑,她睥睨着贤妃道:“姐姐,这就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了!你当你的涧儿果真就是傻子么?她替你做了不少恶事,心中惊惧,防着日后被你害死,自是要告诉落儿,以落口实!”
贤妃听了,脸上的冷汗又冒出来许多,她挣扎着说道:“这可也是奇了?依妹妹这样说……可我好好儿地为什么要去害入画呢?”东方茱萸嘲讽道:“自是入画也知你的丑事了!你怕东窗事发,就来个先下手为强!哎……可真是亏待了独孤仪龙封你的这个称号!”东方茱萸心中轻松,摇了摇头儿。
一时殿外有将士来报:“回公主殿下,宫外有个自称是菊娘的女子,手中抱着婴孩,说是要见公主,说是要公主替她报仇!”东方茱萸听了,心中惊叹,她遥遥问着殿外道:“那么仇人是谁?”贤妃听了菊娘儿子,已是浑身战栗,身子是摇摇欲坠,只听殿外将士回道:“那……女子说,她的仇家是贤妃娘娘!”东方茱萸听了这话,不由又将眼睛对了对贤妃,方对着一旁的落儿说道:“落儿,你下去罢!安心做你的伙计去,不会有什么人来难为你的!”落儿听了,便低低对东方茱萸道:“谢公主殿下!早前落儿也曾同涧儿姐姐,沆瀣一气,背地里说了公主不少坏话,而今公主大人大量,对往事一概不追究,落儿在此谢谢公主殿下了!从今以后,只要公主派遣,落儿是随叫随到!”
东方茱萸听了,罢罢手道:“哪里就要这些!这些不过是‘法网疏疏,密而不漏’了!这做了恶事之人,天道循环,自是要得到惩罚的!你还是好好儿地去尚服当值罢!若是做的好,我自有说法!”落儿听了,便朝她行了大礼,看也不看贤妃,就退了出去。
东方茱萸回到案几上,大声对着殿外道:“带菊娘进殿!”她看着贤妃,叹气笑道:“姐姐,这真是意外之喜啊!这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在后头呢?”这样说着,菊娘抱着婴孩,已是悲悲戚戚地进了来。她一眼便看到了案几之上,那个英姿飒爽的郦国公主,传说中的湘贵妃,菊娘抱着一个周岁大的孩子,一下跪了下来,口中说道:“公主殿下!奴家有事请公主殿下做主!”
东方茱萸小心问道:“你就是菊娘?你要报什么仇,不妨一一细细说来!”菊娘将头转向了殿中一侧,看到了身着囚衣的一个女人,心中一动,想必这就是谋害先夫的贤妃娘娘了!她只是跪下,继续回话道:“回公主殿下,奴家的丈夫叫作王羽,原是大将军往前身后的一个随从,跟随大将军多年,自是忠心耿耿!可是一日里,先夫替贤妃娘娘办完事回来,就忽然倒地流血而死了!死前,他告诉奴家,他中了贤妃娘娘的茶毒,又嘱咐奴家,将他务必火葬,并交代奴家,到时定要取出他胸前的一根肋骨,交了给王前大将军去!可是大将军远在渭水,奴家又有孩子拖累,如何能寻到?听说湘贵妃娘娘已经重回到宫里,主持大计,是以奴家便起了大胆之心,便来到宫外,恳请公主殿下能为奴家做主!”
东方茱萸听了,觉得蹊跷,遂问:“你的意思是说,贤妃谋害了你的先夫?是也不是?”菊娘听了,悲戚道:“是的!先夫是中毒而死!”东方茱萸沉声问道:“菊娘,你可知,这话可是要有凭据的?”菊娘听了,便低了头,将熟睡的孩子先放在地上,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裹好的一样东西,她忍住伤心,一层一层地将油纸打开,里面却是一根人骨!
东方茱萸便命老太监呈上给她瞧,老太监见了,手执佛尘上前,对着一旁的贤妃叹息了几声,小心翼翼地用盘子将那根人骨托了,送到案几上去。东方茱萸便瞧了瞧那根乌黑的肋骨,果然这王羽在生前曾中毒,她咬了咬唇,对着菊娘道:“我问你,菊娘,你可知你的先夫,暗地里,究竟在为贤妃娘娘做什么?”这话一出口,贤妃岂能不慌神?她对着菊娘大声道:“你这不知哪里来的恶妇,这般编排了来害我?我常年在深宫里,岂会认识什么王羽?可是笑话?莫不是,有人买通了你来陷害我?”
忽地,菊娘听了,将孩子又抱在怀里,看了看东方茱萸,又对着贤妃说道:“贤妃娘娘,我不知你为何要这样?先夫生前也为你做了许多事,你若是嫌他碍眼,大可以寻个别的由头,远远地将我们差遣了!只是何苦要他的命去?他这一死,我和孩子的生计是说不出的艰难!”说罢,又不禁流下泪来。
东方茱萸沉声问道:“菊娘,你还没回我的话儿呢?”菊娘掩过伤心,哽咽着说道:“回公主殿下!当日先夫背着王前大将军,乔装成北安王爷府邸的家人,混在他府中!一时,还曾得到过王爷的信任,被王爷给任命在书房里当差!先夫每日里也不做别的,便是将王爷习的大字儿,悄悄地给藏在身上,带了宫里给贤妃瞧着!奴家也不知这是何意?先夫说起时,也是一脸茫然!”
可是东方茱萸听了,心中却是豁然开朗!那日和夷青凭信私会,她就觉疑惑,如今可终于寻了些由头了!她在心中叹道,如此说来,必定是这贤妃带了夷青的字儿回宫,好生临摹了一些时日。而自己素日写的那些大字,还不是也被她当作‘玩意’带了去?这下想想,她终于融会贯通了。她沉沉看着大殿一侧的贤妃,感叹道:“贤妃,看来你是早存了暗害我的心了!你这番心思,可是谋划的细密!想来,从我进宫开始,你就在背地里开始盘算了罢!”
贤妃见菊娘道出实情,便在一侧大声说道:“事已至此!既然妹妹冰雪聪明,都瞧出来了!姐姐我也是无话可说了!只是,有一件事儿,姐姐我唯恐妹妹还不知道!”东方茱萸便幽幽笑道:“还有什么好的呢,都不妨一一说了出来罢!我能够安然无恙地又重回到了宫里,就证明,你已经什么都失败了!”
东方茱萸对着案几旁垂头的李公公道:“李公公,你去库里取上五百银两来!”李公公便道了个喏,退下去库房,将五百两银子赶紧取了来。东方茱萸对着殿下的菊娘说道:“菊娘,本公主怜你是个寡妇失业的,又带着个孩子,这银子,是本公主给你安身用的,你带着你的孩子,好好儿地过日子去罢!你的仇,本公主会帮你报的!”她这样说着,菊娘听了自是激动,她接过银子,对着东方茱萸重重叩了三个响头,说道:“谢公主殿下!菊娘这出了宫里,定当****求神拜佛,保佑公主殿下一世平安!”东方茱萸听了,微微笑道:“这也说不上!不过以后,你若是还有什么困难,还可来找本公主!”菊娘听了,心中感佩,她又道了谢,抱着孩子退出了勤政殿。
东方茱萸见事情顺畅,便坐在案几前,对着形容枯槁的贤妃说道:“我的姐姐,你还有什么事儿要说与呢?我今儿个可也有闲心听上一听!”贤妃站着不动,她环视这勤政殿四周,目光露出凌厉之色,她一字一句道:“这件事儿,我可只想在这勤政殿里,对着妹妹你一个人,悄悄儿地说与给你听!所以妹妹务必将这勤政殿里的一干人等都退下!”一旁的李公公听了,赶紧在案几便说道:“公主殿下,万万不可信了贤妃娘娘!贤妃心性狡猾奸诈,娘娘不能轻信了她!”
东方茱萸朗声而道:“老李公公,无妨!她如今是变不出什么花样来了!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鬼把戏?我还真想瞧上一瞧呢?”老李公公又赶紧回道:“可是……娘娘还需小心!”东方茱萸笑道:“我自是知道!”老李公公便叹息了一声,将这宫里的宫女太监侍卫都遣了出去。
俭妃见着偌大的勤政殿,终于是只剩下她和东方茱萸了。她对着她哈哈大笑几声,口中说道:“东方茱萸,想不到你还是又活过来了!你要是死了该有多好!”东方茱萸见她终于露出本来面目,目光一垂,挑眉说道:“可惜,世事就是这样,你见不得我活,可是我偏就会活得好好儿的!”可是东方茱萸还是不禁问道:“不过我竟还是不懂,我不过就是一弱国和亲之妃,姐姐何须对我有这样大的仇恨?”
贤妃听了,恨恨说道:“不错,当日我也是这样想的!是以对着你好,也是出于本心!可是我错了!我本以为皇上待你,也会如我一样!可是我竟错了!”贤妃说着,又叹息起来:“不料,皇上待你是与众不同!这越往后,他便愈像失了魂灵一样,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都是对你一人的眷恋!”
东方茱萸在案几上听了,摇头笑道:“宫里人人都这样说,先是红豆,如今是你,真是可笑,若果真如此,难道我竟是一点都瞧不出来?倒真是难为你了!”贤妃听了,哈哈大笑道:“可惜啊可惜!东方茱萸,这说到头来,你竟还活在云里雾里!”东方茱萸怒道:“你也不想想你自己,若是你存了一缕善念,又怎会弄到这样的地步!这自是嫉妒蒙了心了,可惜你始终是会错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