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帝国的本就是由一个个世家组成的,别说是各世家,只怕连帝室,都已经开始准备退路了。
「算了,这些不是我们能关心的,还是安心作好自己的事情吧。」任道远摇头说道,心中很是无奈。在他看来,八荒青州其实也没那么差,虽说物资不丰,贵族世家却是过着奢侈的生活,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不惜家产,想要征招几百万军团,也未必不可行。
可是事实上,没人愿意将自己的东西拿出来,世家宁愿将这份财力,用于给自己找后路,到其它安全的州府去继续生活,也不愿意拿出来与整个青州共存亡。
简单一句话,青州的世家,对青州的归属感极差。其主要原因是青州过于贫瘠。如果不是世家实力不够,舍不得到手的家业和权力,只怕早就跑到更好的地方居住了。
休息以毕,继续向西,之前的消息,令众人心情大坏,连游水玩水的兴致也消失无踪,只是低头赶路。
甘泉城,乾州东部,距离锐诚德州不过两日路程,勉强算是一座边境城市。人口八十余万,放在青州,已经算是大城了,可是在乾州,只能算是不入流的一座小城。
这样的小城之中,亦有两个武道世家。云峰的家族云氏,以及齐氏世家。这两个世家的实力相仿,还有些姻亲关系,因此虽然一府两世家,倒是相安无事。在商业领域之中,还有许多合作。
别看甘泉城人口不多,面积却很大,并不比青州延庆府小多少。内城方圆十余里,只能算是普通。城外却是连绵数十里的仓库和集市,从早到晚,人马不息,热闹非凡。
进入甘泉城境内,云峰明显有些激动,少小离家老大归。离开时,云峰不过是地阶下品的寻常武者,回来时,已经迈入星阶。
星阶在乾州自然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可在甘泉这样的小府城,也算是一号人物。不管是云家还是齐家,最高的强者,也不过是星阶中品。
「任师请看,这里便是甘泉大集,延绵数十里,极为壮观,每日人流不下十万,车马万乘,仓库万间。」云峰有引起激动的说道。
「哦?这是什么大集?」任道远边看边问,这一路行来,的确是车如流水马如龙,人喊马嘶之声不断,宽阔的道路,几乎被车马阻断,轻骑亦无法提起速度来。
「这是矿产集市,我们甘泉府距离德州不远,是从德州进入乾州的门户之一。德州山路难行,很多大的车辆,是无法通行的,只能用小车运输。从德州将提炼过的矿产,运到甘泉府之后,再转用大车运输,这样即可以提升速度,又可以增加运量。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近脚行商,不愿意走太远的路,只作德州至甘泉府的生意,将矿产从德州运到此外,直接发卖与需求者,往返不息。这矿产大集,是甘泉府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说起甘泉府外的矿产大集,云峰涛涛不绝,一气说了半个时辰。
任道远和霍雨佳心中暗叹,这就是差距啊。青州也有矿产,只是矿产很少,九州西部矿产主要集中在广德云州,青州不仅土地贫瘠,连矿产也不丰富。军队使用的武器装备,所需要矿产,大部分都是从德州购买的。
当然,青州很穷,只能自己进入德州去买,再辛辛苦苦的一点点送回青州。由九州之东,运至九州之西,一路艰辛,道路不净,匪患丛生,十停物资,能够安全运到的不过半数稍多。再加上人吃马喂,到了青州,原本并不昂贵的矿产,身价倍增。
「云先生,这里每天有多少矿产进行交易?」任道远问道。
云峰犹豫片刻说道:「这个很难说,平均算下来,每天应该有数百万斤之多,而且至少都是经过粗炼的矿产。」
矿产是用于加工民用金属器物,和军用装备的原料。最基本的是矿石,矿石的品质不同,里面所含的金属数量也是不同的。德州的矿产不仅数量多,品质也是极高,最差的也是三成金属,高的甚至能达到九成金属。
即使品质再高,里面依然含有大量的杂质,德州道路艰难,直接运输矿石,自然是极不合算的。不过德州没有太好的匠师,匠师的数量亦是有限,因此多是先进行粗炼,去掉其中大部分的杂质,再运出来交易,相对要合算得多。
粗炼之后自然还有精练,精练之后才是二炼、三炼、十炼、百炼等等。这种精细加工,就看各帝国的铁监,匠师的水准和能力。
「数百万斤……」连一向冷静的霍雨佳也倒吸一口冷气,就算只是经过一道粗炼的矿石,这么巨大的数量,亦是令人难以想象,要知道,这仅仅是甘泉府一天的交易量。
经过精炼之后,数量自然会降低,可是哪怕最终得到的是百炼精钢,这数百万斤的矿石,也足以装备数千重甲骑士。
云峰似乎猜到两人想法,笑着说道:「任师,事实上,这些矿产的数量并不算多,与德州交界的府城,几乎都有这样的集市,至少有十几座矿产大集,每日交易总数量难以计数。可这些并不都用于军事,也不是只有乾州使用。事实上,不仅九州七成的矿石都要经过这里,包括海外诸岛,都从这里交易,因此数量并不算多。其中大部分,都是用于民生的,只有一少部分,才用于军事。」
任道远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不管云峰怎么开解,事实就在眼前,青州落后太多了。
云府作为甘泉府两大世家之一,在任道远心中,应该是富丽堂皇面积广阔才对,事实上,云府面积并不算大,人口也不算多,面积连任家的一半都不到。倒是处处显示出古风古韵。相比之下,任家倒有点象是暴发户的感觉。
云府的热情,也远超出任道远的想象,净水泼街,黄土垫道,中门大开,以云家家主云尚为首,云雷在侧,迎出门外数条街口。
「任师,这位是云峰的父亲,现任云家家主云尚。」
「任师,这位是云峰的叔父。」
云峰为双方介绍,云家众人之中,只介绍了这两位,任道远看不出他们的修为,知道这两位应该都是星阶以上的强者。
「任师前来,云家蓬荜生辉。」云尚上前数步,躬身一礼,居然先向任道远行了一礼,唬得任道远连连还礼,人家可是星阶强者呢,居然向自己一个晚辈,地阶武者行礼,这礼他可当不起。
酒宴过后,在云峰的引领下,云尚、云雷步入任道远所住的院落之中。任道远心中一凛,知道有事要谈。云家的热情,不仅仅是因为自己为云峰寻星成功,让云家多了一位星爷。
寻星之事,是一件交易,任道远帮助云峰寻星成功,云峰同样也付出足够多的代价。
安座,奉茶。
「任师,云尚在这里多谢谢您出手,令云家又多一位星爷,而且是极为少见的双子星。」云尚开口说道。
任道远客气了几句,他知道,这只是场面话罢了,不必当真的。
果然,接下来云尚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任师,难得遇到您这样的寻星道师,云某有一事相求,又恐冒昧。」
任道远心中暗骂,你怕冒昧还说出口?不用问也知道,云家定是有人达到天阶上品,需要请道师寻星,自己这是主动送上门来,云尚自然不会放过。
原本寻星之事,任道远还是很有兴趣的,每次寻星,都是对道术的一次提升。寻星看似与制器无关,却是观人观星,人星结合,其中所蕴含的道理,甚至要比制器研究道胎还要强上数分。
可是自从发现道师很少有能够寻星成功,成为星爷的,任道远就上了心了。这种现象,到底是不是与道师寻星有关,他暂时还无法判断。在无法弄清原因之前,真的不想再为人寻星。
「云家主,您老高寿?」任道远并不接话,转换话题问道。
云尚脸露涩然,轻叹一声说道:「云某虚渡九十光阴。」
九十岁了,看上去可真不象,不过想想也知道,能够达到星阶中品修为,云尚的年纪并不算离谱。要知道,星爷拥有五百载寿元,九十年达到星阶中品,已经不算慢了。
当然,这个速度是按普通武者进行计算的,象宫子风、霍雨佳这样的妖孽,不需要计算在内。一个天生的修行天才,五品灵体,另一个更夸张,直接就是九品灵体,与这样的妖孽相比,会令人生出绝望之心的。
「云家主见多识广,不知对道师有多少了解?」任道远问道,乾州人的见识,比青州人高出太多,任道远认识的乾州人不多,道师更少,只能试着从云尚这里探听,毕竟云尚身为星阶强者,又活了近百年时间。
「道师?」云尚微微一愣,嘴角轻轻抽搐了两下。这位任道师太古怪了,你才是道师好吧,你居然问我一个武者,这话要如何回答才好?
「没错,正是道师。」任道远满脑子都是道师无法寻星进阶,根本就没注意到云尚那古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