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凡是过了前三关的人都已走到了我的右前方,坐了下来。隔着薄纱,我却清晰的看见那抹飘逸的长衫缓缓坐了下来。
虽说这题目简单,但是真正有学识的人却在少数,不一会儿,前三关就比试完毕,过关的人也都上台各自坐好了。我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大概有十人左右。
“卿儿姑娘,我等已经迫不及待了,还请卿儿姑娘赶快出题,好让哥儿几个一亲芳泽啊。”一道猥琐至极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窃笑。
我强压下心中的厌恶,不疾不徐的开口说道,“公子何须着急,卿儿这有一题,烦请各位以菊花为题,各作一首菊花诗。做的好的则闯关成功。”
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欧阳尘瑾的身上,此刻的他嘴角蓄着淡淡的微笑,半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先来,一花一美人,采菊赠卿儿。哈哈,卿儿姑娘怎么样?”隔着薄纱我望去,一个瘦弱似猴的男人站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这也是诗?钱不构,你下来吧你。”还没等我说话,台下就已经有人替我开腔了。
“钱公子这诗有欠工整,不算过关。”我懒懒的开口道。
“飒飒金飙拂素英,倚栏璚朵入杯明。秋光满眼无殊品,笑傲东篱羡尔荣。”欧阳尘瑾墨色的眼瞳闪过一丝笑意,他目视我的方向,淡淡的开口道。
我心中一怔,好一句“笑傲东篱羡尔荣”。我知他定满腹经纶,但没想到短短一会,他竟能做出如此漂亮的诗句。
“欧阳公子果然出口不凡,请欧阳公子下去准备下一关吧。”我望着他,缓缓开口。
又有人陆陆续续的做了诗,除了刚刚欧阳尘瑾的让我有惊讶之感外,其余的均是平庸之至。
到了第四关,留下来的也只有四人而已。
“这第四关无非就是考考各位的听力,记忆力和琴艺,来人,给各位公子上琴。”我拍了拍手,每个人的面前都放了一把古筝。
我淡淡一笑,将双手放在古筝上说道,“各位公子请听好,若是谁能和的上我的曲子,这关就算过了。”
素手一拨,音符流泻而出。我弹的是《云裳诉》,此曲难度极大,要跨两个声部,在现代也只有大师级的人才能弹奏的出来,我只是会弹,但离精进还差很多,不过这关只是考他们能否跟上我的琴声,其他的暂且不论。
我望向欧阳尘瑾,他脸色的表情仍旧是淡淡的,反观其他三人,无一不是皱紧了眉头。
随着我的琴声响起,四人稍听片刻,不得不抚琴弹奏。
旋律由纾缓,慢慢地汇聚一起,我微微勾起嘴角,双手翻飞,琴声顿时高昂起来,犹如金戈铁马般气势磅礴,又如两军对垒,激烈高亢。
闯关者从刚熟悉的旋律中转折、变调,一直迎风和上,渐渐出现了不和谐的音符。
我注意到除了欧阳尘瑾淡定自若之外,其余三人已停止了抚琴,无一不恼怒的叹了口气。
我有意打乱欧阳尘瑾的音符,突的一声我的琴音突然从激昂变得柔婉优美,清远低沉。由拂琴手法改为注琴手法,旋律典雅,韵味隽永,犹如一缕清风,安定人心,无限舒爽。
谁知欧阳尘瑾竟也不疾不徐的变了调,瞬间则由闯关变成了合奏。我记得有一句古话这样写道,“梅为花之最清,琴为声之最清,以最清之声写最清之物,宜其有凌霜音韵也。”琴声可以透露人的内心,欧阳尘瑾的琴声如潺潺清泉般细密悠长,又如海浪奔涌般激昂。两个极端,竟让我摸不透他的内心,眼前这个云淡风轻的男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正当我心思翻动之间,欧阳尘瑾琴声一顿,继而清朗磁性的声音传来,“卿儿姑娘,承让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暗自恼怒,刚刚我的走神竟让欧阳尘瑾占了上风,无奈众目睽睽之下,我只能不情愿的说道,“欧阳公子琴艺精湛,小女子甘拜下风,这关公子是闯过了,但是若想赢得美人归,公子怕是要答对这最后一题。”
欧阳尘瑾淡淡一笑,“卿儿姑娘,请出题。”
“这道题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我清了清嗓子,“欧阳公子,听好了。”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这首诗又名《将进酒》,公子只要说出这首诗的作者,这关就算是过了。”我不疾不徐的说道,心里却在暗自偷笑,我早就了解到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李白,连李白都没听说过。那么欧阳尘瑾,你又怎么会答对这最后一题呢!
我隔着薄纱凝视着欧阳尘瑾,他平静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只是那漆黑如星子般的眼睛里似有一道亮光闪过,待我仔细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这首诗全篇大起大落,诗情忽翕忽张,由悲转喜、转狂放、转激愤、再转狂放,最后归结于「万古愁」,回应篇首,如大河奔流,纵横捭阖,力能扛鼎。”欧阳尘瑾微微一笑,拱手望向我,“卿儿姑娘好才情,竟能做出如此大气豪迈的诗,尘瑾自愧不如。”
我一愣,还没消化好他话中的意思,欧阳尘瑾又转脸面向大家说道,“在座的无不乏满腹经纶之士,想必卿儿姑娘的这首《将进酒》各位也都是第一次听吧?”
那些个人个个无非就是半肚子水墨,他们根本也不知道作者是谁,听欧阳尘瑾这样说,他们为了显示自己饱读诗书,各个忙点头应和。
“是啊,卿儿姑娘果然是江南第一花魁,瞧这诗做的。啧啧。”这位一看就是酸儒书生。
“本公子也是第一次听呢。”张少爷不甘落于人后,摇着纸扇大声说道。
欧阳尘瑾又转身面向我,微微勾起嘴角,额上的火焰印记越发的红艳了,“卿儿姑娘,不知在下这道题目答对没有?”
我一时半会儿竟答不上话来,这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若我回答不对,众人势必会究根究底这诗的作者是何许人也,我若说是李白。他们能信吗?
欧阳尘瑾这招真狠,拿悠悠众口来堵我的嘴,想必聪明如他,猜到了我这道题是故意刁难他,没想到却反倒被他将了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