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原本就是逆天之举,一旦修炼,气血逆行,如姜寂云这般状况,身体是无法承受。对于修炼功法,姜寂云自是无法逆转经脉气血,毕竟如此一来,便会牵动他体内的幽冥煞气,轻则残废,重则毙命。
五年来,师徒两人朝夕不离,互相关怀,又一起参研修行之术,姜寂云虽则不能修行玉琼经等高深功法,但是却可以修炼像“飞羽无形剑”这类以招数为主的法诀。而且他天资聪慧,悟性又极高。柳轻雪若遇到修炼难题,两人便一起探讨研习,许多修炼难题都被他们一一攻克。柳轻雪对姜寂云督促甚严,可是平日又疼他怜他,有如母亲一般,慈爱有加。有时候一起谈论修行心得,宛如姐弟之间。
短短五年,在柳轻雪心里,却是她这几百年来过得最开心的时光。
玄灵宫虽说还有九位门人,可是困于此地数百年,俱都心如死灰,彼此各行其是,来往都极少。偌大一个玄灵宫,仿若只有他们师徒二人一般。
这一日,柳轻雪把姜寂云叫到玄灵宫大殿,所有门人全部召集到场,当然不过才十一人而已。
“师父!”
姜寂云已经长成一名风度翩翩的俊美少年。
柳轻雪望着姜寂云不群气度和俊朗的长相,眉宇间竟然露出淡淡的忧伤,道:“寂云,这五年来,我们穷心竭虑,始终无法清除你体内的幽冥煞气,看样子要彻底清除幽冥煞气,必须获得幽冥鬼玺。”
姜寂云知道自己即将离开,而柳轻雪已经突破玉穹经第六重,五年的朝夕不离,如今就要离开,他心中真的很是不舍。
柳轻雪将手掌摊开,一颗泛着紫金色光芒的珠子飞到姜寂云面前:“这是我们玄灵宫的镇宫之宝——祖菩提,你此行路途艰险,倘若没有一件厉害法宝防身,只怕还没有寻到幽冥鬼玺就已经丧命。而且你要离开,必须有祖菩提的业力加持,你的身体才能承受逆转空间的撕扯之力。”
姜寂云伸出手去,祖菩提自行落到他手中。光芒散尽,姜寂云仔细一看,这是个与鸡蛋相仿的紫金色珠子,他满脸好奇:“这祖菩提有什么功用呢?”
“祖菩提乃天地神物,功用甚多,须得你日后自行参悟,就目前你可以使用的,主要有三大功效。其一,进攻防御;其二,治病疗伤;其三,参玄悟道。使用者越强,祖菩提发挥的功效就越大,威力越强。”
“师父,这祖菩提这么神奇,万一我把它给弄丢了怎么办?”
“你过来,我传你一套心法口诀。”
柳轻雪一招手,姜寂云轻轻地飞了过去,她抬起右手,食指在他眉心一点,脑海中顿时多了许多东西。
“你试试看?”
姜寂云依法一念,祖菩提一下子钻入他体内,意念再动,随后只见一个小沙弥飞到他的面前。
小沙弥一脸鄙视的望着他,冷冷道:“你就是我新主人?”
“不错,你有意见吗?”
小沙弥抱怨道:“我这是倒了血霉,好不容易强大一点,现在又变得这般弱小啦!”
姜寂云揶揄道:“小沙弥,你也别抱怨,想要变强大,得努力帮助我变强大才行呀。”
“真是无耻,我咋就摊上你这么个主?”
柳轻雪瞪了它一眼,小菩提脖子一缩,闭口不言。
“小菩提,今后你就跟着云儿。”
“你都不要我啦,我还有选择吗?”满脸的幽怨之色,看样子他对柳轻雪将它送给姜寂云怨念极深。
柳轻雪正色呵斥道:“少贫嘴,你若胆敢偷奸耍滑,不尽心尽力为云儿压制幽冥煞气,看我不收拾你。”
小菩提登时露出胆怯之色,嘟哝着小嘴,煞是可爱,道:“放心好了,在你的云儿清除幽冥煞气之前,我一定尽职尽责,绝对不让幽冥煞气那家伙出来捣蛋。”
姜寂云悄悄的望向柳轻雪,只见她眼中露出娇羞之色,她这般小女儿姿态,姜寂云当真从所未见,心神一荡。若是再让小菩提说下去,不知会说出什么话来,姜寂云心念一动,小菩提尖叫道:“不要啊,我好不容易才出来透透气,我还要……”
柳轻雪望着姜寂云,道:“有祖菩提为你压制幽冥煞气,可以确保你能够平安度过五年。”
“师父,我一定会活着回来见你。”
柳轻雪道:“现在我们就用‘移天换日阵’将你送出去,无论如何艰辛,都必须努力活下来。”
“移天换日阵”必须要有六位金丹以上境界的长老,加上修炼成“玉穹经”第六重的宫主才能施展,玉穹经是玄灵宫的镇宫功法,共有九重境界,在玄灵宫的历届宫主中,修炼到第六重境界的屈指可数。而柳轻雪心思单纯,更是玄灵宫难得一见的奇才,纵然如此,也是在一年前才得已突破到第六重。
其他六位长老分别立在各自的位置,姜寂云站在法阵中央。
柳轻雪飞到大殿上空,七人同时施法,姜寂云转瞬就被绿光包裹,一股浩然金光加持在他身上,随即大殿中发出刺眼白光,待白光消失之后,姜寂云也随之消失无踪。
“师父,你们大家保重!”
大殿中余音缭绕,柳轻雪呆呆地望着姜寂云消失的位置,出了一会神,明眸深处涌出一丝晶莹,默默道:“云儿,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她心中固然有着千百万个不舍,可是她必须让他离开,让他去为那一线生机拼搏。
她默默转身回后堂,其他六位长老也并非冥顽不灵之人,尽管祖祖菩提乃是本门至宝,可是若无法出去,持有宝物又有何用。
只是她们更加明白,柳轻雪和姜寂云两人已超出寻常师徒的感情,他们二人或许是一段没有结果的开始,毕竟要找到幽冥鬼玺的希望是在太过渺茫。
众人都在心中轻轻一叹,也相继离开。无论结果如何,现在有一线希望也是好的,能够在有生之年看看外面的世界,就算真的死了,也没有那么多遗憾啦。
※※※
“嘭!”一道水柱冲天而起,姜寂云白衣飘飘,缓缓降落在岸边。
久别重逢的阳光格外温暖,他心中说不出的愉悦,对亲人的期待冲淡了离别的哀伤。眼前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变得无比可爱。
他回头望着烟波浩淼的弱水湖,喃喃道:“师父,云儿一定会回来。”
姜寂云出了一会神,收起离别愁绪,抬头遥望着远处的落英镇,他心中满怀期待,自己失踪六年,父亲一定以为我已经死了。当看到自己活着回去,他们会有怎样的反应?
旋即又想起傲天堡的易灵志三兄弟,虽则对他们恨意已消,但是这三兄弟目中无人,狂妄自大,他当真十分期待与他们相见的那一刻。
只是,他更加明白,三兄弟的天赋既高,如今修为必定在自己之上。
或许,自己能够活下来,多多少少应该感激他们,尽管这不是他们的本意。
当然,若是与他们再次相见,他倒是非常乐意给三兄弟一个大大的惊喜。
所以,他很期待再次相遇的那一刻,自己五年来的修炼成果究竟怎样?
※※※
六年了,这个方圆有数十里的落英镇,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街道上冷冷清清,没有昔日的繁华盛况。
姜寂云心中狐疑,快速来到姜府,他脸色倏然巨变,顿时只觉五雷轰顶,浑身剧烈颤抖。
姜府已经变成一座废墟,姜府原本坐落最繁华的地带,现在死寂沉沉,一个人也没有,眼前全是残壁颓垣,像是被大火焚烧了一般。
“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急忙冲到废墟中,里面已经长出青苔杂草,刨开瓦砾砖石,他顿时呆住了。
废墟底下居然扒开了被烧焦的骸骨,紧随其后,他又刨出好几具尸骸。
姜寂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想起亲人们曾经再次的音容笑貌,泪水却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他忽然仰天大叫,“为什么?到底是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