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他们之间如果注定这样不尴不尬的继续过下去,那么她会尽量不在乎他的所作所为。她可以把他当成同一屋檐下的朋友,如果做得到的话。
这个转换有点难。孩子给了她不少的勇气。
汪承瑾并没有接她手上的东西,他摇摇头,“我吃过了。你的手还好吧。”
她是早已经习惯他这忽然转变的态度,摆摆粽子似的手笑了。她也没再说什么。其实她可以早就扔掉这草莓的,这东西沾了水就特别容易坏掉。只是太好吃了。她也想着也许某人会喜欢吃,刚好不用浪费掉。这非要拧过几条大街才确认可以扔掉。
他们这会正好走在酒店富丽的大堂,旁边来往的人影映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影影绰绰,唯独脚下两个固执的影子不远不近的保持着一定距离,仿佛有什么线把它们连在一块儿。
苏澜心下叹息,这样也不错!
在电梯口的时候,她终于轻巧的把草莓扔进垃圾桶里。再也找不到话题跟他说。这一年多来经常在两人之间出现冷场情况。
幸好一进电梯还有别的人,她也用不着担心那狭小密闭的空间让她难受。
他们的房间在最顶层。其他人陆陆续续的在下边楼层下了,最后只剩下她和他。她的目光半刻也没离开上行的红色数字键,仅仅一两秒的时间电梯的门就开了。
她逃也似的率先离开。刚走到门前悲哀的发现自己居然忘记带房卡。她只好退到一边等他过来开门。
汪承瑾不紧不慢的从衣袋里掏出房卡插、入。“叮铃”门应声而开。
苏澜一进门才觉得累,拖拖踏踏的去衣橱翻找睡衣,听到汪承瑾在卧室门口说:“下次别去路边摊吃东西!”
她听到他这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本来不错的好心情在这一刻一扫而光。凭什么他可以气颐指使的样子对她说话。她找衣服的手顿了一下转过头看他站在门口的身影。
而他的脸上仿佛有不屑,仿佛她把什么不好东东带回来了似的。
她知道这些富贵人家出生的贵公子都有着对平民生活的藐视。曾经的褚一航是,现在的男人也是。
苏澜想要说自己天生命贱就你高贵,想想也只好作罢。她已经过了那个凡事都要争论个输赢的年纪,她更不想跟眼前的男人争论阶级观念。
随意的回答他一声,“嗯。”并没有妥协的心思。又回转头继续手下的动作。
拿上衣服正准备去浴室却发现他还杵在那里。她不明白今天他为何会如此的闲到管她。
就在刚才明明一进屋子就看到他扯下的领带被扔在地板上,在楼下还对自己撒谎说刚回来。这会又站在门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非要管她吃了什么,也不管她有多不耐烦。
她转过眼懒得再管他。走向浴室准备关上门的时候又听见他说,“街边的东西很不卫生!对孩子不好。”
“嘭”地关上门,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
她就是知道他可以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影响自己的动作。
她才不允许,忽的拉开门。门外汪承瑾还站在那里诧异的看着她的动作。
苏澜微微一笑,以感激的口吻说,“谢谢,我会注意的!”
汪承瑾看着她客气疏离的笑意缓缓的消失在门后,有说不出的滋味。那两个“谢谢”二字带着多少的隔离。就像是对待一个路人的多余提醒。他转身踱入书房,那里还有S市那边传过来的文件需要他定夺。
但是他一坐在椅子上面对密密麻麻的文字却看不进去。
他今天太反常了,而她难得在看到自己时笑出来。她的好心情是从何而来不得而知。而自己的好心情是怎么来的他再清楚不过。
今晚在包间和分公司的几位高管吃饭。
这几天处理公司的事情,请客吃饭都在饭桌上泡,喝的酒比吃下的饭菜多。今晚全是公司自己的人,难得吃一顿清静饭。
这家店是仿古建筑,外面古色古香,里面更是如同遁入上个世纪的江南古宅。
木雕木窗。每个包间门口都有一个红纸糊的灯笼,灯笼上有黑墨草书的包房名称。
汪承瑾出门前看了一下门口灯笼上的字迹,“浅水澄波”。
每一个字都带水,湿意浓重。也不知道是谁给起的。
外面很是安静,房门关上,隔音效果十分的好。雕花门窗也是磨砂玻璃,只透出晕黄的光。
站在走廊有徐徐的清风拂过。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些。
这个地方走廊两边都是房间,也不知道风是从哪个方向而来的。
汪承瑾沿着风的方向往前走,似乎还听到隐隐的雨水砸落的声音。经过好几个关闭的房门终于走到一个开阔的地儿。中间有个貌似天井的地方。上方是长方形的屋檐,屋檐边的水当正不停的往下滴水。成串的水滴刚好砸在天井里。而天井里是满满的水,里面种着睡莲,莲叶下穿梭各色颜色鲜亮的小鱼。
如果不是天井上方那块暗蓝的天空还挂着一弯月亮,他真会以为外面正在下雨。
汪承瑾发现就在天井一次茂密植物隐蔽处居然有一块向外延伸的地方,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他好兴致的走过去。在稍嫌烦闷的情况下谁都拒绝不了外面清风徐徐的诱惑。
双手支在光华的木质栏杆上,低头望着脚下月色里潺潺流动的小溪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感觉头也不那么晕了,连日里的疲惫让他有想着快些回酒店的打算。
正要转身,身后传来低低的女人说话声。他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嗜好,而对方的话题让人十分尴尬,他顿住了脚。
外面大概有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正好问,“阿玲你是不是怀孕了,真的把自己的心给了他?”
另一个女人毫无力气的说,“嗯,只是他不认这个孩子。我也不知该怎么办?”
“你傻啊!他值得你把一切给他吗?我早说过这样的男人碰不得。你偏偏不信。”女人有些气恼的责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