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她瑟缩在副驾驶座上,眼带惊惶,纤白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身下皮椅的坐垫。
身旁的男人脸色铁青,目光阴郁得似能滴出墨来,搁在方向盘上的手青筋暴起,鼓动着愤怒的力量,似乎下一秒钟就会毫不犹豫地挥来她的方向。
她直到此时才真真正正感到害怕,心底有个声音一直自嘲般呢喃:“看,你还以为他有多么容易被敷衍?”
昏暗的车厢里,难以言状的暗流泛滥,前方几步之遥别墅大门口的两盏路灯,此时却像隔了一个光年那般遥远。
周遭的空气越来越压抑、低沉,她的手慌张地扶上车门,想要逃离那未知的危险。
这样的动作几乎是瞬间就激怒了男人濒临爆发边缘的神经。
剑眉下压,眼神更添深邃。他沉着脸下车,粗鲁地拉开她这边的车门,力量奇大地攥紧她的手腕,几乎是拖拽般将她带下去。
本是迷离的夏夜,她触到夹杂着微风的空气,肌肤却不可自抑地泛起细小的颗粒。
一路跌跌撞撞,却仍旧跟不上他奇快的步伐,进入别墅大门,迎上来的仆人下意识地躲避她求救的眼神。
在他的地盘上,她如困兽般,无路可走。
房门被他踢开,又合上。
他终于开始发泄他隐忍了很久的怒火,骤然松开手,她便顺着巨大的力道和惯性,倒在那张充满男性气息的黑色大床上。
他随即压制上来,两指固定住她的下巴,阴鸷的目光牢牢锁定她的,声音像在幽寒的深井里浸过一般冰寒:“大街上就敢跟那个小白脸卿卿我我的,你当我是死的啊?!还是我不计较,你就一直拿我当傻瓜?”
她咬着嘴唇不发一言,胡乱伸手推拒男人压迫性的胸膛,尖利的指甲划在他的手臂上,留下几道凌厉的血痕。
他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般,面上现出惨然的笑容,手指微微用力,抬高她的下巴,嘴唇几乎贴到她的鼻尖上:“我还以为十年足以把石头都捂热了,所以这么多年来才由着你对我油盐不进的,现在想想,哼,我他妈真是一傻瓜!”
他眼底的阴郁越积越多,声音也渐至低沉,周身的气息繁复而又杂乱,像是一头受伤的兽,正蓄势待发,伺机反扑。
“不!”她的敏感让她立刻察觉他的意图,可是,显然已经太迟了……
衣服的撕裂声在耳边响起,皮肤一跟卧室里稍低的温度接触,心顿时凉了一半。
“放开我!”她尖叫,被他钳制住的双手更大力的反抗,然而也只是徒劳的在他手臂上挠出更多的伤痕。
他丝毫不为所动,单手灵活地从她身上扯下残破的衣服。眼见她象牙白的肌肤越露越多,他深沉的眸色又暗了几分。
因为长期练舞的白皙的身子纤细、柔美,几近半裸地呈现在他的眼前,急速起伏的胸口像是引人沉溺的玉脂温泉。
他膜拜地伸出手指,顺着她的腰肢渐渐向上划去,停在她肩膀上内衣带子的边缘。
她满脸泪水,满眼哀求,身体微微颤抖,已经嘶哑的嗓子犹在唤:“放了我……求你……”
放了她?他在心里悲凉地笑了笑,如果可以,这也正是他想对她说的话。
食指轻挑,粉色的内衣终是脱离了她的身体。她放大的瞳孔里是他渐渐伏低的头颅……
……
“不要!”宁清尖叫一声坐起身,苍白的脸颊,失血的嘴唇,额头上冷汗点点,显然是刚从噩梦中惊醒。
外面很快传来小保姆芸子担忧的敲门声:“小姐?”
“……我没事。”宁清抚了抚胸口,看清了这是自己的房间之后,才渐渐平静下来。
芸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钟少爷已经来了,正在底下等着呢。”
宁清的呼吸又窒了窒,低声应:“知道了。”
外面的天色有点儿阴沉,但对酷热的八月份来说,倒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宁清赤脚下床,先把窗户给开了大半,潮湿的空气挟裹着泥土的腥和桂花的香,呼啸着钻进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窗口正对着花园里的丁香,那一簇明媚的紫色把她眼底的阴霾驱走不少。
穿戴好之后,她站在二楼楼梯口朝下看——
客厅的碎花布艺沙发上,一道沉稳得让人无法忽视的背影刺痛了她的眼睛。旁边是钟其秀,正跟那人说着什么,保养得当的脸上满是慈爱的笑。
钟其秀最先看见她,招手示意她下楼。
钟磊坐直身体,目光胶着在她身上,一直到她在钟其秀的另一边坐下,都没移开眼睛。
钟其秀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拿银匙搅动着小几上那杯漂着玫瑰花瓣的茶水,末了,在杯口轻轻地敲了两下,两滴橙红色的茶液从银匙上落下,砸在青蓝描花的白瓷杯子里,激起小小的漩涡。
钟磊收回目光,重新恢复成先前的坐姿。他黑色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敞开,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胸膛,两条长腿慵懒地支着,整个人像是一只蛰伏着的优雅的豹。
没了那两道迫人的视线,宁清这才抬起头面向钟其秀:“秀姨,我……”她本想说今天不舒服,不想出门,可钟其秀却先一步打断她——
“清清啊,眼看你也快开学了,想想还缺什么,今儿让石头陪你去买。”
宁清咬咬唇:“都不缺……”
“怎么能不缺?衣服、鞋子不都得置办?”钟其秀拍拍她的手背:“难得有个凉爽天儿,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声音虽温和,但却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姑姑,”钟磊站起身,“我先带她去吃饭,缺少的东西路上再慢慢想着。”
“也好,”钟其秀点点头,又交待道:“记得早点把人送回来。”
钟磊颔首:“一定。”接着朝宁清伸出手:“走吧,清清。”
她没动,倒是钟其秀执起她的一只手放进钟磊的手心里:“去吧,整天闷在家里,对身体也没好处不是?”
宁清被动地站起身,右手被钟磊紧紧地握住,从他身上传来的力道让她不得不跟着走动。
等出了门,远离了钟其秀的视线,宁清开始挣扎,冷着脸道:“你放开!”
钟磊似笑非笑:“放开手?然后握哪儿?嗯?”他的手掌轻滑,缓缓来到她腰间,作势要揽住。
宁清顿了顿,停止了挣扎。
钟磊满意地笑笑,仍旧携了她的手,半拖半抱地将她带上大门口停着的坐骑上。
“先吃饭,然后去给你买衣服,完了之后,再把咱儿子接回家,你说好不好?”钟磊一边帮她系安全带,一边问。
然而回答她的,依旧是让人抓狂的沉默。
眼睛里极快地闪过一丝无奈,钟磊自嘲地一笑,发动车子,黑色的路虎像一阵旋风般,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