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手指轻轻的抚上那隽秀苍劲的三个大字,我似乎还能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他落笔时的温度与力道。
楚墨凡,这样深情的你,当初又是如何狠下心来去伤害那个曾经的我呢?楚墨凡,第一次,我很想很想忆起一切,很想很想知道你和我曾经究竟发生了怎样深刻的爱恋,很想很想知道回忆起一切的我,是不是还是一如既往的深爱着你。亦或是,仍旧刻骨铭心的恨着你。
楚墨凡,你是不是每天每天都一个人孤独的坐在这里,望着这一大堆的画像来寄托心中的思念?你是不是每次被深切的思念掩埋后,总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让自己不那么难过?你是不是经常神情寂寥的回忆着以前的一切?在这样寂寞的皇宫中聊以自暖?你是不是害怕也有一天会记不起我的容颜?
楚墨凡,我能想象的到你看见叶清韵时的惊喜,我也能描绘的出你每夜每夜凝视她时的快乐心情,只是这样的日子里,你究竟背负着怎样的内疚与思念,却还能笑的如此云淡风轻?
楚墨凡,我要如何面对你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欣喜与宠溺?我又该如何面对你为我背负的这一生的痴情与眷恋?
是不是只有因红尘呢喃而起的涟漪,才会体现出落叶的悲伤和哀叹?
却终是逃不开一个人,一座城,一生心疼。
楚墨凡,怎么办?我的心,好像生病了,它很痛,比受了任何伤都要刺骨的痛。
落寞的站在空荡荡的御书房中,我用力的感受着楚墨凡曾经的思念与心伤。
缓缓的坐在楚墨凡曾经坐的御椅上,我的眼光被桌案上的一副字给吸引住了。
谁家的清笛渐响渐远,响过浮生多少年,谁家唱断的锦瑟丝弦,惊起西风冷楼阙。
谁峨眉轻敛,袖舞流年,谁比肩天涯仗剑,谁今昔一别,几度流连,花期渐远,断了流年。
今夜无风无月星河天悬,听罢笛声绕云烟,看却花谢离恨天,再相见,方知浮生未歇,若挥袖作别,流云万千,可有人千万流连,若今昔一别,一别永年,苍山负雪,浮生尽歇,今夕隔世百年,一眼望却,叹只叹轻许了誓言,把千年咒怨轻湮,成全了谁的祈愿,他不见,她守韶华向远。
而今各在天水一方,焰火佳月几度西厢,可惜少了你陪在我身旁,篆香烧尽登高遥望,黄鹤驾翅孤帆远江,难再寻觅旧年沉水香,惊蛰花压重门泪两行,昨夜雨疏风骤催荷塘,待我归兮却已人去蒿长添凄凉,独抱浓愁只盼梅雨湮断肠。
泪水滴滴滑落,陡然叹息,仿佛中了无色无味的毒,自心脏某处一寸一寸的龟裂开来,疼痛死寂一般蔓延。我记得在幽黑的树林中那个貌比天人的男子,像是隔了千百年的思念,透过迷蒙的月光望向我时,低低的唤了句包含着万般情感的,“恬儿。”
不行,不能再呆下去了,再呆下去的话,我就要被疼痛埋没了。匆匆忙忙的抹干了脸上的泪水,我走出了御书房。
“嫂嫂?”远处传来了一声不确定的呼唤。
这声音好熟悉啊!诧异的回过头去,映入我的眼帘的是芳菲那张恬淡的面容。
“芳菲?对了我都忘了,你现在是贵人了,哈哈,这样可好了,有人陪我说说话了。”我高兴的牵起了芳菲的手。
“嫂嫂,你怎么在宫里?欧阳山庄找你都快要找疯了,大家都以为你被劫持了,你既然好好的,为什么不回欧阳山庄?你可知道,表哥他为了找你,身中剧毒,现在生死未卜,奇敛师傅说了,表哥他。他活不过。一个月了。”泪水扑簌簌的落了下来,芳菲情绪激动的朝我吼着。
什么?尘瑾身中剧毒?活不过。一个月?
一声炸雷轰的在我的头顶炸开。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尘瑾他怎么了?他怎么会身中剧毒呢?又如何会活。活。”泪水纷乱的落下,我还是哽咽的说不出那个时间,我那如神仙般美好的尘瑾又怎么会死呢?
“表哥他得知嫂嫂你不见了,心急如焚,一直到处寻找嫂嫂你,后来有消息说嫂嫂你被劫持到了西越国,表哥他。他就去了,不料遭人暗算。就。老爷得知后,悲痛欲绝,也倒在了床上,这几日。怕是,也要。”不停用锦帕擦拭着滚滚而下的泪滴,“嫂嫂,你快去看看表哥吧,我怕。表哥最想见的人就是你啊。”
尘瑾,尘瑾,尘瑾!
我狂乱的抓着芳菲的袖袍,拼命的摇晃着,“尘瑾在哪?尘瑾在哪?”
“万花。谷”。芳菲艰难的突出了这几个字。
“尘瑾他不是神医吗?他不是妙手回春吗?为什么?为什么却。”我狂乱的摇着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芳菲痛苦的摇了摇头,“连表哥的师傅都束手无策。”
“我要出宫,我要出宫,你送我出宫。”我冲到影煞的面前大声的吼着。
“主子,皇上有令,要等皇上回来后,主子才能。”
“唰。”的一声,转身抽出身边侍卫的佩刀,一把架在了脖子上,我打断了影煞的话,声嘶力竭的朝他吼道,“要么送我出宫,要么看着我死。”
“主子,你这不是为难属下吗?。”
略一用力,一丝血痕出现在雪白的颈项间,血水顺着大刀的刀檐缓缓流淌下来。
“嫂嫂。不要啊”芳菲诧异的惊呼。
“不要废话,送还是不送?”我紧紧的盯着影煞。
无奈的望着我,影煞转头对身侧的护卫说道,“备轿,送恬主子出宫。”
“奴才遵命。”
坐在飞驰的马车里,我的心却一直砰砰的跳个不停。
若是我执意要回欧阳山庄,若是我写信告知尘瑾我很好,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追悔莫及永远是人生中最痛苦的事。
马车外的景色飞速的掠过,姹紫嫣红,百花开尽。我清晰的忆起尘瑾当时翩若谪仙的样子。我总是记得,那一天他是以怎样一种绝尘高贵的姿态走进了我的生命。
我记得那缠绵悠长的清灵笛音,记得那袭轻逸飘渺的白衣,记得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味,记得他温柔的唤我——“茹涵”,更记得他用怎样的一种方式来表达他的深情。
“若有一天,尘瑾你不得不离开我,我又该如何?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温柔似水的话语,沉静清亮的双眸,安心温暖的怀抱,欧阳尘瑾,你说过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不能就这样的抛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