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四十七鸳鸯抗婚余波

原著回目：呆霸王调情遭苦打冷郎君惧祸走他乡品赏要点：贾母其人。凤姐拍马术。上回写鸳鸯抗婚，这回续写其余波。贾母对媳妇邢夫人帮助儿子贾赦物色鸳鸯一事很不满，责备她“贤惠也太过了”。是啊，世上的女人，对丈夫百依百顺的人极多，但帮助丈夫找小老婆的女人却少见（帆：虽然在《浮生六记》中，有芸娘绞尽脑汁为丈夫沈复纳妾的故事，那是极为罕见的个案）。《红楼梦》写了各式各样的“顺民”，“顺民”的共同特色是“奴性”。身为奴隶的人们，为了温饱，在专制的淫威下，不能不低头，情有可原。但身为主子的邢夫人，丈夫贾赦并没有用皮鞭逼她这样做，她却心甘情愿积极为男人讨小老婆，而且目标是鸳鸯这样的品位极高的丫环，说她是“贤惠也太过了”，这是委婉的批评，她简直就是“为虎作伥”了。这种行动，就连花袭人也不同意。嘻！堂堂荣国府的夫人，如此没有骨气，真使人嗤之以鼻了。可见，曹雪芹并不是一味的崇拜女人。她只崇拜那些“言行见识皆出于我之上的”女人；而对于像邢夫人这样的奴性十足的女人，他的笔也是无情的。志士和英雄的义举，毫无疑问是出于正义的动机。但有些人做一件好事，也总是标榜着自己的动机是为了正义；表面看来似是，而真正的动机却未必是如此，多半是从自己的私人利益出发。像贾母这样的奴隶主子，她庇护鸳鸯，并不是从维护正义出发，而是从维护自己的利益出发。鸳鸯是她的贴身丫环，她的衣食住行，吃喝玩乐，一时一刻也离不了鸳鸯，像鸳鸯这样的全心全意为主子效力，对贾母能做到“听于无声，视于无形”，无微不至地体贴贾母老祖宗的丫环，是不容易找得到的；就连贾母打牌，鸳鸯不但要替主子洗牌，而且，还要为主子当赌博间谍，贾母手上需要什么样的牌，鸳鸯会用眼色暗示她人打出。像这样的心腹，贾母怎能让她离开？贾母对儿子贾赦讨小老婆，不但不反对，而且大力支持；当然，如果他要把自己的心腹鸳鸯挖走，那是不行的。这位老婆婆批评媳妇“贤惠也太过了”，其实，她自己不也是如此这般的吗？对于儿子讨小老婆，她竟然说：“他要什么人，我这里有钱，叫他只管一万八千的买去就是！”好一个“我这里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买一个女人！在母亲大人的支持下，贾赦果真买来了一个十七岁的童女做妾。贾母对儿子这样的做法，和包庇贾琏乱搞婚外恋的事一样，都是一种教唆纵容子弟腐败的行为。究其原因，在上文第三十一回中已有所论，这位史太夫人年轻时也曾是“风流”人物啊。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此之谓也。 王熙凤这个歹毒的贪污受贿分子，十恶不赦的杀人犯，和侄儿子淫乱的骚女人，是个特级马屁精。她对她的后台靠山贾母一有机会就拍马屁，每次都拍得贾母心花怒放。这一回和贾母打牌，根据鸳鸯的眼神示意，打出二饼让贾母和了，明明是有意让贾母赢了钱，却又说一些是贾母的牌运好之类的话，又遮人耳目，以让老祖宗高兴。即使是打牌拍马屁这样的事，也是“机关算尽”。这个王熙凤，她的贾府总理兼财政部长的地位，就是依靠这种拍马术得来的。这是值得世代的钻营分子们认真研究一学的。这回中的柳湘莲毒打薛蟠一事，很像王熙凤毒杀贾瑞。当然，贾瑞虽然滥情，却使人有三分同情；而薛蟠，是一个无法无天的恶霸，又是个蠢货色猪淫狗。他追求柳湘莲搞同性恋，亦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因此而遭到柳湘莲的一顿毒打，打得痛快。冷郎君，即柳湘莲。这人的品格并不怎么好。好耍枪舞剑，赌博吃酒，眠花卧柳，无所不为。他和贾府的大奴才赖大的儿子赖尚荣是好朋友。物以类聚，凭这一点，这柳湘莲就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不知为什么贾宝玉会与他要好。他打了薛蟠，惹了祸，三十六计，走为上。——在这回书中，这“惧祸走他乡”没有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