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赵国春已经23岁了。不论是在老家还是在部队,这个年纪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在赵庄老家,赵国春的家里早就开始托媒人求亲了。
在距离赵庄不到十里的地方,有一个靠近海边的村子叫前河。村子里住着一户相对富足的人家,当家人姓艾名国,即使算不上大户人家,但因为读过书、上过学,也过着有品位的生活。早在解放前这里闹“红胡子”的时候,艾国的父亲就偷偷的支援过红军,很多红军伤病员都曾在家里休养。新中国成立特别是人民公社建立以来后,艾国凭着自己在木工雕刻、剪裁织造等方面的手艺,特别是由于造车驾车的手艺,帮生产队做了好些耕地的犁杖和畜力的木制大车,为春种和秋收提供了很大便利。
艾国还有一个妻舅叫曹忠成,也曾是****地下党的领导,建国后还担任过乐安的副县长,但积劳成疾在****前不久去世。但这时,曹忠成的儿女们也都陆续长大了,并逐渐在政府部门里担任要职:长子曹致达正在担任秦岛市副市长,次子曹致利任乐安县县长,小儿子曹致宝也是乐安县水利局的局长,女儿曹致文在凤城市里一所重点学校当老师。
其实照这么来看,艾国家里的条件还不错。但他有个女儿叫艾晓芹,从学校回来后在“五七干校”做文员,今年已经24岁了。这在当时已经不亚于进入21世纪后的大龄剩女了,也难怪让艾国头疼了。
在这个婚姻自由、但更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年代,婚姻自由虽然在全国广泛宣传,也大多只被年轻人所接受和推崇,在很多父母的眼里,婚姻大事还是不能由着儿女的性子。艾晓芹就是这样,她相亲无数,能够进入“闺眼”的也不过三两个,但偏偏这几个都过不了父母的法眼。这样一拖二磨,艾晓芹就快要25岁了。
无所不能的媒人把艾晓芹和赵国春给牵到了一起。说来也怪,这一次倒没有谁提出不同的意见。就这样,艾晓芹放弃了调她到凤城图书馆工作的机会,靠着一个部队的地址和一张赵国春的2寸黑白照片,来到了赵国春所在的部队驻扎地——宣城,并在军属宿舍里暂时安顿了下来。
艾晓芹和赵国春的相处非常顺利,仿佛上天早就注定了这是一家人似的。每天忙完了部队的事情,赵国春就往艾晓芹这边跑,时不时还送上一点吃的用的,两人的感情日益升温。
这个春节对于赵国春而言,足以用喜上加喜来形容。在部队,堂堂正正的当了一回“红人”;在家里,很可能马上又要穿上“红衣”。在这种飘飘然的幸福中,赵国春迎来了自己的24岁。
正月十四,还有一天才到元宵佳节。二连连长李忠和指导员陈杰接到上级下达的紧急任务,要求全连出动。连长李忠和陈杰、高城一商量,考虑到艾晓芹初到部队,决定留下赵国春和一个班的战士驻守连队营地,其余所有人全部参加本次任务。
一般情况下,连队营地驻守的任务并不重,除了例行巡逻,只是有那么几个关键部位,例如营地入口、连长办公区、军需仓库等,要安排战士轮流值守。这次和以往最大的不同,就是留守的部队只有一个班。虽然这个班是满编,担架上赵国春一起也才十三个人。
赵国春反复思量,营地入口3人一组是上级的规定,同时为了保证休息,至少需要配备2个班次,那就是要6个人;连长办公区每组至少要安排1个人,至少2个班次翻班,那就是要2个人;例行巡逻每组至少2人,更何况营区那么大,同样至少需要配备2个班次,那就是要4个人;这些人的伙食至少还要有1人负责,仅这几项加起来就要13个人了。考虑到连长办公区值班的战士相对轻松,伙食可以安排他们轮流来做,赵国春自己也可以帮忙——但即便如此,军需仓库却实在没有战士可以安排了。
其实,这个营四个连队的军需仓库都在一栋大楼里,二连的仓库在四楼,也是顶楼。平常,这栋楼的一楼楼梯口会有营里安排战士把守,负责登记检查什么的,而后每层楼由于分属不同的连队,再由各个连队安排战士分别看守各自的仓库。赵国春正是因为了解这些情况,他才心存侥幸,心想,有谁能逃过1楼楼梯口的登记,再逃过1楼、2楼、3楼3个楼层看守战士,跑到自己的4楼仓库来呢?
就这样,赵国春没有再对连队军需仓库的看守发愁,也没有安排战士24小时值守,只是自己每天过来查看几次。虽然这段时间很累,甚至都没有时间顾及到正在热恋的艾晓芹,但总算半个多月过去了,一切风平浪静似平常。
二月初二,惊蛰。一大早,二连外出执行任务的战士们都回来了。连长李忠带着诡秘的笑容对赵国春说:“国春,今天咱们团政治处吴主任要来咱们这,是不是要有好消息啦?”
赵国春当然知道连长李忠指的是什么,司务长代理了这么长时间,也该要转正了。
上午,赵国春和全连干部都整齐的坐在会议室里,等待团政治处主任吴立骁的到来。不多时,吴立骁和政治处的几个干事在连长李忠、指导员陈杰的陪同下步入会议室。
吴立骁满面春风,从容的走到会议桌对面中间的位子上坐下,首先和大家寒暄了几句:“前段时间大家外出执行任务都辛苦了!”就在他刚说完这句话,本想接下来说“当然,留守这里的同志也非常辛苦”的时候,专门负责连队仓库保管的战士惊慌失措的喊完“报告”就闯进了会议室,进来发现团政治处主任吴立骁也在,反而愣在了门口。
连长李忠率先反应过来,冲着这个战士嚷道:“什么事?这么慌张做什么?平时的规矩都去哪了?”
吴立骁也微微吃了一惊,但毕竟在部队多年,大风大浪也见得多了,略顿了一顿,用手示意不要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这名战士赶紧立正,敬礼:“报告首长,我今天随连队执行任务回来,想着把外出的东西收回仓库,却发现仓库被人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