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不一会就带上来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子,看样子十六七岁,白净的皮肤把本来不甚明显的血管显露出来,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紧身的绿罗袄,把身材的曲线完全勾勒出来。
“徐大人?”阮大铖看着徐青君直勾勾的盯着丫头看,轻声的唤了一句。
“哦。啊,这个女孩怎么回事啊?”徐青君回过神来。
“徐大人,这是我们戏园子里的花旦,唱得好,张的好。可你说我好心好意请田千秋作客,他竟然把这个丫头。哎,伤风败俗啊,家门不幸啊。”阮大铖一脸悲伤欲绝的样子。
“呵呵,这恐怕不能听你阮大铖一家之言把,人。我要人。”徐青君没有相信阮大铖的话。
“兄弟不信?出了这事我还怎么留他,让我给轰走了,就昨天的事情。人去哪里了就不知道了,是不是去回三家村了。”
“阮大铖啊阮大铖,你以为我徐青君是傻子吗?就凭你几句话,加上一个小丫头我就信了你?今天你不拿出人来,我可就下令搜了。”徐青君明显对阮大铖搪塞发怒了。“要是搜出来,你跟你的虎贲堂就到南京府大牢里唱戏去吧。”
阮大铖一看徐青君动了火,暗叫不好。心里虽然有些着忙可是脸上依旧挂着平素的微笑。这就是江湖经验,是多年经风浪、见世面修炼来的。
“哎,徐大人,青君兄。怎么动了火呢?兄弟几时敢跟你撒谎了?喏,你要是不信,把这个丫头带回去,好好的审审。”
一听阮大铖让自己把这个小尤物带回家里,徐青君本能的抬眼看了看那个小花旦。那女子也正含羞带臊的拿眼睛瞟着自己。徐青君此刻恨不得马上冲上去把那桃面蛾眉亲个够。
按说这个徐青君贵为侯爵,又是南京城守备,家财万贯要什么女孩没有?可他就是好色,特别是见到不属于自己的女孩,总是想方设法的弄到手。加之阮大铖调教的女孩都是些能拉会唱的,这就让徐青君更加的爱不释手了。
“这个,好吧,既然是主要的证人,我就带回去,等审问过了再给你们送回来。”徐青君的口气明显变得和缓了。
阮大铖这才高兴的端起茶,喝了一口,“管家,你去账房支五百两银子,一会给徐大人拿走。”转眼看到徐青君一脸茫然,赶紧说道“大人别误会,这个不是行贿。这丫头毕竟是我府上的人,到了您那,我不能让您花钱养着啊。”
说罢两人哈哈大笑。
离别时候徐青君附在阮大铖耳边说道“张缚回到了南京,来找过我。那个人对兄弟也没什么用,就还给他们吧。不然老头问我,我怎么回答啊。”
“青君兄,你堂堂的南京守备,怎么怕一个有名无实的糟老头?”
“他毕竟是复社的领袖,一句话能淹死人的。兄弟不就是。”他本想说你不就是被复社压着就是起不来吗。转念一想怕对方下不来台,就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总之,我们还是少惹他为妙。”
阮大铖回到自己的书房就开始咒骂徐青君“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拿了我的钱,带走我的人。侯方域没杀,弄个田千秋还到我府上要人。真是不知羞耻。”说着看一眼旁边站着的马士英,“当初你非要用这个吃排外的东西,今天受这个冤枉气。可怜我那个漂亮的小花旦啊,再培养一下就能成角了。”
正在阮大铖自说自话的时候,阮南梁在一边已经叫了三声叔父,他竟然没有听到。阮南梁提高声音又叫了一次“叔父。”
这一声才把阮大铖从悲哀的愤怒中换回来,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的表演都被这个相认不久的侄子看到了。随即收起表情,平静的说道“哦,南梁在啊。怎么?”
“叔父,您说这个田千秋是不是三家村的?”
“恩,就是三家村那帮不知死活的小崽子的。你认识?”阮大铖拿着眼睛瞟了一下阮南梁。
“非但认识,侄儿此番遭遇与他们有着重要的关系。”又把跟窦宝一行人打架斗殴和寻仇报复的事情简单的向阮大铖讲述一遍。
“想不到这几个小崽子同我们阮家还有这么深的渊源呢。”阮大铖低吟道。“叔父,那么田千秋这个小子,现在是不是还在府上?”
“哦,那倒没有,我把他送到城外一处地方。这也是士英出的主意,等着那些不知死活的复社送上门来。”
马士英一听提到自己,连忙接口道“阮老,我倒是有个新主意。”
阮大铖停下脚步,慢慢坐在一把紫檀圈椅上。马士英知道这表示让他继续说下去,于是清清嗓子“这个主意不知行得通行不通,阮老刚才的临场应变给了我灵感。我们何不假戏真做,找个女孩给田千秋,把他变成我们的人。然后利用他跟复社良好的关系,我们不但可以了解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还可以除掉侯方域。”
听了前半部分,阮大铖有些恼怒,既然用女孩去笼络一个乡村野娃。可是当听到这个野娃的作用的时候,阮大铖不禁掂量起利弊来。他询问似得眼光扫到了阮南梁。
“马堂主说的是,由他下手就跟叔父没有关系,即使那个徐青君想追查也查不到叔父这来。只是,便宜了那个小子。”
听到大家都赞成这个计划,阮大铖有些兴奋,站起来走了几圈。一咬牙说道“好,就这么办。这个事。。”他拿眼睛看了看两个人,“这个事就交给南梁去办。”
阮南梁知道这是自己来到府上第一件差事,所以必须做的天衣无缝,才能在阮大铖这里立住脚跟,如果仅仅凭着那个远方亲戚,恐怕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被扫地出门了。
“侄儿一定尽心尽力,把这个差事办好。”阮南梁跪在地上朗声说道。等了半天也不见回答,他抬起头一看,屋里空空荡荡的,早就没了阮大铖和马士英的身影。
张缚从徐青君那里回来后,就静静等着好消息。窦宝和铁柱也闻讯赶来,他们急切的想知道田千秋如今在哪?可是等来的却是徐青君的一封信。
信的内容可想而知,徐青君表示已经搜查了阮大铖的家和虎贲堂,从目前的情况看,田千秋已经离开了阮大铖的家里。并说建议到三家村去看看,等等的话。
窦宝把这个消息带回绛云楼后,招儿又开始不停的哭泣起来。这一哭弄的花朵也跟着抹起鼻子。窦宝劝了这个又劝那个,谁知道却是越劝,哭的越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