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阵,是滚油锅。
陈真远远地就看见了那冲天而起的浓烟。走近一看,只见一片空旷的土地上,两尺多高的幽幽火苗,腾腾跳跃。旁边倒扣着一口径长五尺有余的巨锅,又有一堆干柴,烧得毕剥作响,烈焰熏天。
原本应该是柴堆上架起油锅,油锅烧沸之后,闯阵人与守阵人,站在锅沿上比武。可是现在油锅已经翻了,油浸透了木柴,浸透了土地,因此才整个地烧了起来。
幸好这一片的枯枝树叶,被清理得最为干净,不然的话,只怕整个林子都烧起来了。
陈真不再耽搁,直奔第六阵而去。
冰镜图却不在林中,而在百子林外的小辽河上。
夏天汹涌激昂的小辽河,这时已从头到尾,冻成了一条银龙。河心处,一块方圆数十丈的冰面,已被打磨得镜面一般光滑,映着冬日朝阳,放射出百万道银光。
而就在这晃眼夺目的冰镜之上,一场混战,正在进行。
只见一个使花枪的老者,手中一条红缨,吞吐刁钻,如同毒蟒出洞;一个使八卦刀的大汉,直将一口钢刀舞成片片雪光,如同神龟固守。这两人一个狠辣,一个绵密,一个主攻,一个主守,不光俱都是一时名家,更是配合默契,互成犄角。可是双战对面一个日本武士,却兀自是闪避多,进招少。
那日本武士的刀好快!
只见他双手握刀,一刀劈下,已砸开了刺来的花枪,再一刀横扫,已磕得八卦刀,刀光一滞。
可是几乎就在同时,他的刀却又已贴着花枪枪杆,猛地一送,去削那使枪人的手;不光如此,那蛇信一般的日本刀,竟也自那八卦刀的刀网中,一探而收。
那花枪与八卦刀一左一右,彼此相隔七步。这日本刀客一个人、一把刀,左右开弓,却使得这两人似乎在同时各自面对着一个绝顶的对手。
陈真在河堤上看得清楚,只见那日本刀客左一刀右一刀,攻一刀守一刀,刀刀凌厉,直令人眼花缭乱,几乎以为他在一瞬间已分身为二。
若不是那冰面实在太过光滑,那日本刀客的足底木屐不住打滑,只怕那********武师,也早就落败了。
而在那冰镜外侧,又有数人远远围观。陈真看时,只见其中一人一身青布长袍,瘦高倨傲,可是灰头土脸,正是黑头鹤陆天恒;他扶着的一人,手中提着一口单刀,周身的草叶灰土,曲着一条腿,似是受了伤,应该便是万刀阵的守阵人;再往旁边,是个高大魁梧的和尚,看那身量体格,便应该是千斤坠的守阵人;而和尚的背上,又背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想来便是看守滚油锅的了。
而那冰镜之中正在动手,使八卦刀的,刚好转到与陈真正面相对,不问可知,自然就是奉天武术协会会长,范孝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