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桑容大可不顾峡湾城全城人的性命,转身一走了之,再去寻一方安静的天地就居,但如此这般,这个男人……
邱桑容苦涩一笑,“万俟兮,你赢了。”
万俟兮面上紧绷的线条终于柔和了下来,嘴角微微扯起一抹笑,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快步离开城堡。
“整合大军,出发。”
身后众人精神一震,“是!”
大军沉重的气氛并没有因为邱桑容的加入而有所缓和,相反,每个护行的士兵都可以清晰感受到万俟王身上越发浓重的戾气。
少女一身劲身黛色简单衣饰,一头墨发只有一条同色绸缎绑成,邱桑容一身,全向着男子装扮趋行,穿越在黑压压一片的大军中,颇为扎眼。
邱桑容并没有应了万俟兮的要求坐上行速缓慢的马车,而是随着大军进程而发。
能和邱桑容并肩而骑,原本是一件快意的事。
怪只怪,拖后尾的又跟了上来,若不是看在邱桑容的面上了,只怕此刻的万俟兮早就毫不犹豫地将对方拍死。
郑轻弘出奇的倔,毫无畏惧的随军出发,与他一道的,还有一众欲成就军师的公子们。这些人,平常时饱读诗书,为的就是有遭一日能够一展鸿图。
虽然万俟王的名声凶恶,但在很多男人的眼里,唯有万俟兮这样的人,才值得他们跟随。
大军全速前进,专属万俟兮亲信黑铁骑就共有十万人。
当然,万俟兮无论出现在哪里,这支铁骑都会随他到哪。
大军进程如何追赶,邱桑容每一步都紧跟,完全没有因为她是女子而有所拖慢,相反,她步步行在前头,马匹上的少女清丽而不失豪爽,在恶劣的环境下,面上仍噙着淡淡笑意,如春风拂面而来。
相比之前墨台靖容,眼前的这个邱桑容,更为令人猜不透。
对着你时,她总是淡淡笑语,不论是生气还是高兴,你都瞧不出个所以然。
尽管地热温暖,但时节却临近隆冬,太阳落山比以往要快,黑夜,就要来临。男子黑袍闪动,身姿挺拔立在高崖口,居高临下俯视着夜色下的大地。
月光皎洁,穿过空气,倾洒大地,照得一片白昼清幽。
洒下的月华,静静停留在他颀长的黑影,如长生于石上的苍松。
背后,簇火噼啪作响,越发显得一切都安然静谧。
黛色的身影静立于他身后不远火光苗之前,火焰烧起,扭曲了她纤细娇小的身形。
眼仿若能透过颀长的黑影,看到大地的一片疮痍。
眼前短暂的宁静,是前言战士用血肉和白骨堆建而来。
冷风之中,年轻的万俟兮抬起头来,眉间满是冰寒之色。
见他望回过来,邱桑容只轻轻地瞄了眼,错过他的身形,落在他刚刚定点的天际,眼神冷寂。
万俟兮满身冷冽地立在高石上,借着月色,仔细地详端着少女清丽绝色的面容,纵不是倾国倾城,却是绝色。
一年之夕,将一人彻头彻尾的改变,万俟兮看过多少红颜女子,唯有眼前少女独让他难以猜透分毫。
她说她想要温暖,他可以给……
虽然他并没有表现得有多么的喜欢她,可再次遇上她,他就没有放手的打手。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要放手,错过了这一次,他会追悔一生。
强留她,是对是错。
细细想来,自己给她的,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东西。
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他不懂女人心,特别是眼前这个小女子的心,他是半点儿也不懂。
“王爷,该换药了。”直至良久,少女才道出自己上来的目的。
万俟兮望着邱桑容,默然点点头。
然,却仍没有要移步的意思,慢慢侧过身来,正面对着她,一身黑色长袍,月华偏向,衬得发色愈加黑亮,眼眸如海,渐渐的失去了温度,向邱桑容后背遥遥望去。
“现在,还有回头路。”
邱桑容望着他,静静不语。
万俟兮紧盯着她不松,似非要一个答案。
邱桑容淡声笑道,“王爷,还是回营里换药吧。”说着,侧首看向另一方,那边乌云密布,阴沉沉。“我已闻着了硝烟味,再回头,也受波及。王爷也不必再测探我,去留不都是全凭着王爷做主吗?”
万俟兮听到这句话,眼神愈发的深邃了起来。
邱桑容注意到,越发靠近战场,万俟兮的气息已靠近了死。只肖一眼,就被他看得沉重抬不起头。
这个人,她半点看不懂。
万俟兮微眯了眯眼,眸底中却含着淡淡的血腥之气,冷冷地越过她,抛下一句:“墨台家是本王此次的左右手。”
邱桑容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
他是在告诉她,将在明日,她会看到自己当初所谓的“家人。”
不管来的是谁,于她而言,那个家,若是恨起来,她该是想尽法子除掉。
可她本就不是墨台靖容,更不是什么西沧公主。
她只是一个独立体,异世而来的邱桑容。
经过昨夜,今日的气氛更为低沉,没有谁敢吭半句。就是郑轻弘等人也敏感的察觉到气氛下的古怪。
邱桑容策马奔前,往前硝烟味之地冲疾而去。
马上少女英气朝发,清爽豪情。
策马奔腾,已经成为邱桑容这几日来最为喜欢的项目。
相隔一年,再次见到自己的“家人,”邱桑容仍旧以淡笑以对,完全没有因为对方身份而愤怒,邱桑容站在万俟兮的身后,温淡地看着墨台家的人出身相迎。
辽魏元帅失踪,战事虽有所缓和,但仍是随处可见的伤者,血腥,战况仍是相当的惨烈。
“恭迎王爷。”
众将出营相迎,一眼扫过去,部分都是墨台家的人。
万俟兮手一抬,令人将郑轻弘等人按排一处营帐,自己便顺着众将军入了军机营帐。
邱桑容缓步站定,对于万俟兮没有的吩咐,她自是守在帐外等候,这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