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的时候,我正被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拖着走。他们穿得可够经典,红衬衫皮背心、皮质超短裙,连裤子也是红色的,哇!那帽子够潮流的,严重复古。
……
等等
那装扮……怎么这么像每天晚上八点档的狗血古装剧里面的那个……捕头?
“喂……”我似乎很虚弱,喉咙都是哑的。
那两个捕头状的生物一顿,同时回头恶狠狠地看我一眼,哇哦那长相,我胆小,不看。
“小子,少装虚弱,瞧你穿得那样,文不文武不武的,虽说这时节江湖人突然多起来,也没见过穿成你这样的。喂,喂你说话啊!”
那个跟我说话的像熊一样的……捕头,见我看着他半天没说话,狠狠扯了扯我的手,继续拖,好冷血!
“这位大哥啊,能不能问个问题。”我有点儿底气不足。
前面没人理我,我很郁闷地看看四周,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眼见脚下的泥路越来越宽,我想我可能会被带到个城市什么的,但愿是横店。虽然一眨眼从杭州到了横店非常匪夷所思,但总比那一眨眼的工夫穿越到古代现实得多。
我不会傻到问他们是在演哪部戏,还是不说话为好,被当成傻子总比被当成疯子好,目前适合静观其变。
渐渐地,路上有了点儿行人,那两个大哥了不得,嘿咻嘿咻把我拖了那么远居然一句话也没有。
前方忽然热闹起来,我看到一个捕头大哥忽然紧张了,猴子一样的脸上闪出慌张的神色,抓着我的手的手也开始颤抖,另外一个熊一样的捕头则暗骂了一声:“妈的,又是这帮江湖人,斗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没死光呀!还越来越多了,跟老鼠一样。”
此刻我却震惊在眼前那些形似人类飞来飞去的身影里——哇!轻功耶!那些有武功会轻功的人在群殴耶!说起来现代群殴那真是够弱智,瘦得跟牛皮条似的人还要拿着把不知道有没有磨过的西瓜刀,嗷嗷叫两声冲上去意思几下完事。可是这个不同啊,有技术含量啊,绝对通过ISO 9001群殴观赏度认证,真是光影飘忽,人如潮水剑如虹啊。
问我为什么能看那么久,这就要提到那位怒气冲天的熊捕头了。他对江湖人斗殴没兴趣,自顾自在那儿转来转去找路子……原来那帮江湖人挡了城门口,这个城,叫杭州城?
我哭,杭州什么时候有的城墙?我家住郊区啊,怎么可能不知道?
看着那帮没有外力支援飞得比树还高打得比枪还快的“江湖人”,看着身穿大红衣服皮质超短裙虎背熊腰却一脸理所当然的捕头大哥,再看看那堵代替了原先进城收费站的城墙,我明白了。
这个情节,虽然不大清楚,呃,这个状况我是知道了。
来不及想太多,眼前的那场斗殴似乎快结束了。我是分不清谁赢谁输,人家又没有制服说明是哪个帮派的,可是我忽然有不好的感觉。
胜利的那方,好像,蛮凶的。
那帮蛮凶的人的头目正要走,眼睛却朝我们这三个人看过来。我的手一阵剧痛,那个猴子捕头居然掐我!
熊捕头倒蛮镇定的,只见他双手一抱拳,用颤抖中带有威严、威严中夹杂讨好的声调说:“今日小人有幸见到怪人帮大胜天齐盟,实乃三生有幸。无奈小人与兄弟要押解犯人进城,不宜拖延,无法瞻仰您老庆功宴上的风采,不知岳帮主可否让一条小道,让小人完成任务呢。”说罢他还嘿嘿两声,无限讨好。
那个岳帮主长得有点儿蒙古风,穿得也粗犷,秋收时节,他一件单衣搞定,肥硕的脸红扑扑的,看来刚才打得很爽,不过此时他的脸色却是阴沉的,红里透黑。
“你是……”他顿了顿,审视着熊捕头,突然又一副恍然大悟状,“杭州第一的张捕头!幸会幸会,传闻你玉树临风,果然不假啊,哈哈哈哈,小女对你崇拜得紧哪!”
哦哦哦!我没看错吧,那个熊捕头居然脸红!不过我觉得那个什么小女更应该脸红,看上这么一个半兽人似的家伙,都说古代人审美有问题,我是信了。
此刻我自认为是和那个牢牢抓着我的猴子捕头一起被遗忘了,至少眼前这帮看起来很开心的人是忘了我们,不过显然我忘了另外一群人。
比方说刚才战败的那一拨。
“传闻张捕头武功高强,那么这位小兄弟既然是张捕头要送到衙门的,就请张捕头帮个忙了。”一个沙哑的声音横插进来,打断了人们的相互恭维。
不是我不怕死也不是我神经粗,要怪就怪现代太安全,我对剑的杀伤力一向没概念,所以目前我虽然脖子上搁了剑,除了不能摇头晃脑我还真没其他感觉。
倒是雄壮的张捕头的脸色就不好了,青黑发紫,龇着牙说:“莫非堂堂天齐盟也会用下三滥的手段?”
身后的声音则自在得多:“不敢,实属无奈,待一切解决后,在下自会上门负荆请罪。”
一切是什么概念啊,拯救世界?戒毒成功?大哥,说明白点儿,小命还在你手上呢!
张捕头的状态似乎在发怒前兆,他又压低声音说:“这小子只是个傻子!他连男女都分不清!”
我倒!谁说我男女都分不清!分明是我说了我是女的你却不相信嘛。到底谁分不清男女?
身后扑哧一声,似乎是笑,又像是咳嗽:“既然是傻子,那在下就帮张捕头解决一个麻烦吧。”
脖子上的剑就这么划了下去。
我恨死了自己居然什么都做不了,我是不想来这鬼地方,但不代表我就愿意死!
绝望感排山倒海淹没了我。
我死了……
就在这念头落定前,只听耳边叮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打掉了那夺命的剑。我很没种地跪在地上喘粗气,身后那谋杀未遂的浑蛋居然还老神在在地夸张捕头暗器功夫好!
我心中的小宇宙轰地爆发了!我跳起,转身,抓住那浑蛋的衣领,深吸一口气开吼:“你有没有人性啊!傻子就不是人啊?有你这么不拿人命当人命的人吗?就算我是傻子可我活这十七年容易吗?你一剑下去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知不知道?”
用力推开那人,我转身快速跑到张捕头身后,很没种地躲了起来,只探出头狠狠地看他。
不过……这么恶劣的人长得还不错。
细长眼,挺鼻梁,薄削嘴唇,瘦高身材,一副阴险的样子。我继续嗤之以鼻。
场面很安静,显然我刚才一场河东狮吼的现场表演还是有点儿震撼效果的。张捕头趁机向所有人告辞,架着我,拖着老鼠捕头,冲进杭州城。
我有种到了大本营的感觉,想到JAY的歌:在我地盘这你就得听我的……
这里的人没有辫子头,路上行人中女孩子很少,有点儿像宋朝,但是那衣服很奇怪,跟古装剧里面宋朝年间人穿的不大一样,领口开,袖子有大有小。
怪事,这到底是什么年代?不会是明朝吧,对不起,我历史一般。
无奈,我只好再次扮演傻子的角色。
“张……捕头,这是,什么朝代啊?”
张捕头架着我的手一紧,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嘴角抽搐达一分钟之久。当我以为他也不知道的时候他才开口:“延国明起五年。”
瞬间石化。
我是不知道历史上到底有没有什么明起几几年,但是延国我是真的确定历史上没有。春秋战国时代的确是诸侯国纷争,可就算那时候有个什么该死的延国,也不可能是现在这么一副清明上河图的繁华样。
好吧我承认,架空历史,蛮惨的。
天知道我一个高中都没上的普通女生能干些什么。
哭死,前途黑暗,暗无天日。
凄凄惨惨悲悲切切,我被带到了杭州衙门。顺便被毫不留情地扔到地上,惊堂木一声巨响,审讯开始。
“大胆刁民,竟然砸破郊外无辜农家的屋顶,还胡言乱语,说!你有什么企图!”
好……稚气的声音,我好奇地抬头,正对上一双清亮的眼睛。
官衙老爷,竟然是一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小屁孩。娃娃脸,圆眼睛,个子也不是很高,顶多一米七的样子,通红的脸颊显示出他的局促不安。
我忍不住要笑,怎么感觉是在和自己的同学小弟玩官兵捉强盗。
他脸跟充了血似的,眉头拧得紧紧的,又吼:“你居然还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秉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原则,我决定老实点,忍住笑,跪端正了说:“民女明绮,杭州人氏,前天出外游玩,回家途中不知怎么昏倒了。醒来时已经被张捕头和老……另一个捕头大人给拖着了。”
自动忽略小老爷脸上明摆的不信俩字,我仗着脸皮厚,和他“含情脉脉”对视良久,终于使他败下阵来。
“罢,你这么说也没人作证,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来人,将她关进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