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怪物镶嵌在棺材里,没有五官的扁平面孔上,出现了两个红点,肖似一双眼睛。皮肤上细密的鳞甲从上到下张开再合闭,像波浪般涌动。它抬起右腿向前跨出一步,尖尖的下肢变形出一只脚掌,让它可以稳定地站住,随后再迈开另一条腿。诡异的是,它在行动之间没有发出任何机械声音,只有脚掌落地时荡起的灰尘,让人感受到金属身躯是何等沉重。
居然是可变形的机器人,以往只在电影里才会有,此刻却活生生出现在面前。老警察睁大眼睛,使劲给自己一巴掌,不敢相信是真的。
金属怪物走出来,面部红光连续闪动,三米高身材,加上冷冰冰的表情,低头望着下面的人类,如同在看低等爬虫。它骤然发动,长腿迈开向前疾冲,两步抢到了两名警察跟前,整个过程连一秒钟都不到。行进过程中,它的右臂快速延伸到两米多长度,变得修长而尖锐,近似中世纪的骑士枪,裹着一阵风向前戳去。
小个子吼完不守规律的路人,觉得有冷风从背后吹来,刚一转脸,就看到金属怪物尖利的手臂正捅向自己。他被突如其来的危险吓愣了,身体僵直完全不受控制,眼睁睁看着它扎过来。
老警察一直面对机器怪物,抢有反应过来,他伏身用肩膀一下把小个子顶出去,但是自己却没办法躲过攻击。金属手臂从上往下斜插,穿透了他的胸膛,从背后透出去。
所有人都被突然发生的血腥一幕惊呆了,攻击来得如此突然,如此没有道理。小个子被撞的在地上打个滚,抬起头脸上全都难以置信的表情,老上司身体被戳了个对过,眼看不活了。
鲜血从老警察伤处和口鼻中流出来,他浑身颤抖着,抬手拔出腰间配枪,却又无力地垂下去,枪掉在地上。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怒目圆睁,吼出了人生中最后一句话:“快走——”便低头死去。
机器人手臂一甩,将尸体远远丢到路边,再次冲向其他人。
同事为救自己而死,让小个子警察悲恸异常,他半跪在地上,以最快的速度拨出手枪,对准机器人头部猛烈射击。但是子弹打在金属鳞甲上,只擦出一抹抹火星,连痕迹都不曾留下,更无法阻止它向前的冲势。
小个子完全没有要躲闪的意思,大脑已经被悲痛折磨得麻木,发狠地要把枪里的子弹全部打完。
机器人跳到跟前,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低头盯着这个弱小的生命,虽然脸上不能露出任何表情,却显得格外冷漠与嗜杀。它右臂伸出化成手掌,卡住射击者的脖子,将他慢慢提起来。
小个子在半空中两脚乱蹬,却咬紧牙关继续对着它的脸扣动扳机。子弹打上去,叮叮当当崩飞,让人格外绝望。
金属手掌一拧,“咔嚓”一声小个子脖颈被扭断。他歪着头,就算死了,瞪大的双眼中依然透出仇恨之光。
“不——”仅存的大个子警察痛苦地悲呼道。他在外围拉警戒线,不曾想一转眼的功夫,两个同事全部死去。仅仅几秒钟时间已是阴阳两隔,让大个子止不住泪流满面。他冲到警车边,拿出通话器,用颤抖的音调说:“桂林路冠生园路口出现可变形机器人,残忍嗜杀。已经有两名警察殉职。请转告我妹妹,我爱她,如果有可能,来世再见吧。”
周围的路人看到连续有两名警察遭到袭击,乱作一团。胆子小的尖叫着拼命逃窜,胆子大的则跑到倒地警察身边想帮忙救助。
决绝地挂掉通话器,他冲路人喊:“这里马上要变成战场了,无关人员请迅速离开,以免伤及无辜。”
听到这番话,没有人敢多停留,片刻之后散得一干二净。
大个子警察站在车门后,向机器人射击。闪动的警笛把他脸上映得一片血红。
丢掉手中的尸体,机器人高高跃起,手臂化成锋利的刀刃砍过去,切割车门像裁纸一样。
大个子麻利地向后翻滚,躲过攻击的同时不断开枪射击,即便不能令其损坏,也要将愤怒全部倾泄出去。
机器人形体虽大,行动却异常敏捷,比普通人的速度还要快,跨步跟上去,长臂对准目标猛刺。
大个子毕竟是受过地专业训练之人,动作非常灵活,身体往侧边斜扑,躲到路边一根电线杆后面,只露出一只胳膊和一个眼睛。他枪法很准,盯死机器人头部的红点射击,一发又一发子弹射在同一个部位。当手枪里的子弹快要消耗殆尽时,终于突破了它外部的鳞甲,在红点处打出一个黑洞,里面线路可能受到些损伤,有花火溅出。但是它很快又通过自身的修复能力将黑洞修补完毕,就象是从来不曾出现过损伤一样。
这样一来,反而使机器人动作更加激烈暴躁,它右臂化成一把巨大的铡刀,横着向电线杆砍过去,一抱粗的水泥杆竟然被切进去一半,只要再来一刀就可能断掉,顶部电线受到剧烈震动,发出“咻咻”之声。
大个子左边脸颊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要不是有电线杆的阻挡,脑袋绝对会被一切两半。但他现在内心中已经被仇恨填满,根本感觉不到痛苦。手里的枪子弹被打尽,他手脚并用跑到街中心,一个翻滚躲过背后的致命攻击的同时,顺手捡起老警察丢在地上的手枪继续射击。
几番攻击未能杀死目标,让机器人失去了耐心,抓起停在路边的警车,就象抓住一个铁饼,凶狠地甩了出去。
看着巨大的阴影向自己压来,大个子再也无法躲过,脸上一片灰败之色。他抬起手拍拍肩章上的灰土,平静地等待死亡来临。飞来的车子轰然砸下,当灰尘散去,大个子警察的身体已经断成两截,只有上半身和一条胳膊露在外面,他固执地抬起手仍然想要开枪。
机器人胸口的鳞甲向内凹陷,一层层打开,犹如一朵菊花在秋风中怒放,但这却是一朵死亡之花,鲜红炙热的能量在酝酿,片刻之后,死亡之光喷射而出,如同火山喷发岩浆,冲击到残破的警车上。
光芒将大个子的脸庞映得通红,他最后眷恋地看一眼熟悉的景致,曾千百次在这条路上巡逻,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他嘴唇微微颤动,低声念叨着:“再见了,妹妹……”
油箱被点燃,引起巨烈爆炸,熊熊火焰将其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