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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古意扬和斯尔步步逼近,樊野已经退至府门外,心惊自己竟然说不出半句威胁的言语,但眼见身前的卫兵也步步后退,再下去,必然影响士气,心一横,樊野顿步,手紧跟着微一使力,刀刃再度见血。

小语闷哼一声,努力让自己不叫出声。

古意扬和斯尔都未言语,却停了步,淡然的看着樊野,很淡然,若不是瞳眸中透着几不可见的阴森,都让人以为他所挟持的那个人与他们毫无干系。

樊野得意的干笑两声,他不蠢,他知道自己押对宝了,阴恻恻

将刀撤出小语的颈子,舌尖轻舔刀刃微咸的血迹,沾血的舌溜过小语的面颊,滑腻湿润的触觉让小语寒毛竖立,狠狠抹去颊上淡淡的血迹,嫌恶表现得很明显。

樊野也不介意,脸色一正,手起刀落,刀刃闪烁的白光让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已没入小语的手臂。

小语紧咬下唇,倔强地未叫出声,但紧绷的下颚泄露了她的痛楚。

“小姐!”小颜一声惊叫,本已苍白的脸上血色尽失。

古意扬,斯尔额面已隐约浮现青筋,不知花了多少力气才将自己控制住不上前将樊野撕碎,脚步仍停在原地,脚下厚实的青石板却已见了裂缝。

“你要如何。”古意扬握剑的手微微一抖,冷声道。

“朕要如何?哈哈,堂堂原国的古意扬竟然问朕要如何?我要你们在朕面前杀了对方,最后,谁能活着,我便将楼小语交给他。你们说朕这个主意好不好?”樊野轻柔的撩起小语长长的发,绕在指尖,眼睛却是始终看着对面两个男人。

“不要。”小语终于哽咽出声,“我不准你们那样做,如果你们敢动对方一下,我就自尽。”只要能阻止他们,就算是威胁也在所不惜。

两人同时望向小语泪流满面的脸颊,几缕散乱的发丝扬在她颊前,发的乌黑剥夺了她最后一丝血色,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上带着决然的神色,寻觅不着痛苦与忧心,最让古意扬,斯尔惊心的却是眸子中隐约的绝望。

“语儿。”古意扬心底升起恐惧。

“丫头。”斯尔心中的不安也被挑起。

小语露出笑容,“你们之间,请别伤害对方,好吗?”

两人不由自主的点头,而后,被她的举动吓坏。

小语竟然抽出臂上的刀,毫不犹豫往胸口刺下,连她身后的樊野都吓一跳,但他也万万知道小语这会儿是不能死的。

下意识伸手去擒住她挥刀直下的左手,小语早料这一步,未等樊野触及自己手腕,刀锋急转,反向樊野划了过去,身子跟着往前俯倾,转眼间脱出了樊野的钳制,若是樊野能料着她想伤自己,这一刀是万万伤不着他的,但见她方才手起刀落,竟无半点犹豫,若他真不相救,她定然血溅当场,看来她是料定了后着,好个狡猾的女子。

眼见古意扬,斯尔纵身跃起,樊野抽出随身侍卫腰间配剑,终究还是他离小语近,急踏两步,剑已指住小语的背心,两道急奔而来的身影生生顿住。

樊野毫不含糊,生怕小语再寻死,忙将她双手反擒,拉回身前。

一呼一吸间,变数快得满室宾客来不及反映,待看清后,人群中发出阵阵叹息,有的惋惜,有的却是惊恐,甚至幸灾乐祸。

小语再次困在樊野的怀中,樊野懊恼的盯着手臂上不断流出鲜血的伤口,伤口很深,血如细泉,正想一掌掴向小语解心中之恨,忽来的骚动让他放下手。

不知何时,一大队整齐的人马将他们纳入了包围圈,靳奇正是为首的那一个,樊野心中一惊,正想以小语作为筹码让他们退兵,靳奇却没给他任何机会,高抬的右手打出了攻击的手势。

樊野怒吼着,让小语护在自己身前,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已经败得彻底了。他若威胁将小语杀死,顶多自己也陪葬,他一统天下的君主梦,碎了;就算他交出小语,那两个已将抓狂的男人却未见得能放过自己,不甘心啊!

眼见剩余的人马不多,要突出重围太难,楼小语只是他最后的筹码了。

樊野不断的后退,近身侍卫越来越少,离凌王府越来越远,他气势汹汹而来,却如此狼狈退出,不过一刻钟,他毕生只在斯尔面前,真正做自己做了一刻钟,就连苍天也会觉得他可怜吧。

古意扬和斯尔始终逼在身后,大帮的人也跟在身后,是来看他的下场吗?此时此刻他们定在庆幸自己没有选错后台吧。

劲风从身后吹来,感觉身后异样的空洞,回头,是一处险崖。樊野不得不停步,身前只剩几人。

“樊野,你何苦如此?”斯尔缓缓开口。

“何苦如此?朕何苦如此?尼蕃是朕的天下,而你,一个野种,却在朝中占尽势力,名我为王,实你才是尼蕃的帝,难道这还不明显吗?若你身为尼蕃的皇帝,你能忍受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外人吗?”樊野面目狰狞,瞪着斯尔的眼神犀利而满怀仇恨。

“可本王从未想过当尼蕃的帝。”若非义父生前的嘱咐,他可能现在都不在尼蕃。

“你以为朕会相信吗?尼蕃的族人虽只称你为凌王,但对你却比对朕这个皇帝更让族人臣服,就连刚刚生死之择,他们不也倒戈于你那边,若你身为朕这个位置,这样的臣子你能留吗?你敢留吗?”狰狞的脸涌现至极点的愤怒,樊野徘徊在失控的边缘。

崖底窜上的劲风携着午后烈阳,强悍的摇晃着站在崖边的两人,似乎随时准备将二人挥落崖下,小语几乎站不住,原本飘逸的衣裳被风吹得乱舞,发际凌乱,轻盈的身子像将被风掳走,臂上伤口带走了她的血液,她的苍白,虚弱如将被吹散的云,终将随着生命的消失而终止。

古意扬,斯尔心急如焚,但不敢上前从几近发狂的樊野手中夺下小语。犹豫中——

一抹娇小的身影迅速奔过樊野近前,未近身就被樊野仅剩的护卫拦在了小圈外。

“小颜!”小语惊叫,薄雾蒙了双眼,她实在不值得她如此啊!

护卫抽刀指向小颜,强烈的阳光从刃上反射,白得刺眼,惊心。

小颜也不畏惧,跪倒在地,对着樊野哀求,“求你让小颜为你和小姐包扎伤口,若血流不止,怕你和小姐都撑不了多久。”心知他绝对不可能让她单独为小姐裹伤,只得如此,只要近身,小姐活着的希望便大一分。

樊野迟疑的看了一眼手上的伤口,风吹在伤口上,痛如刀绞,失血过多对他并不利,再者量她一个弱女子,也耍不出什么诈,示意护卫让小颜踏入圈中。

小颜慢慢走至小语身旁,撕下群摆内里的白绢,准备为小语包扎伤口。

樊野皱眉,厉声命令道,“先给朕包扎。”

小颜未拒绝,转身面对樊野,手小心翼翼的拭干他臂上的血渍,轻柔的将白绢缠绕在樊野的伤口上,口中似喃喃自语的低声说,“小姐,小颜自跟您以来,体会到生命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您的很多行为小颜虽然没法理解,但小颜知道小姐是个真挚,善良的人,恕小颜逾矩,在小颜心中已将您当成姐姐来看待,所以,您被掳走时,小颜也是万分忧心,今日见你活着,小颜心里说不出欣喜,但……,”语中泄露出些微哽咽,“但…见小姐如今又受威胁,小颜心中难过得很,请小姐念在小颜一片忠诚之心,今日一定保全您自己性命,就为尼蕃皇上做些什么,化了这场干戈吧。”眼眸微抬,看向樊野,不诧异对方眼中的戾气,而后,再次低首,专注于裹伤。

小语诧异的看着小颜,那再正常不过的神情中,却因低垂着头无法从她眼神中读出些许异样,这,是在暗示她什么吗?

古意扬,斯尔焦急的立在原地,目光一刻不敢离开小语的身上。

眼见伤口将包扎完毕,小语仍未言语什么,却在这时,小颜对着樊野伤口忽然猛力一击,樊野吃痛未反应过来的当口,小颜右手迅速的握住锋利的刀刃,不顾切肤之痛,使劲将刀刃握离小语的颈旁,生怕伤了小语的一丝一毫。

“小姐,快跑。”

古意扬,斯尔见状大惊,飞快抢上,在樊野几个护卫未及反应时候挥剑将护卫缠住。

小语本能的离开樊野身前,转身欲帮小颜,却见小颜竭力将樊野推向崖边,樊野离崖不过一步之遥,忽来的袭击让他无任何退路,小颜已抱着必死之心,这一推必然也用尽了全力,樊野却在强烈的求生欲望支配下竟然害怕的想躲开小颜,终究逃不过小颜的最后一搏,一脚踏空,樊野脸上现出惊恐的神色,双手乱舞,攫住了小颜的足踝,没做太多的挣扎,小颜放任自己向崖下倒落,回眸,只来得及看小语一眼,生命中最后一眼。

小语心痛欲裂,扑上前抓住小颜的手,当巨大的拉力让她无法承受,慢慢的她也被拉向崖边……

“小姐,放手。”她一个人不可能拉得住两个人的重量。

“不。”小语摇头,眼泪被风吹得乱舞。

“小姐,小颜是心甘情愿。”两行清泪也滑落眼角,模糊的泪眼看不请小语的容颜,真的,真的很想好好看看小姐。但……

“不。”小语只是摇头,她做不到,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小颜在她面前死去,但身体仍不受控制的下滑。

小颜试图挣脱她的手:“小姐,您这样,小颜死也不值啊!”

“我,我不让你死。”小语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前半身已经露出崖外。

终于经受不住重量,小语失去重心,三人往下落去,闭上眼睛,小语露出笑颜,虽然没救回小颜,但至少,她没抛弃她。

几乎立时,小语马上睁眼,脚踝被人握住,难道……

不及细想,看向小颜的方向,小颜的手已将脱出她的手中,受伤的手流下的血已浸湿了两只紧握的手掌,小颜下滑,一寸寸的下滑,终于小颜的温度从小语手中抽离,只攥着小语戴在手中的链表。

湛蓝得刺眼的天,蓝的那样忧郁,那样渺茫,吝啬地没有残留一片云来遮蔽阳光,望不到边蓝吞噬了小颜小小的身影,小颜始终看着小语,脸上的表情的安适的,甚至可以说是幸福的,嘴角噙着灿烂的笑容,小语看不到,她的眼被泪水迷蒙,只看见那抹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风无辜的狂啸,吹散哭泣,吹干血泪,却始终无法带回小颜稚嫩的容颜。

“不——!”小语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山谷,回应她的只有同样撕心裂肺的回音。

“快,快下崖底找人。活见人,死见尸!”古意扬对着身后已发愣的李颐、李矍吼道。

古意扬,斯尔将小语带离断崖前,小语转身看着二人,颊上纵横的泪水混着淡淡的血污让她狼狈的不堪,也令古意扬和斯尔心痛不已。

小语没说话,也止了泪水,定定望着二人,好半晌,张开双臂,如受伤需安慰的孩童,慢步向二人靠了过来,猛的投入古意扬的怀中,紧紧的搂着他,用尽全身力气,在古意扬怀中,剧烈的抖着,却始终没传出哭声。

古意扬轻轻抚着小语的背,试图让她好受些,但却止不住将她紧紧揉在怀中,将她的身躯的每一寸,将她的所有呼吸,都纳入自己的气息中,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她真实的存在他的怀中,一个温热的小语,一个呼吸着的小语,一个让他日夜思念的融化他心中冰雪的女子。

斯尔收回伸出的双手,默默的退到一旁,绿眸带着复杂的思绪望着相拥的二人……绝美的侧颜浮现淡淡的落寞,淡淡的忧伤,很淡,淡得让人几乎辨别不出那是落寞,那是忧伤,那样的朦胧。

当所有人只听到满谷回荡的风声时,所有人几乎遗忘了时间的存在,只余下沉重,生命逝去的沉重。

“月……月老爷爷,怎么办啊?您快想想办法。”芷儿焦急的拉着站在身旁月老的衣袖。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元小颜虽然不是自己直接害死,但终究也有自己的责任,这样年轻的女孩,如果就这样陨命,太可惜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皱得死紧的眉头,显示他此刻也正自烦恼着。

“月老爷爷——!”懊恼的看着月老,芷儿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

若不是她一时好玩,让楼小语误闯这个时空,今天的一切……楼小语?!既然楼小语能因为姻缘线来到这个时空,那元小颜必然也能。

“月老爷爷,快,快将元小颜的姻缘线找出来。”慌乱的奔到水晶瓶前,芷儿开始寻找。

“你不会……”直觉她做不出什么好事,月老赶紧上前制止她东碰西摸的手。

“只能这样了,总不能让无辜的人死去吧。”芷儿都快急哭了,小小的鼻子一吸一吸的,看得煞是让人不忍。

月老长叹一声,眸中流露出纵容,谁说乱点鸳鸯是他月老的专利,眼前这个小丫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败坏的却是他月老的名声啊!

“丫头,你停手。”月老微微沉吟,像她那样的找法,等找到,那界下女子也已成了冥界的冤魂了。

“可是……”芷儿不放心的看着月老。

月老双手合十,口中微念,一道细碎白光徐徐从指尖漾出,像有生命般绕向水晶瓶,不一会儿,引出一根红绳,月老捻在手中,问道,“现在要将她许给谁呢?”

“月老爷爷,别管了,快点啊,既然楼小语从那个年代消失了,那就将元小颜还回那个年代吧,还给楼小语的父母。”芷儿故做聪明的建议着。

月老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根本不懂什么叫人间的情,这岂又是送回个陌生女子就能弥补楼氏夫妇的丧女之痛?但就目前来看,似乎也没时间考虑太多了。

再次双手合十,找出楼宇轩的姻缘线,双手虽微一犹豫,但仍是将两根红绳熟练的打了个绳结,立时有柔和的白光拥住绳结,这下想后悔都难了。

“谢谢月老爷爷。”芷儿激动的投入月老的怀中,开始哭得一塌糊涂,她确是被吓坏了。

轻轻抚着芷儿长及膝的黑发,月老除了叹息,还能怎么样呢?眼中掩不尽的担忧。

她若老这样粗心大意,终有一天连他也会护不了她的。

两日后

愈到深秋,萧瑟愈加张狂,席卷了北方辽阔的草原,也荒芜了所有等待的心,无精打采的云朵漫不经心的移动在依旧蓝得刺眼的天空,填不满那无边的空洞,只能放任的游荡,被风撕碎,再与其他的碎云揉合,重复分离的痛,却享受不到相逢的喜悦。

又是入夜,两片乌云掩了无辜的星子,肆虐的为人们本已沉重的心再添阴霾。

“怎么会找不到?”刻意压低的男声,显然是生怕吵到屏风后好不容易入睡的人儿。

“属下与凌王所派的人确实在这两天寻遍崖底,除了见到樊野的尸体,未发现小颜姑娘的遗体,甚至随身的任何东西。”李矍脸上掩不去的疲惫,但却蕴涵着希望,虽然那希望很渺茫。

屏风后很轻微转身的声音引起了古意扬的注意,古意扬轻轻扬手,示意两人先行退下休息。

转身,却看到小语不知道何时赤脚站在屏风旁,一袭纯白的衣物,衬得她洁净出尘,却让古意扬看得皱眉,他不喜欢这种不真实,她看起来太轻盈,太柔弱,那样憔悴,眉梢抹不尽的淡哀,就站在那用清澈的眼神看着自己,身旁粉色的屏风中那盈盈柳态的仕女也低垂首,含着同样的神情,让古意扬几乎分不出小语是真人还是画中女子了。

这让古意扬脑中忽然涌上上次小语受伤时候的情形,同样的无助,同样的娇柔不语的小语。

他忽然快步上前,打横抱起小语,让小语坐回到塌上,蹲下身将小语小小的足握入掌中,冰凉的大理石将她的脚浸得好冰凉,小小的白白的秀足踏在他的大掌中,贪婪的吸取着让人心安的温暖直到温度慢慢回到她的身上,古意扬坐到小语的身后,让小语靠入自己怀中,任她在怀中找个舒服的姿势窝着,拉上锦被盖上两人,始终不知道该怎样对小语开口。

很长的一声叹息,好象要叹出所有的抑郁,小语幽幽道,“我听见了。”

“恩。”古意扬只是环紧怀中的人,努力温暖她的身躯,刚毅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没有消息可能是好消息,不是吗?”若真的找到小颜,自己恐怕没有勇气去看一眼,她无法忍受那样鲜活的人变成一具冰冷的躯体无知觉的躺在她面前。

“恩。”带着些微青髯的下巴轻轻蹭着她发际,一直僵直的背影明显在听到她的话后松弛下来。

“我才觉得好累呢。”仍然是幽幽的语气,这次透出无力的疲劳。

这几日,她一直没睡好。

“睡吧。”体贴的让她的身子躺低些,陷入自己的臂弯里。

“恩。”小语像只疲倦的猫窝在他胸前,轻轻的闭上眼眸。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长长的睫毛的阴影下滑落,一滴,一滴,又一滴……更多轻柔的吻落上她的颊,吻去泪珠,吻出她不可抑制的哽咽。

张开眼眸,看着近在尺寸的俊颜,小语寻着他温热的唇,印上柔柔的一吻,而后环上古意扬的脖子将他更向自己拉近,旋即,古意扬狂野的攫住她轻颤的唇瓣,吸取她的芬芳,泪水,决堤,不断的涌出眼中,她所有的悲伤放纵在这激情中,良久,古意扬气喘吁吁的抬气身子,轻抚着小语鲜艳红肿的唇,强忍欲望,将她重新纳入怀中,拭去她满脸的泪渍,柔声道,“睡会儿吧。”

疲倦潮水般袭来,哭过后,满心的轻松,小语很快入了梦乡,只是梦中仍紧蹙的秀眉泄露了她的哀伤。

古意扬心疼的轻抚她的眉,试图抚平她梦中的忧愁,轻轻在她耳边低吟,“语儿,我会保护你,穷尽一生,不再让你受伤害。”

夜,仍在继续,冷瑟的秋风吞噬不尽室中的暖意……

黑暗的庭院中,枯立已久的背影看着房中烛光映出的人影,夜黑得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偶尔从云中探出的月光闪现出他的表情,清冷,他一贯的清冷,嘴角却没了一贯邪气的笑容,优美的唇紧抿着,下巴刚毅的线条紧绷,披散却异常柔顺的长发随着风飞舞,舞出他满心的纷乱,似是触动了他的心弦,忽然回身,轻轻一跃,连背影都没遗留,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老天,要何时才能眷顾他?

“啊——!”高八度的男音在阳光灿烂的清晨吓跑了所有电线杆上栖息觅食的麻雀。

“怎么了?”听到儿子凄厉的叫声,楼氏夫妇慌张的奔出门外。

楼宇轩指着趴在地上的女孩,“门,门外,有,有个死人。”张大的嘴始终未合上,吓死他咧。

楼母也是一脸惊悸神色。

身为医生的楼爸没他们的大惊小怪,迅速且专业的探趴在地上的人的鼻息,虽然微弱却稳定。

“别愣着,先将她抱进屋内。”不客气的吩咐呆立一旁的儿子,臭小子,一大清早,胡乱叫的,身为医生,救人是首要责任。

“她…她…她……”她了半天,就是没动手。

“他没死。”不耐烦的催促着儿子。

终于让他心不甘情不愿的俯下身子抱起地上的人,好轻,好似没有重量,不自禁的皱眉,这年头的女孩减肥有些过火,而且看她一身奇装异服。

楼父这才注意女孩右手正滴落着鲜血,紧握的拳中露出一小点晶亮,似乎是攥着什么东西,难道是被人抢劫?

昏迷的女孩被置在沙发上,小巧精致的五官,透着静谧秀美的气息,不似现在女孩的事故,苍白的脸颊上犹自带着泪痕,看得楼宇轩心中没来由的冒出一阵怒意,是哪个混蛋对一个弱女子下这样的重手?

“帮我将她的手掰开。”楼父找来家中的急救箱,命令在一旁光会皱眉的儿子命令。

上前试图掰开女孩紧攥着的手,却始终未成功,用力过重却又怕伤了她。

“乖,我不会伤害你的。”柔声对昏迷中的女孩轻哄着,楼宇轩放足了耐心。

似乎能听见他的话,女孩的手松开,却让全家人都愣住,楼母当场流下了眼泪。

那躺在她血肉模糊的掌心的,竟然是他们失踪已经好几个月的女儿楼小语的手表,不会错的,那手表是小语18岁生日的时候全家一起送的,在表的背面刻着她的名字。

楼父颤抖的手轻轻将表翻过来,看到了他们既想看到又不想看到的三个字。

可,可这女孩怎么会带着小语的手表出现在家门口?难道小语,不敢往下想,先将这女孩救活再问个仔细吧。

气氛沉闷中,小颜悠悠转醒,下意识用手扶住昏沉沉的头,掌心传来的剧痛却让她惊叫出声。

一个手适时阻止了她的再次碰触,小颜这才抬头看自己身在何处,先闯入眼帘的是一张男性的脸庞,洁白的牙,好看的五官,书卷气的脸,眼睛中却带一抹犀利……脸忽然红透,这男子怎么离她这样近?还,还握他的手。不自在的想挣脱他的手,却未能成功,只能无助的强迫自己看着他,“这位公子,请你放开奴家。”

怪异的语言又是引起一阵错愕,楼宇轩不但没放开她的手,反而又用另一只手探向她的额头,吓得小颜拼命后退,差点摔下沙发,“公子,请自重。”

“你叫什么?”楼母看不过去,上前扶住她,柔声问道。

小颜感激的一笑,“谢谢夫人,奴家元小颜,原国人氏。”

暂时不理会她的奇怪语言,他们现在关心的是她怎么会有小语的随身物品。

“你认识小语吗?”楼母紧张的问,眼神充满期待的看着她。

“小语,夫人说的是小姐吗?她是小颜的主子,夫人认识她?”小颜脸现喜色。

“认识,我是她妈妈。”

小颜一惊,忙起身下跪,“原来您是小姐的母亲,夫人,请受小颜一拜。”抬眼看,小姐的眉宇间确实隐约有她的模样。

一只大手托起她下跪的身子,下一刻她被他抱到沙发上,小颜惊呼一声,这男子怎么这样不自重,正准备轻斥两句,却见一旁的楼母竟然哭泣起来,楼父一直在旁默默不语。忽然想起小姐的特殊来历,难道,难道,终于惊慌的打量起四周,难道,难道……

还有很多问题等着她去解答,上天看来也非无情,这样或许是最好的……

尾声

美丽的少妇一身飘逸的长裙迎着清晨的微风从寝宫走出,清丽的脸上漾着释然的微笑。一旁伟岸的男子体贴的为她披了件薄裳,将她额前几缕发拢到耳后,“怎么这样高兴?”

“我梦见小颜和我的家人在一起。”语中难掩的兴奋,美目定定看着自己的夫君。

“可能那就是真实,不是梦,你不也从未来来到了我的怀中吗?”宠溺的轻点她小巧的鼻子,忍不住倾身偷了个香吻。

如今的楼小语已是原国的皇后,离从尼蕃回来已近三个月,日前他们刚大婚。

“不知斯尔怎样。”忽然想起离别时他的失意。

樊野死了,取代他为帝的是年仅19岁,但十分聪慧的景王,斯尔怕再让景王重蹈覆辙,离开了尼蕃,虽然景王极力挽留,但他执意离去,景王坚持保留了他凌王的身份。随后,他带着靳奇云游去了。

“不许想着其他男人。”吃味的男声不满的想起,并惩罚性的轻咬她的脖子一口。

“希望他能找到自己心爱的人。”靠入身后宽阔的怀抱,满足的看着初升的红日,任朝霞为相互依偎的两人披上红裳。

天弘20年,天下大乱,众国君主争夺天下,原国为免生灵涂炭出兵镇压各国,于天弘22年平定战乱。

原国君主古意扬念及众君主争霸不过为青史留名,让后人景仰,一纸虚名却害无数生灵,遂下令,从此废史官,不再记载历史,前朝所有原国历史尽数销毁。

从此,原国从历史上消失,只留下少许民间书生私自记载的野史,家传下去,至今为止一切关于原国的历史都以传说,传记流传,真实性不可考。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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