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没来由的,我轻轻皱了皱眉头。
‘可以吗?’妳伸长右手,右手食指距离我鼻尖只有十公分。
“妳要干嘛?”我很疑惑,“点穴吗?”
‘我要开锁。’妳说。
“开锁?”
‘嗯。’妳点点头,‘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说,“可是锁在哪?”
‘你的两眉之间。’
“那地方有另一种说法,叫眉心。”
‘好。’妳笑了,‘请把眉心借我。’
“我的荣幸。”我说,“请随意。”
妳又伸长右手,右手食指在我眉心写了几笔。
“妳写什么?”
‘一组数字。’
“这跟开锁有关吗?”
‘因为这是密码锁呀。’
“那么妳写了哪些数字?”
‘1016。’妳说,‘我们第一次见面吃饭的日子。’
我愣愣地看着妳,说不出话,心里有些感动。
‘你以后一定要记得哦,当你不开心时,眉心就有道密码锁,但只要输入1016便可打开。’
说完后妳笑了起来,眼神很温柔。
我彷佛听见眉心传来细微的喀嚓声,锁果然开了。
普罗旺斯有两层,正厅挑高,天花板上悬挂水晶灯。
室内的空间不算大,水晶灯散发出的黄色光线刚好完全笼罩。
漆成白色的墙、柱、梁,窗台和摆设的家具都是原木,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温馨而清爽。
6号美女引领我爬上木制阶梯到二楼,楼梯间有一扇彩绘的窗。
‘她们是跟我住一起的学妹。’6号美女先指着穿运动外套的女孩,‘她叫李雯芝,绰号是蚊子。’
我发觉6号美女也穿了同样的外套,我想应该是她们的系服。
这种外套的样式是很典型的大学系服,薄薄的,很适合现在的季节。
‘她叫林慧孝,没特殊的绰号。’6号美女又指着另一个女孩,‘大家都叫她慧孝,但我习惯只叫她孝。’
这个叫孝的女孩大概是身体虚或是正感冒,竟然穿了黑色高领毛衣。
‘他叫蔡旭平,但妳们得叫他学长。’6号美女对两个学妹说。
‘学长好。’两个学妹异口同声,并朝我点了点头,举止大方。
“妳们好。”相较起来,我显得不太自然。
‘其实你们已经见过面了。’6号美女对我说,‘还记得吗?’
“已经见过面了?”我很惊讶。
‘学姐。’蚊子笑了笑,‘那时学长眼中只有妳,哪会记得我们。’
‘不要胡说。’6号美女轻声斥责,蚊子反而笑得更开心。
我正极力回想在何时何地曾见过这两个学妹,有些心不在焉。
‘在看完那场很难看的电影之后。’6号美女在我耳旁轻声说。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
‘你请坐吧,别客气。’
“谢谢。”
我坐在6号美女旁边,对面是会笑的蚊子。
不,是慧孝和蚊子。
桌子贴着一面墙,墙上像是画了幅有院子的住家,涂满了整面墙。
这幅画很立体,好像可以穿过橘色外墙走进白色院子打开蓝色的门。
6号美女说这里的小火锅不错,于是她们点了三种不同的小火锅。
我则点了第四种小火锅。
既表示从善如流,又不至于完全没主见。
我很清楚自己的角色,因此在一开始的聊天中通常扮演聆听者。
除非有人对我说话时语尾加了问号,我才会开口回答。
当然为了避免让学妹认为我自闭,我总是尽可能保持淡淡的微笑。
幸好我的存在似乎不会干扰她们之间的聊天,她们一直聊得很愉快。
这并非是指她们当我是空气,而是她们都很大方,不会因为我的存在而觉得拘束。
‘孝今天穿这样,你会不会很好奇?’6号美女转头轻声问我。
“嗯……”我犹豫一下,低声回答:“坦白说,会。”
‘我也很好奇。’6号美女的音量依旧压低,‘你问问看。’
“妳可以自己问啊。”
‘我和蚊子都问过了,但她给的答案并不一样。’
6号美女掩着口,声音更低了,‘我想知道她会如何回答你。’
“遵命。”
“不好意思,学妹。”我转头将视线朝向穿黑色高领毛衣的慧孝,“我想请问妳今天为什么穿高领毛衣?”
‘这样穿有问题吗?’慧孝回答。
“高领毛衣对现在的气候而言,应该是太厚了。”
‘因为我在戴孝。’
“抱歉。”我有些尴尬。
‘没关系。’她说,‘我刚失恋,想为逝去的恋情戴孝。’
‘学长别听慧孝胡说。’蚊子插进话,‘她正在热恋中呢。’
蚊子笑了起来,慧孝也朝我露出淡淡的微笑。
‘果然。’6号美女又低声跟我说话。
“嗯?”
‘孝给的答案又不一样了。’
“她穿什么很重要吗?”
‘只是很纳闷而已。她昨天还穿短袖呢。’
“我也很纳闷。我刚刚的重点是高领,并不是黑色。”
‘那你猜是为什么?’
“嗯……”我想了一下,“她昨天有跟男朋友约会吗?”
‘有。而且很晚才回家呢。’
“果然。”
‘嗯?’
“我想她穿高领衣服的目的,只是为了遮住脖子上的吻痕而已。”
我掩着口,尽可能把说话声音降到最低。
‘呀?’6号美女不自觉抬高音量,随即又压低声音‘真的吗?’
“妳可以试着观察一下。”
‘观察什么?’
“如果她下次约会更晚回家,妳可以观察隔天她是否戴面具出门。”
6号美女突然笑出声音,惊动了蚊子和穿黑色高领毛衣的慧孝。
‘学姐。’蚊子说,‘什么事这么好笑?’
‘妳耳朵借我。’6号美女站起来上身前倾,在蚊子耳旁边说边笑。
蚊子也是边听边笑,最后干脆放声大笑。
‘原来如此呀,慧孝。’蚊子注视着慧孝的黑色高领。
‘什么叫原来如此?’慧孝似乎是一头雾水。
‘没事。’蚊子伸手碰触慧孝的衣领,‘室内热,把领子翻下来吧。’
‘不用了。’慧孝急忙将身子后仰,避开蚊子的手。
‘果然。’6号美女对我说,不再压低声音。
‘果然什么?’慧孝问。
‘这里的小火锅果然很好吃。’6号美女说。
‘学姐!’慧孝叫了一声。
‘学姐说的没错呀,这里的小火锅果然很好吃。’蚊子说。
然后蚊子和6号美女又笑了起来。
基于民主政治的多数法则,我只好也跟着笑。
我发现慧孝的视线转向我,便说:“我也觉得这里的小火锅好吃。”
‘好吧。’蚊子终于忍不住,‘慧孝,妳的脖子是不是被我咬了,结果留下痕迹,所以妳才穿高领衣服遮住?’
‘被妳咬?’
‘我是蚊子呀。’
‘我不是被蚊子咬。’慧孝摇摇头。
‘哦……’蚊子的尾音拖得很长,脸上也露出暧昧的笑。
‘哦什么。’慧孝白了蚊子一眼。
‘妳只否认蚊子,没否认痕迹,也没否认遮住。’蚊子笑了笑,‘结论是:妳脖子上有痕迹,但不是蚊子造成的,而且妳想遮住它。’
‘蚊子,妳好厉害。’6号美女说,‘学姐以妳为荣。’
‘不敢当。’蚊子说,‘学姐也该以慧孝为荣。’
‘为什么?’
‘慧孝忍着热,只为了遮住激情的痕迹以免刺激至今仍小姑独处、而且没人追的我,这情操实在太伟大了。’
‘没错。’6号美女说,‘孝,学姐也以妳为荣。’
然后6号美女和蚊子笑得很开心,慧孝则神态扭捏,说不出话。
我发觉她们虽然以学姐学妹相称,但更像多年的好朋友。
我不再像刚进来时那么拘谨,偶尔也会主动说些话。
蚊子是个健谈开朗的女孩,说话之间虽然带着些微稚气,却很可爱。
慧孝显得文静,而且有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是很多男生喜欢的类型。
不过由于她们跟6号美女在一起,对照组太强,因此在我眼里她们只是普通的女大学生而已。
我跟蚊子和慧孝之间的称呼很简单,就只是学长学妹;倒是我跟6号美女之间的称呼有些麻烦。
6号美女可以很大方叫我绣球,但我只能偷偷叫她6号美女。
一旦不能‘偷偷’,我就不知道该叫什么。
因为我常叫她6号美女,久而久之便成了一种习惯。
反而听见‘翁蕙婷’时,我还未必能立即把这名字跟她连在一起。
我想应该只有我这么叫她,她似乎也只在我面前自称6号美女。
我很珍惜这项特权,甚至觉得自豪。
因此当我要和6号美女说话时,就得转头面对着她,用第二人称的‘妳’开头。
还好6号美女就坐我身旁,我对着她讲话而且只用‘妳’来称呼她,并不会太奇怪。
这顿饭在我提醒今天是台风天的情况下结束,大约是9点。
但我们走出普罗旺斯时却发现雨停了,风也不强。
蚊子说慧孝加入一个band,下星期二晚上有场演奏会,要我去捧场。
“请问妳弹奏什么乐器?”我问慧孝。
‘我是keyboard,键盘手。’慧孝回答。
“好厉害。”我转头问蚊子,“妳呢?”
‘慧孝是keyboard,我当然是mouse。’蚊子说。
“那……”因为慧孝和蚊子挡在我面前,6号美女在她们身后,我只好绕过她们,走到6号美女面前,以便用第二人称,“妳呢?”
‘我只能是monitor了。’6号美女笑说。
在我也想开玩笑说些什么时,我发现慧孝和蚊子同时转过身看着我,似乎觉得我刚绕过她们只为了在6号美女面前说话的行为很怪异。
“所以妳和蚊子都不是那个band的成员?”我只好转移话题。
‘没错。’蚊子回答,‘因为我们走的是气质美女的路线。’
‘我也很有气质。’慧孝抗议。
‘不。’蚊子说,‘妳是田野美女。’
‘田野美女?’
‘因为妳很会种草莓。’蚊子说完后便大笑,6号美女也跟着笑。
‘喂!’慧孝大叫一声。
‘蚊子妳别再捉弄孝了。’6号美女说,‘我们该回去了。’
她们分乘两辆机车,停放的位置跟我机车的位置在相反方向。
我们简短互相说声bye-bye,就算告别。
‘绣球。’我刚走到我的机车旁,便听见6号美女低声叫我。
“嗯?”我回过头,6号美女正向我跑来。
‘待会你没事要忙吧?’
“没有。”
‘那么你有空吗?’
“有空。”
‘你还记得我住的地方吗?’
“当然记得。”
‘请等我和学妹走后十分钟,你再离开。’6号美女笑了笑,‘在我住处的楼下碰头。’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6号美女已迅速转身离去。
我脑袋空白了几秒,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看了看表。
十分钟虽然算短,但我在这十分钟内起码绕着机车走了一百步,而且看了七次表。
十分钟终于到了,我立刻发动机车走人。
6号美女的住处虽然只去过一次,但我印象很深,而且这段时间内我常在脑海里浮现在那里跟她聊天的景象。
甚至可以听见当时滴滴答答的雨声。
所以我并不需要东张西望找路,很精准地抵达6号美女住处的楼下。
我在附近停好机车,再走回6号美女的住处楼下。
她还没出现,我只好抬头看着遮雨棚,这让我缓和了一些紧张的情绪。
铿锵一声铁门开启,6号美女刚探出身便看见我。
‘你怎么这么快?’她似乎很疑惑,‘你有等十分钟吗?’
“有啊。”我有些激动,“误差绝不会超过十秒。”
‘你别紧张,我相信你。’她笑了笑,‘不过这表示你骑车很快,你应该骑慢点。’
“不好意思。我以后会注意的。”
6号美女嗯了一声后便往前走,她走了五步后我才快步跟上。
我在她左后方一步,走了一会才发觉这应该是跟长辈走路时的礼仪。
刚好6号美女转头朝我笑了笑,我便再踏前一步,跟她并肩走着。
走了三分钟她还是没开口,我越来越纳闷,不断思考她正在做什么?
或是即将要做什么?
‘喂!’6号美女拉住我衣角,‘现在是红灯。’
我吓了一跳,急忙缩回脚步,退回她身旁。
‘你干吗闯红灯呀?’
“我生肖属牛,所以看到红色会想要冲过去。”
‘胡说。’6号美女笑了,‘你生肖又不属牛。’
“我刚刚在想事情,所以没注意。抱歉。”
‘你想什么事呢?’
“嗯……”我犹豫一下,“我们是千辛万苦来到这里过马路吗?”
‘当然不是呀。’
“那……”
‘虽然现在没有雨,也没什么风,而且顺序也反了。’6号美女说,‘但该做的还是要做。’
“顺序反了?”我很疑惑,“该做的?”
‘你忘了那个约定吗?’
“约定?”
‘在台风天出门吹吹风,再找家餐厅吃晚饭。’
“啊?”
‘我们已经吃过饭了,但还没吹吹风呢。’
绿灯亮了,6号美女跨步往前,但我还愣在原地。
‘快过来呀。’6号美女停在斑马线中央朝我招手。
“虽然是绿灯,但妳站在马路中间很危险。”我快跑到她身旁说。
‘虽然是绿灯,但你用跑的过马路也很危险。’
“这……”
‘快走吧。’6号美女拉住我衣袖往前走,我顺势跟着她走到对面,‘这样就安全了。’
能跟6号美女这样并肩走着当然值得兴奋,但更多的是感动。
没想到她如此重视那个根本只能算是开玩笑的约定。
我打从心底觉得6号美女非常真诚,甚至让我联想到正直这种字眼。
我一面走,一面想着:她是如此美好,我该如何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在想什么?’6号美女停下脚步。
我回过神,发现不知不觉间已走进校园。
“没什么。”我说。
‘这时我不用莫名其妙的预感也知道你有心事哦。’
“不是心事,只是……”我顿了顿,“只是很感谢妳。”
‘你怎么老是说谢谢呢?’6号美女说,‘我担待不起的。’
“如果不能感谢妳,那我只能感谢天了。”
6号美女笑了笑,没说什么。
‘你对蚊子和孝有何看法?’过了一会,6号美女突然说。
“看法?”
‘我找话题而已,你别紧张。’
“喔。”我笑了笑,“她们两个人都很好。”
‘是呀。’6号美女也笑了笑,‘还有呢?’
“嗯……”我思考了一下,“蚊子倒是让我想到两件事。”
‘说来听听。’6号美女眼睛一亮。
“我班上有个绰号叫苍蝇的同学,可以介绍给她认识。”
‘为什么他的绰号叫苍蝇?’
“因为他总说他是苍鹰,我们不以为然,便叫他苍蝇。”
‘原来如此。’6号美女说,‘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跟一个古老的故事有关。”
‘哦?’
“学长骑机车载着学妹,骑进加油站。学长说:学妹,我要上厕所,妳帮我加油。说完后学长便跑向洗手间。学妹朝学长的背影高喊:
学长!加油!学长!加油!”我笑了笑,说:“蚊子让我莫名其妙想起这个故事中的学妹。”
‘这是笑话吧。’6号美女说。
“不。”我说,“这是有点冷的故事。”
果然是有点冷,6号美女没什么反应。
但过了一会,她突然笑了起来。
‘这故事有点莫名其妙的好笑。’6号美女笑说。
“喔。”我说,“谢谢。”
‘你又说谢谢了。’
我简单笑了笑,她不知道能够看见她开心的笑容是件值得感恩的事。
‘你知道我第一次听见雯芝这名字时联想到什么吗?’
“色变吧。”我说。
‘对。就是闻之色变。’6号美女很疑惑,‘你怎么知道?’
“随便猜的。”我说,“因为我也有想过。”
‘我一直不敢跟蚊子说这个,怕她说我太无聊。’
6号美女又笑得很开心,‘想不到你跟我会有同样的想法。’
“这是我的荣幸。”我说,“还有,谢谢。”
‘你谢上瘾了。’
“是的。”
‘那么孝呢?’
“我只想到如果有天她哭了妳会怎么说?”
‘哭了?’6号美女问,‘什么怎么说?’
“妳会说:孝,妳怎么哭了?”我说,“听起来有又哭又笑的味道。”
‘你这话才叫人哭笑不得。’
“如果她有哥哥叫孝一,那就更酷了。”
‘孝一?’
“如果希望孝一笑,就得说:孝一笑一笑。”
‘你好像在绕口令。’
“是啊。”我不叫孝一,但还是笑一笑。
‘很抱歉,今天风势不强,这样好像不能叫吹吹风。’
“新闻说可能要等到凌晨风势才会变强。”
‘这样呀。’她皱了皱眉头,‘可是我明天早上有课。’
“6号美女。”我停下脚步。
‘嗯?’她也停下脚步。
“谢谢妳今晚邀我一起吃饭,我很荣幸,也很开心。”
‘请别客气。’
“妳把那个约定当真,于是跟我出来吹吹风,我很意外,也很感激。”
‘你实在太客气了。’
“原本我以为我只能保有瑞伯台风时的美好回忆,没想到现在又多了芭比丝台风的美好回忆。”我说,“谢谢妳,让我的青春像彩虹。”
‘你……’6号美女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往回走吧。”我说,“毕竟是台风天,不能让妳在外面待太晚。”
‘嗯。’6号美女点了点头,重新跨出脚步。
“如果妳不介意,请允许我再说声谢谢。”我也迈开脚步。
‘好吧,但这是今天的最后一次哦。’
“谢谢。”
‘不客气。’
“妳一定会长命百岁。”
‘你又来了。’6号美女笑了。
“虽然现在没什么风,但天气已经很凉了,看来冬天快到了。”
‘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春天近了,夏天就不远;夏天如果不远,秋天也就快到了;秋天既然快到,冬天的脚步便近了。’
6号美女扑嗤一声笑出来,‘现在是怎样?要一直冬天到死吗?’
“不好意思。”我搔了搔头,“我会找时间改掉我的名片档。”
‘那我也要找时间改掉我的名片档。’
“妳不必改。”
‘不。’她摇摇头,‘我一定要改。’
“嗯?”
‘我现在突然可以感受到秋天了。’
“这又是妳的莫名其妙预感?”
‘这确实是莫名其妙。’6号美女说,‘但不是预感。’
“喔?”
‘你试着闭上眼睛,感受现在的风。’
我闭上眼睛,专心感受吹过脸庞的风。
‘感受到秋天了吗?’
“我只觉得凉而已。”
‘那你听见秋天的声音了吗?’
“秋天的声音?”
‘你没听见吗?’
“没有啊。”我问,“秋天的声音是什么?”
‘秋秋秋秋秋秋秋秋秋。’她说,‘一共九个秋。’
“这……”
‘这就是秋天的声音。’
6号美女又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