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微闭了眼睛,不去看云柯嘲讽的目光,淡淡的说,“云将军此言差矣,琼华本就是在这皇宫长大,这个皇宫就是琼华的家,何来乐不思蜀一说。”
云柯是云氏心腹,听到琼华这样说自然情绪激动,但是他还是刻意控制自己的行为,他没想到华氏最后的血脉竟然对当年的惨案没有一点反应,这么多年的冷宫生活竟然没有让她产生一点点对沈氏的仇恨。
他不知道这对于琼华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按照主子的心思,他一定不希望琼华还背负着仇恨生活,想必华妃也是这个意思,当年他没能完成主子遗愿,希望如今还能弥补。
殿内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气息紧张的琼华似乎能感觉听到对方的心跳声,云柯直直的看着她,她亦回望着他,两人谁都不再说话。
琼华不知道今天云柯来究竟是什么目的,到底是想要确认她的身份,还是要知道什么,她尚还不清楚,所以她不可能告诉他自己的目的。
倏然云柯屈膝跪地,面容恭敬的看着琼华,神色郑重的说,“公主恕罪,属下受先主所托,定要带公主离开皇宫,请公主跟属下离开。”
云柯态度恭敬,当年他就是受华云长所托,一定要带华妃和安平公主离开皇宫,他当时没能做到,如今他无论如何都要完成先主遗愿。
他也更不愿将她放置在这个后宫,毁了她的一生。
琼华没想到云柯会这样做,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也没想明白他嘴里说的先主是谁,云柯见此继续说道,“公主,这个皇宫有太多的是非曲折,您母妃就是生生的例子,属下奉命保护公主安全,定然不会让公主陷身宫闱,请公主随属下离开。”
皇宫有太多的是非,华妃已经用自己的生命来告诉他们皇宫的阴暗,他不希望华氏最后的血脉依然重蹈覆辙,若是华妃还活着,也定然不愿意的。
琼华反应过来,倾身从软榻上下来,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云柯,“云将军快快请起,琼华受不起,你为保华氏,已经奉献了自己毕生的心血,是琼华该跪你才对。”
当年若不是他甘愿被拘于皇陵,恐怕华氏当年的罪责会更大,死的就不仅仅只是华氏一门了,届时天下大乱,华氏暗人倾巢复仇,怕是她的父皇也无力招架。
“属下不敢,刚刚多有冒犯,还望公主恕罪。”云柯不拘礼节,没有过多的拘泥于礼数,见琼华对他已不再戒备,这才沉声劝道,“公主,还是跟属下离开皇宫吧。”
“不行,我还不能走。”琼华转身,不去看云柯殷切的面色,她知道他是为她好,她也相信云嬷嬷临终前的话,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会背叛华氏,但是云柯不会。
只是她却不能答应他,她如今还有事情要留下来,这个时候她不会走,这是她心里的第一认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云柯一提起离开皇宫,她的脑海里就是这样的念头。
她自己将其归结为她还有事情要做,她母妃的生死她还不知道,就算是真的已经离世,她也要拿回母妃的遗体。
然而慕容景锐无论如何不会在这个时候给她,不管他对她是真的用情还是虚假利用,他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告诉她真相。
云柯听闻琼华不愿意离开,神色有些焦急的睁大瞳眸,惊讶的看着她,他以为她找他就是为了离开这个皇宫,却不曾想是他错了。
那么她又是为了什么要主动联系他?
“公主,你……”难道她是为了权势,为了荣华富贵,所以她不肯离开这里,不肯抛下帝王的恩宠。
琼华苦涩的笑了笑,回身看着云柯,迟疑了一番,终还是开口,“这中间的原委我日后跟你解释,云将军,按理你是华氏的人,我虽体内流着华氏的血脉,却终究是姓沈,若是我让你跟随于我,甚至将华氏驯养的暗人为我所用,你可愿意?”
她知道自己终究不是姓华,就算手中有华氏印信也未必能动用华氏的旧部,只有面前的云柯能为她所用,她才能真正掌握华氏的暗人。
但是云柯是只忠于华氏,不然当年也不会宁入皇陵,也不再有任何动作,她还不能确定他愿不愿听她调遣。
云柯知道她找他定然不会只是为了相聚这么简单,他知道她不肯离开定然有自己的打算,但是他如今却不知道该不该追随他。
按照自己的意愿,他定然是愿意的,尽管她不姓华,却也是华氏最后的血脉,是他如今的主子,也是先主唯一担心的后嗣。
但是作为长辈,他却更希望她能远离皇宫,过平静的生活。
“属下自当听从公主调遣,不辱先主遗命。”云柯再次跪地,恭敬的向琼华跪拜,神情坚定,不容置疑。
琼华拂袖,看着云柯在她面前跪拜,正准备伸手虚扶,却听得门外一阵响动,只是从脚步声她便能听出来来的是慕容景锐本人。
看来云柯的闯入已经引起了外间侍卫的注意,慕容景锐也得到了消息,她目光一沉,看向面前的云柯,云柯比琼华早一步发现有人靠近,他作势正要与来人正面较量,却被琼华制止。
“云将军且慢,你先从后殿离开,暂且不可暴露身份。”琼华出声提醒云柯不可轻举妄动,她并不想这个时候就让云柯暴露出来。
云柯回身看着琼华,质疑的目光深深的凝着她,“公主,慕容一族谋权篡位,其行可诛,为何公主一再的……”
“这件事并不若你想的那般简单,你先离开,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我知道你一心为主,但是要明白,这个时候若是慕容景锐出了事情,天下必乱。”琼华沉声说道,目光中的坚定不容置疑。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不是她找的借口,至少云柯准备和慕容景锐正面交锋的那一刻,她心底确实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