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七十一司棋无罪。程朱理学吃人

原著回目：嫌隙人有心生嫌隙鸳鸯女无意遇鸳鸯品赏要点：天地间的至洁至纯！嫌隙人，指邢夫人和凤姐婆媳二人。邢夫人和王夫人两妯娌间素有矛盾。凤姐是王党，被王夫人重用，邢夫人当然不满。在贾母生日之际，有两个看屋子的老婆子，因吃了酒说了几句对宁府尤氏不满的话。传到凤姐耳里，凤姐便命人把这两个老婆子捆了关在马圈里。邢夫人便借凤姐捆婆子事，数落凤姐，有心生嫌隙，说她对下人太严厉，扫了贾母生日的兴，当着人给凤姐没脸。这样一来，邢、凤婆媳之间的嫌隙（隔阂）便更大了。鸳鸯女，即贾母的贴身丫环鸳鸯。在贾母生日时出来查夜，无意之中遇到司棋（迎春的丫环）和她的表哥幽会。鸳鸯答应为司棋保密。司棋第一次出场是在二十七回，一个人无声无息地从山洞中出来，站着系裤带，好不神秘。她的第二次出场在六十一回，为吃一碗蒸蛋而大打出手，好不威风。这第三次出场，虽也神秘却好不狼狈。第一次出场和这次出场似是有相同内容？结果却又不一样。人类的有些举动很奇怪。世上一切伟大的壮举，科学的发明，建设的成就，英雄人物，科学家，诗人，美丽的城市田园……一切一切的产生，其最初的根源是男女之间的性爱行为。性爱行为，这是多么伟大，多么神圣，多么美丽的事啊！正如诗人歌德所唱“这是天地间的至洁至纯”；这种“至洁至纯”在古代社会中曾被人当作至高无上的行为而歌颂、而崇拜。在我国的新疆、西藏的某些地区，至今还遗留着极古老的创造人类生命的圣物的绘画和雕塑，体现了我们的原始祖先对这种“至洁至纯”的无限崇拜。甚至在奉行禁欲主义的古老的佛教中，还有相互拥抱着的裸体的男女欢喜佛，让人们向他和她顶礼膜拜。而人类进入了文明社会，这种“至洁至纯”的行为，却总是以羞耻、丑陋、罪恶而隐蔽着，而羞于见人，而不自由，而不敢直说，而有无数的清规戒律、虚伪外装来粉饰她，限制她，遮盖她，刁难她，罪责她，折磨她，扼杀她。就以本回的司棋和他的情人的幽会来说吧，当事人就像干下了耻辱里最耻辱的事，犯下了滔天大罪。幸而有鸳鸯为她庇护，否则，就是死路一条；而后来终逃脱不了死。人啊，与其说你是万物之灵，不如说是万物之蠢；人，是万物中唯一的自己制造枷锁来捆束自己的蠢物，是万物中最可怜，最无自由的生物。无怪乎法国思想家帕斯卡尔要说，人，是“天地的骄傲，宇宙的垃圾”。在唐朝以前，男女相爱的事，社会是比较宽容的。春秋时代，丫环颜氏女和年迈的叔梁纥野合而生了孔子，司马迁把这当成了圣人诞生的奇迹。西汉平阳公主的侍婢，和平阳县吏郑季私通，生下男孩卫青和女儿少儿。少儿长大后又和平阳县小吏霍仲孺私通，生下了霍去病。卫青和霍去病都成了西汉名将。要是在程朱理学占上风的南宋和明清，就不会有这几个伟人了。曹雪芹写司棋的悲剧，是在批判吃人的程朱理学。其实，那位提出“存天理，灭人欲”的朱熹大人，不但纳尼为妾，而且还去嫖官妓严蕊，因和同僚在嫖娼中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把被他玩弄过的严蕊以“有伤风化”罪名关进了监狱。呸！万物之灵的人，就是被这班伪君子男人所制造的枷锁捆束“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