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宋学杲对郝云峰的介绍,尹昌衡就问道:“这人有多大年纪?”
宋学杲说道:“这个不太清楚,听探子说,可能有二十来岁,不会超过三十岁。”
张思远说道:“这么年轻,这么会打仗,肯定是进过哪个讲武堂的吧?”
宋学杲说道:“这个不清楚!当时,我带人马赶到中兴场,他就退回龙泉山了,没领教过他的战法。”
尹昌衡说道:“带一群突围逃命的乌合之众,能把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巡防军打败,一两天时间里能吃掉四个巡防营,这个人,是不是去东洋留过学的乱党哦?”
宋学杲道:“不是,不是,听说就是个袍哥!”
周俊道:“怕是进个哪个讲武堂的吧?”
宋学杲道:“这就不晓得了。”
尹昌衡道:“如果没去东洋留过学,又没进过讲武堂,那就是个军事天才了!如果能拉上他这支人马,我们的事儿就真的大有胜算了!”
毛培信说道:“我们都不认识这个人,咋拉呢?”
尹昌衡说道:“我们都想想,办法总会有的!明天起,我们都去想法煽动保路军来攻城,给赵大帅施施压,让他早点交印走人,我们才有机会。你们说呢?”
几个人一齐说道:“好!”
几个人又吃喝了一阵,直到深夜才散了。
尹昌衡他们说到郝云峰,郝云峰已经率部从龙泉山地出来了。
那日,郝云峰率部与冯玉光的巡防营在中兴场激战,他本来想一鼓作气把冯玉光部吃掉,但战至下午,赵尔丰增援冯玉光的人马到了,郝云峰就撤回了龙泉山地,他一边休整,一边等秦载赓的命令。
四天后,秦载赓的人找来了。
郝云峰问来人道:“兄弟,秦大统领现在在哪里?”
“去荣县了。”
“他晓不晓得简阳的事情?”
“秦大统领初六早上才得到简阳激战的消息,立即就从仁寿起兵增援,但进入简阳县境,就传来了你们已经突围的消息,而且还得到了奎焕率上万追兵杀向仁寿的消息,秦大统领就带兄弟们退回仁寿,准备跟追兵在仁寿决战。”
“后来呢?”
“追兵进到离仁寿县城三十里的地方就停下了,秦大统领以为追兵要养精蓄锐一口气攻下仁寿,就带兄弟们在仁寿布置阵地,准备决战,可是第二天,追兵没有进攻仁寿,第三天就掉头杀奔威远、荣县了。就这时候,王天杰副统领的人来了,王副统领请秦大统领出兵击敌之后,秦大统领就带一半兄弟杀向荣县了。”
“秦大统领有没有命令给我们?”
“没有!他叫我来找兄弟们,他说,你们在简阳跟追兵血战,虽然突围出来了,但损失肯定惨重,请你们摆脱追兵后,就撤到仁寿休整,等他和王副统领在威远、荣县杀败追兵后,再一起回师反攻CD好,兄弟,请你回去告诉秦大统领,我们吃掉了追兵小两千人,已经甩掉追兵了,既然是叫我们休整,我们就不去仁寿了,就在龙泉山中休整,必要的时候,我们还可以东进简阳,或西入华阳逼向CD可能比都到仁寿还要好一些。”
“要是赵屠户儿派兵来攻呢?”
“要是吃不住的话,我再带兄弟们撤到仁寿!”
“好吧,兄弟!我这就回去报告给秦大统领。”
“行!我就在这山里等秦大统领的命令!”
但这以后一直没有秦载赓的人来传令,他又派人去仁寿与秦载赓联络,联络的人回来告诉他,秦载赓去荣县还没返回。得不到秦载赓的指令,他就只好自己作主了。他决定先让人马休整,再伺机攻击CD休整的这些日子,郝云峰一直在练兵。
经过龙泉山和中兴场跟冯玉光的几场激战,他手的兄弟还有不到四千人,他把这些兄弟依旧编成八个营,每个兄弟都用上了快枪,但并不是人人都能用快枪,所以他决心把兄弟们都训练成快枪手,他要让他这支人马成为保路军中最强悍的。
他在龙泉山中选了营地,每天让四个营的兄弟在营地四周设防,另外四个营就在营地中训练。有时,也叫一些兄弟出山,或去简阳境内,或去华阳境内,到村庄里边收集些粮草,既供日常之用,又贮备部分,等再出兵的时候使用。
他这支人马就这样在龙泉山中休整了十多天。
数天前,出去探消息的兄弟给他带回了一悲一喜的两个消息:秦载赓、龙鸣剑身亡;第十七镇宣布不与保路军作战。
得到这两个消息,郝云峰想,父亲死了,秦载赓、龙鸣剑又身亡,王天杰在荣县,胡凤鸣在邛州,五个大统领死了三个,两个又远离CD保路军总部就是名存实亡了,而且活着的两个现在根本不可能来重组总部,也就不会再有什么总部的命令了,他只能自己作主了。
他把两位老叔和张秋山等做营统的兄弟请了来,商量下一步的行止。
郝云峰对他们说道:“老叔,各位兄弟,我们在这山里边也呆了近十几天了,受伤的兄弟伤也养好了,我们也该行动了。只是,现在秦大统领和龙参谋长都死了,王天杰副统领远在荣县,胡凤鸣副统领远在邛州,这保路军总部也就名存实亡了,没有谁会给我们命令了,我们咋办?”
曾天德道:“是啊,只是我想,我们不能就这么呆在山中,没有谁给我们命令,云峰,你就作主吧!”
郝云峰道:“出去打探消息的兄弟回来说,第十七镇已经宣布不再跟保路军作战,但不晓得是真是假,要是真的,我们就应该出山,趁这个机会逼近CD准备杀进城去,找姓赵的报仇。所以,我想,先带一营人马直出中兴场,探个虚实真假,你们看如何?”
张秋山道:“四哥,你带一营人马下山,要是是假的,就太危险了!要下山,干脆就全部去,力量大点,也好跟龟儿子些干一场!”
郝云峰道:“全部去,干一场倒不是啥子事,问题是叫龟儿子给缠上了,我们就可能脱不了身,而且还失了根基。要不这样,我和秋山带中营的兄弟直逼中兴场,辎重营守住山里这老营,做好接应,其余五营人马,每三里地留下一营,就地构筑工事,准备接应,如果真的打起来了,我就边打边撤,把敌人引过来,每一阵都把它打痛,它就不敢追进山来了。你们看如何?”
梁国栋道:“好!这样,既探了虚实真假,又不会丢了老营!”
其他人也点头道:“对!”
郝云峰又说道:“第十七镇要是真的不跟我们打了,我们就全部逼近CD所以各营要做好联络,随时准备跟进!”
曾云飞道:“四哥,就我们这点人马,也不可能杀进城去呀!”
郝云峰道:“我们要杀进城去,肯定有困难,但是,只要我们能逼近CD就肯定还有人会逼近CD等到的多了,大家就能联手攻城了!反正,我们不能在这里坐等别人替我们报仇!”
“对,我们不能坐等!”众人都说道。
郝云峰就说道:“今天,大家就做准备,明天,我跟秋山带中营最先出山,然后是云飞那一营,接着就是国栋、有福、先贵等营,最后是天德叔,天禄叔就守老营,准备接应。”
就这样,郝云峰作出了逼近CD的决定。
第二天天亮,郝云峰和张秋山首先出了龙泉山,接着,曾云飞等也依次出了龙泉山。
两个时辰后,郝云峰和张秋山的人马就逼近了中兴场。
驻守中兴场的是宋学杲的人马,宋学杲已得到保路军逼近中兴场的消息,他让手下人马依托寨墙布了防,然后让一个胆大的兄弟打了白旗,走出寨墙,朝郝云峰的来路迎了过去。
看看走近了,那人喊道:“对面的兄弟,不要开枪,兄弟奉命来见你们的头领!”
郝云峰就大声答道:“你过来,我们不开枪!”
那人就打着白旗快步走了过来。
郝云峰就问道:“你是做啥的?”
“兄弟是第十七镇的。”
“你来做啥?”
“我要见你们首领!”
“我就是,有啥话,你就说!”
“我们标统大人叫兄弟传话,驻中兴场的是第十七镇的,第十七镇已经宣布不跟保路军兄弟打仗了,只要保路军的兄弟不进攻,兄弟们绝不向你们开枪,你们想去哪里,第十七镇的兄弟都让路!”
“你们没骗我们吧?”
“绝对不骗你们!我们都是四川人,是兄弟,我们不想跟你们自相残杀了!我们停战的告示都贴出来几天了,兄弟们都说了,凡是第十七镇的,哪个再向保路军兄弟开枪,他就不是人,兄弟们就把他灭了!”
“你们就不怕赵屠户杀你们?”
“赵屠户躲在城里,出都不敢出来,他哪里还能杀我们?”
“兄弟,你们也想反了?”
“这个,不是兄弟能说的,反不反,得听长官的!反正,你们放心,第十七镇的兄弟绝对不会跟你们为敌!”
“行,我信你!你回去告诉你们标统,我就是郝云峰,我有几千人马要去CD你就是郝云峰?”
“我就是郝云峰!”
“就是在龙泉山和中兴场吃掉了四个巡防营的郝云峰?”
“有假包换!”
“好,我回去就告诉标统大人!”
“你告诉他,你们只要不拿枪子朝兄弟们招呼,我就只过过路,要是拿枪子招呼兄弟们,就不要怪郝云峰不讲客气了!”
“是,是!”
“你回去吧,我等你们标统的回话!”
那人就去了。
郝云峰就对张秋山说道:“看来是真的了,叫个兄弟去传话,让后边的兄弟做好跟进的准备,包括老营!”
“好!”
不一会儿,那人又打着白旗过来了。他说道:“郝统领,我们标统大人说了,中兴场任随通过,过路的时候,双方都朝天上开几枪。”
“这是为啥?”
“一是互示敬意,二是上官查问也好回答。”
“行!你回去给你们标统说,郝云峰多谢他的美意!一顿饭后,我的人马就过路!要是同意,就在场口开三枪,我这边也应三枪!”
“是!”那人答应着去了。
郝云峰就叫过一个兄弟,说道:“快马传令,各营立即跟进!”
那兄弟翻身上马,传令去了。
张秋山问道:“四哥,不怕有诈?”
郝云峰道:“秋山,叫兄弟们准备好,我带一队兄弟先过,你带两队兄弟留下接应!要是有诈,我们立即杀入中兴场!等云飞他们上来了,吃掉这里的敌人肯定没问题!要是没事,叫兄弟们遵守约定,不得朝那边的人开枪,哪个惹事,我就杀哪个的头!你这一营等辎重营都跟上了,再跟进,给大伙断后!”
“是!”
大约过了一顿饭的时间,场口传来三声枪响,郝云峰也朝天放了三枪。他就带着他那队人马从中兴场外朝北运动了。
他们通过时,宋学杲的人马朝天放了几枪,郝云峰这边也朝天放了几枪,互相回应,就像发生了激战一样。
一个时辰后,他的人马都顺利通过了中兴场,向CD南门挺进了。
因为势单力薄,到南门后,他也没有主动进攻CD而是在CD南门与东门之间的空隙地带驻扎下来,观望形势,等待其他保路军的到来。
在郝云峰逼近CD的时候,吴庆熙、孙泽沛、侯国治等十几个保路军首领也带着人马,向CD逼了过来,对CD又造成了合围之势。
接下来的几天,保路军除了一些零星的攻击外,也没有大规模攻城。因为保路军现在是群龙无首,各自为政,虽然郝云峰与吴庆熙、孙泽沛、侯国治等首领见面商谈过,但这些人在秦载赓、龙鸣剑死后,都自认为是龙头老大,谁也不服谁,根本就不能形成指挥中心,当然也就不可能有统一的行动。所以各路人马虽迫近城垣,也只是偶尔搞搞偷袭,对城上的守军来点骚扰,却对城内构不成什么大的威胁。
郝云峰觉得,就这么在坚城之下空耗着总不回事儿,得想法说服各路首领,再组保路军总部,然后统一行动,趁CD城内空虚这个机会,一鼓作气,把CD打下来。于是他又亲自去拜会各路首领,但都没能谈出结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