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臻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跟一个病人怄气,而且是一个心里边伤的不轻的人。他走过去在褚一航的床边蹲下身子,但有的问,“你没事吧?”
好一会褚一航才止住了咳嗽,摇摇头,疲软的倒在被褥里,“我没事。”
邱臻看了一眼褚一航手臂上的点滴,还好是顺畅的。“表哥,我也是一个多星期前才知道的。”他停顿了一下,“而且我是搬家之后才知道的,她就住在我旁边。”
褚一航闭上了眼睛,邱臻看不出他的神色。
“哥,放下吧!”他小心翼翼的说。
褚一航仍然没有开口,放下谈何容易。他摇了摇头。有些人是永远也放不下的。因为她已经长在自己的骨髓里!
“她的幸福你是看到的,你也给不了。”邱臻试图说服褚一航,其实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早该把她从心里剔除过自己该过的生活,不再让母亲在父亲面前为难。可是他忘了他所面对的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
褚一航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的兄弟,眼神痛苦如黑潭翻卷。“邱臻你不会明白的,我什么都可以给她的。”沙哑的说着,激动拽紧被褥,“包括我的命,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行尸走肉……”他又咳嗽起来。低下头使劲压抑着,直到压抑出点点泪光。声音也变了调,“行尸走肉你知道吗?”
邱臻看着他低下头手拢着脸痛苦得不成样子。爱得深就痛得深吧!他从没见过褚一航有如此失态脆弱的样子。这段早已破败感情是他走不出来,连最受伤的那个人都过的那样的好!“如果你是心存愧疚呢?你怎么知道你放不下的是对她的愧疚?”
邱臻话一出口,褚一航猛地抬头看着他,狠戾的瞪着他。才惊觉自己的失言,可是说都说了,哪能收的回来!
褚一航气恼邱臻轻飘飘的“愧疚”二字就总结了这些年的痛苦,否定了他对苏澜的爱。“愧疚”在“爱”的面前一文不值!他抬起疲软的手指着门的方向恨恨的冷厉暴喝,“邱臻!你给我出去!”
邱臻抬起双手示意他不要太激动,脚下也朝着门口方向后退,不疾不徐的说,“好!我出去!你自己好好儿想想吧。你放不下难道要去抢吗!你想让她恨你是不是?”
褚一航颓然的转过头,李长洲的话也在耳边响起:褚一航,你找到她又有何用?
他甩开这分杂凌乱一切。他不管,什么也管不了,他只想要她而已!苏澜静静的躺在床上。瞪着一双眼皮微肿而无神的眼睛。这个姿势从昨晚汪承瑾离开就没有变过。此刻觉得浑身都麻木掉了。
她想自己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出去了。勾起嘴角想自嘲的笑一下,却牵动因泪水干掉后紧绷的脸颊,像一根根细小的银针蚕食着脸部娇嫩的肌肤。
多希望这只是一个梦而已,醒来后还和从前一样。可惜昨晚她彻夜不眠,强迫自己睡过去也徒劳。
她听到汪承瑾缓步下楼的声音,铮铮的敲击着她的每一条神经。
汪承瑾下楼的时候脚下并未停顿,只是视线在经过二楼时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上停顿了一秒就转开了。
早餐已经端上了桌子,他坐下来并没有动面前的早餐,随意拿起桌角的早报看起来。还是以往的慵懒惬意。只是时不时的看向楼梯口方向,直到李诚来,他才抖抖报纸放了下来。“办好了?”
“唉!办好了!”李诚有些气喘,一大早就赶过去开车,幸好是一个月前就订好的,要不上哪儿弄去。
汪承瑾这才端过盘子,慢条斯理的说,“把那辆车子处理掉。”说得就像是扔掉烂菜叶子一样。要知道那辆车也是年初才买的。
李诚早就习惯他这样的说话方式,答应一句就等在一旁。
半个小时后汪承瑾走出门,其实他以往从来没有花过这么多的时间吃饭。
他看了一眼屋前停着的那辆崭新的黑色宾利,心想那个时候怎么就没有订一辆其他颜色的,不管红色,白色,银色都行!
在晨曦中那辆车显得贵气十足。其实他几乎每一辆车都是这个颜色,稳重霸气这是首要的。他想起苏澜那辆红色小气的MINI,明明她是个冷静矜持的人,偏偏喜欢那样如火如荼的颜色,有时候真不明白她!
汪承瑾想到这里就抬起头看向二楼方向,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着,白色的帷幔轻轻摆动,拂在窗前那个白色的身影上。那个人影除了头发和眼睛如水墨般的浓黑,其它的都是白的,那张在海藻般黑发掩映下的小脸更甚,连那平日里粉色的双唇也是毫无血色。浑身上下除了眼睛毫无生气。
她就那样的固执的看着自己,眼神深幽到空洞,似悲似泣看得他心里突突的跳。他甚至觉得下一秒她就会倒下去,或者消失。
突然想念她以前每天早上站在门口送他的情景。那个时候在晨光中她娇媚如花。他转过头对着替他拉开门李诚吩咐几句,自顾自的上车。
李诚动作麻利的转回屋子,一会就又出来坐上副驾驶的位置。苏澜在影音室里待着,身上裹着薄毯蜷缩在沙发角落里。柳阿姨来叫过几次吃饭,她都拒绝了。
在明明暗暗的空间里也看着别人的爱情明明灭灭。她半眯着眼睛,其实眼前那些画面都入不了她的脑子里。也不知道究竟演了些什么,看着别人的哭哭笑笑都是麻木的。
直到终于扛不住瞌上会眼,还是入不了眠。脚下的地板上已经凌乱的摆了一地。这些都是她这几年淘到的。平日里宝贝似的。
今天早上她听到汪承瑾下楼就起身一直等在窗边,一眼就看到微露晨光中那炫黑的车。
等了好久才看到利落走出来的汪承瑾,他正好也看到她,只是短短几秒的对视,他毫无表情的脸深幽不可见情绪的眼睛让她看个清楚。
她以为他只是醉酒撒疯。所以她还心存期待的站在窗口,等着他离去,等着他看向自己。或许他还会毫不吝惜的对她露出笑,可是没有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贪婪而已。试问有几个男人能容忍自己妻子那不堪的曾经,汪承瑾也不例外,曾经她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