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肚子里把秦小公子的家人问候了个底朝天。这山寨他又不是头一回来,后山不知转过多少回了,还叫人引路?
本小姐没空,我还要去打劫赚银子呢!可是,我不敢吭声,只能很狗腿地咬紧牙关,弯腰媚笑道:“是。”
秦江月走在前头,他的两个嚣张小厮—花锄和醉剑都跟在旁边。
我磨磨唧唧地跟在后头,东瞅瞅西望望,既要当心秦江月的新花样,又不能盯着他察言观色。山寨里已经有教训摆在眼前了,无论是谁,只要多看他几眼注定要倒霉。
这后山没啥好看的,天又阴沉,不过是春色盎然、一片新绿罢了。也不知道满山的草有何看头?这个小阎王叫我出来,莫非是还要问我苏家的事?
想来也是,在古代,盐商都是很有钱的,苏武她老娘能做起这个生意,想必跟当地的衙门官府有些勾连,多少有些势力在,不然也不会无故惹了这么大官司,一家十几口尽数被杀。
嗯,阴谋,这其中一定有阴谋!不过,我对阴谋不感兴趣,我现在感兴趣的是秦江月和苏家有什么关联。如果是仇人,那我就死定了,如果是好友那肯定就不可能!如果是好友,他还不满面堆笑地对我照顾有加?
苏家一定是有什么秘密,所以惹了祸害,秦江月八成就是对这个秘密感兴趣,才想从我这里挖点东西出来……
嗯,很可能就是这样。
嘿嘿,那样的话,他可就失算了,我也只是个半道附身的鬼魂,苏家以前的事情哪里知道?!
不过秦江月不开口,我也不开口,跟着他无趣味地闷头走了一会儿,秦江月忽然停住脚步,立在山石旁问道:“苏沁玹今年多大了?”
我挺了挺身板,拍拍胸脯骄傲地道:“我已经十七了。”肚子里又加一句:可以娶你做夫郎了。
他矜持地斜望我一眼,不屑道:“这样的身板也是十七岁了?怎么跟个十五岁的孩子似的?”
我怒!
这根本就是对我的侮辱!要知道在这个世界里,长得人高马大、身强体壮是女人的本分,苏武这身躯天生就这么单薄,已经是我的伤心处了,他居然还来戳我的痛处!
哼!姑奶奶我的身板怎么样,结不结实用不着别人管!心里虽这么想,我却撇撇嘴不敢做声。
秦江月瞥了瞥我,兀自叹息道:“听人说,苏家的小姐虽然身娇肉贵,家财万贯,却因太过风流被掏空了身子,所以才长了这么个身板。”
我立刻僵硬得石化,原来,这个苏沁玹以前竟顶了这等狼藉名声。
他顿了顿,若有所思地问道:“苏小姐可知苏家是犯了什么忌讳才招来的祸吗?”
我疑惑地看着他,摇摇头,苏澜没和我详细说过,只说得罪了很有势力的一个权贵。
秦江月神秘一笑,眼睛妖娆地闪烁着,探究的眼神仿佛要直望进人心里去:“你们家得罪了当今女帝的宠臣,权势滔天的水相国。”
哦~原来又是一个被权贵逼上梁山的代表。
我局促地望了一眼四周的景色,不知如何回应,撇嘴无言。
苏家的事情我并不清楚,就算这个苏沁玹以前被人陷害也好,全家被杀也好,与我有什么相干?
更何况,那水相国还是女帝的宠臣,权势滔天,怪不得苏武要躲进山里做山贼,原来得罪了这么大的人物。要说这个苏武还真是没出息,不敢报仇,只能做做缩头乌龟。
可问题是,这些和秦江月有什么关系呢?
秦江月眯起眼睛,似乎一直在观察我的神色,见我没什么反应,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皱了下眉头转身往前走,没再说什么。
我莫名其妙地跟在他后头,想着这家伙真是个神经病,无缘无故地说一段话,又没头没尾地结束,怪不得都十八岁了还没嫁出去,哪个女人敢要他!
爬过山坡,我眼前陡然一亮,只见这片山坡上满是桃树,山中春色比山下晚了些,正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景色。正值春景,桃花灿灿若云霞锦绣,繁华烂漫,芬芳清新。
跟在后面的两个小厮也是眼前陡然一亮,欢呼着奔进桃花林。
秦江月止住步子,随手折了一枝桃花,回身朝我一笑。美人就是美人,一笑倾城,看得人心肝乱跳。
正在这风情四溢的美好时刻,只听我腹腔内咕噜噜一阵响,立刻大煞风景。
小厮们在一旁不屑地掩嘴偷笑,我尴尬地按住肚子,撇了撇嘴,早饭没吃,捱到现在,当然已经饥肠辘辘了。
秦公子好似没听见,笑得牙齿白森森的:“听人说苏家小姐年少时便颇有才名,十步之内可成诗,不如今日以桃花为题,作诗一首?”
我总觉得他不怀好意,本能地推辞道:“那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小的自从摔下山沟,已经失忆,许多事情记不得了。”
他眸光闪动,似笑非笑,将我从头到脚地打量一番,忽然冷笑:“是吗?失忆得连笔墨之事都忘了吗?”
我被他一激,一股火冲上来,皱起眉头反驳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摔一下变成白痴的人还有呢!”
这句话大概反驳得太有水平,秦江月冷笑一声,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了好几度。
他忽然靠近我,唇齿间流露出动听的声音:“昨日若不是在山下听你念了那几句诗文,换个人,敢打劫我的,一早已经尸骨无存了。”
我腿肚子一哆嗦,冷汗也跟着冒出来,后退几步抿嘴干笑。什么叫换个人,昨天晚上又是哪个变态给我撒了惊蛰?莫非我昨夜痒死了也算是他手下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