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驶过黑暗的道路,又驶向黑暗。
“到站了,下车吧。”司机说。
我不知道在那里下的车,于是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怎么这么熟悉。什么,原来是我上学时的县城,我觉得自己有点搞笑。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夏季的早晨透露着湿漉漉的清冷。
“思默,你怎么在这儿?”我张大嘴巴,惊讶地回过头又去,对上了小珩姐姐那双晶莹的眼睛。她正拿着一张车票,疑惑地看着我。
“你到这来干什么?“我反问道。
“我回来看看父母,这不,正要回公司去。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更惊讶了,盯着她说不出一句话。我感觉很累很累,身子轻飘飘的,摇摇晃晃地走向小珩,抱着她呜呜咽咽的哭起来,我所有的委屈与不幸似乎找到了依托,感情像掘了个口子,像洪水一般轰轰烈烈地倾泻而出。
“乖啊,你怎么了,别哭了。”
我原本以为自己会走得远远的,开始一个新的生活,自由自在。夏珩的出现又让我和过去牵上了线,即使我想把这条线砍断,也是砍不断的。
“我干嘛要遇见你,你为什么这时候出现?我真得好讨厌看到你。”我捶打着她,想让她消失,彻彻底底地消失。
“好了,我在这儿呢,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好不好?”她抱着我,拍着我的后背,很轻很舒适。
还有三天开学,这几天小珩姐姐一直陪着我。她也没去上班,应该是和我父亲沟通过了,父亲也没打电话来问我,他想让我静静,我也需要时间去平复自己的心情。我不愿意去小珩姐姐的母亲家里住,她就带我去了搬家前的老房子住,很老很古朴的灰色砖瓦房,坐落在城郊。院子里有一棵枣树,已经结出了青涩的小枣,屋子很大,也没有多少尘土,可以看出被人经常打扫的痕迹,床上铺了一条竹席,从窗口还能看到摇曳的枣树。
八月酷暑,太阳炙烤着大地,太阳把地面照得白花花的。这座老房子里连个小电扇都没有,人呆在屋子里就像坐在蒸笼里,小珩姐姐说出去买个电扇,让我不要乱跑。我翘着二郎腿,躺在竹席上,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蒲扇,但是仍然挡不住脸上哗啦啦往下流的汗水,一会儿倦意涌上来,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了不一会就醒了,发现自己跟泡在汗缸里一样,我决定出去走走,排排身上的暑气。出了大门,便是一条巷子,很窄的巷子,汽车只能勉强通过。走了一段时间,在巷子尽头我看到一个小超市,买了几根雪糕,几盒饼干,又抱了一小箱冰镇啤酒。
等我回去不一会儿,小珩也到了,把电扇开开,空气终于有一丝丝的凉意了。
“让你回家也不回,让你去宾馆也不去,非要住在这么热的地方,很好玩吗?”她有些责怪地说道。
“这里很好啊,没人烦我。”我叼着根雪糕,不想看她。
“小孩子不能喝酒。”她看了看我方才出去带来的战利品
“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觉得吗?”
“确实是。”她若有所思。
我打开一罐啤酒,又帮小珩打开一罐。没想到以往我一闻就想吐的啤酒,进口后竟是如此清凉,我怀着偷喝酒时坏坏的小情绪饮了一小口。小珩已经工作几年了,酒还是能喝几罐的。
有些东西沾上了就会上瘾,我此生的生活似乎已经与酒分不开了,那种清爽蚀骨的感觉让我爱恋,把我麻醉,我竟不知道世上竟有这种好东西,让人轻飘飘仿佛登入一个奇妙的无与伦比的世界。但酒到深处尽是伤心事,我仿佛从一个美好的世界一下子跌入现实,而现实的世界让我痛苦地想要逃离回到那个美好的地方,我又拼命地喝着,再次登入,跌落,如此反复,桌上摆满了凌乱的酒瓶,我和小珩傻兮兮地干杯,喝了一瓶又一瓶。
“怎么没了?”我踢飞了盛放酒的空箱子。
“爸,你干嘛不要我,抛下我和我妈。”我惊了一下,看到小珩美丽的红彤彤的脸上挂满泪水,她无助的坐在旧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她的身子显得瘦削而柔软。“给你烧的纸钱,不知你收到没有。”小珩呢喃着。
原来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段不堪的故事,每个人都隐藏地很好,而在酒后却能说出自己的伤心事。我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想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我看着自己的手掌变成好几个,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手指还是不小心摸到她的耳朵,滑腻而柔软,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说,“阿彩,你也要离开我,是不是?我求你别走。”然后将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头依在我的胳膊上。
手部的柔软让我的心一阵阵地悸动,柔滑的头发顺着我的胳膊倾泻而下,一头美丽的秀发,乌黑而柔顺,像是骚挠着我的皮肤,沾满泪珠的脸在我胳膊上留下一片细润的湿腻,我的心跳得好快,那个说爱我的女孩子是不是也是这般美丽了,我晃了晃头脑,脑部仅存的理智却被晃得所剩无几。
我的手抽离了她的胸部,反手勾起她的腰肢,她的头搭在我的脖颈上,呼吸异常沉重,呼出了一片片燥热的气息。
我们双双倒在床上,夏季的暑热和心中的燥热一齐涌来,灼烧着我的心,怀里的人外表是那么坚强,却又让我可怜和心碎。我将手伸入她的衣内,附在她的腰上,汗渍浸润着她的皮肤,很是滑腻,她转过头,哼叫了一声,吻了吻我的唇瓣,又把头枕在我的肩上,抱着我睡去。她身上的清香是那么柔软,那么让人舒心。我用手环在她的背部,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像枕在一块锦缎上,促使我沉沉睡入。
清晨的阳光照进窗子,照在一桌乱七八糟的啤酒罐上,也照在她美丽而柔弱的脸蛋儿上和柔亮的头发上,我抽出手,手臂完全麻了,她转了转身,继续睡着。
我不说,这就是个秘密,永远沉睡着的秘密。没有心动,没有亲吻,没有相拥而睡。
“阿珩姐姐,早安,我去上学了。”我留下便条,出门打了个的士,去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