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进入星际时代,为了人类在宇宙无数种族间立足,人类旧有的制度通通荒废。无数的财阀、世家将自己的影响力扩散到整个人类星际联邦,虽然一直以来权利财富都握在少数人手里,但如今,财阀世家却被摆上了明面,他们光明正大的招兵买马,各自把持一方,最终星际联邦成了财阀世家的傀儡。
不可否认这些大财阀、大世家确实为人类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作为贵族,他们受到的良好教育让他们之中出现了无数伟大的科学家,领导者。他们领导人类一次次走出困境,最终成为了星际中最强大的种族之一。
而星际时代平民出身的伟人,能想得到的,就只有杨嘉禾一人了。
杨嘉禾贫民出身,人类与卡拉玛星联关系水深火热时抛下妻子参军,战事爆发后,杨嘉禾用了十几年就坐到了少将的位置,然而杨嘉禾因为平民出身,被贵族排挤,所以一直没有作为,直到卡拉玛星联大举进军,杨嘉禾临危受命,率领三百万军舰大破敌军,因为他的胜利,卡拉玛星联节节败退,最终被一直观战的其他星联鲸吞蚕食,成为了宇宙中又一段残酷的历史。
杨嘉禾借此一举正名,改变了贵族对其的印象,也成为了四大将军之首,军中地位仅次于大元帅,然而他的儿子杨子光却与父亲做对,领着一群舰队当了星际海盗,因为杨子光在星际海盗中名气越来越大,败坏了人类在整个星际中的名声。杨嘉禾自觉有愧,便辞去职务,隐退了雾承府(府为私人星球,人类星联管辖的星球为星)。
杨嘉禾隐退后,借着自己在军中的影响力,派遣了一支三百舰边编制的侦查队,到处寻找杨子光的踪迹,最终发现自己的儿子最后出现在“人类禁区”罗刹星域,那里曾是宇宙最鼎盛的文明——征服文明的发源地。
征服文明是在一场战争中和当时无数的强盛文明一起消失的,这件事如今只在当时苟然残喘下来的小文明的文献中能有些记载了。
而征服文明泯灭后,那里留下无数半开启的定向炸弹、崩塌的空间和不稳定的能量波,想要得到征服文明遗留的武器的舰队无一幸免地葬送了生命,于是渐渐地人们开始叫那里罗刹星。
因为罗刹星地势险恶,星际海盗们常聚居在罗刹星附近,但几乎没有人敢深入内部,至于杨子光死在罗刹星域内部,这太不可思议,杨嘉禾知道即便杨子光再离经叛道,也不可能去罗刹星域寻死,这件事背后有太多疑点。
为了调查这些疑点和取回儿子的尸体,杨嘉禾带着一支死忠飞去了征服星系,尽管军中无数人阻止,但也耐不住他愈老愈固执的性子。
结果他深入征服星系,一路击毁无数来犯海盗,海盗们曾一度联合准备击毁他的舰队,后来发现舰队的目的地是罗刹星后,也就作罢,然而令人称奇的是,他居然从罗刹星无数崩溃的空间附近找到了杨子光的星舰残骸,还从营养舱里捡回来自己昏迷的孙子,和杨子光夫妻的遗体,并顺利回到了雾承府。
这让人类星联中无数报社准备好的吊念词通通作废,让全宇宙星联目瞠口呆,要知道,能从罗刹星走出来的不过四人,令全宇宙闻风丧胆的阿卡奇海盗王都差点死在罗刹海,罗刹海中活下来的每一个都是现在举足轻重的人物。
杨嘉禾这一举让全宇宙瞩目,也有无数人质疑,然而他却不问世事,连当时人类星联最大财团掌控者厉沐都拒之门外。
当时的杨嘉禾,抱着一封信久久不敢拆开,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种复古的方式了,现在纸张只是用来文艺的一种道具,但是他知道,这是他儿子的临终遗言。
他深吸一口气,用自己枯瘦的手指一点点拆开信封,他取出信来,正襟危坐,十几年来再也没有什么让他这么认真,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折叠的信,字迹写的很粗糙,他可以从中看出写信的时候是多么的危机,好像已经不抱生的希望一般,颓废和绝望一笔一划的刻在了光滑的纸上——
如果有人能看到这封信,希望你能救救这个孩子,他叫杨承,他的爷爷是人类星联的将军杨嘉禾,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麻烦一定要让他活下去,告诉他我很爱他,如果见到他的爷爷,替我道一声抱歉。
杨嘉禾哽咽着收起信件,深一步浅一步地走向冰冻室,立定在杨子光的冰棺前,久久不语,时间一分一秒的从他身上流走,一瞬间他那颗固执的心淌满了泪水。
经过几度强化的身体千疮百孔也不曾让他倒下,然而这一刻他却跪在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
杨嘉禾将余下的所有精力与期望到压在了他的孙子身上,四岁的杨承几天后醒了,经过检查杨承的左眼损伤,身体中有多处损伤。
经过调养后,杨承恢复了一个正常的孩子,对所有东西都充满好奇,整天腻在爷爷身边,然而奇怪的是杨承的双眼都能视物,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再次检查却发现他的左眼依旧损伤,身体的损伤也一点都没有修复,原本这些伤放在现在的科技下根本微不足道,可因为是在罗刹星的未知能量下的损伤,再加上对他没有影响也就作罢。
几天后杨承开始了训练,很快达到了生命等级二,十岁时超过大多数同年龄孩子达到了生命等级三,然而不管他之后如何训练、注射强化剂都无法达到生命等级四,就这样他渐渐被无数同龄人落下了。
要知道在人类星联,只有生命等级四才相当于一个普通人。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转眼杨承十五岁了,看着一直期望着自己的爷爷身影越发伛偻,看着每次来看自己的爷爷拂袖而去,看着同龄人一个一个踏入生命等级三,无不刺痛杨承脆弱的心。从小没有父母,让他比所有人都孤独,可他是门名独孙,又不容他露出一点点脆弱。
杨承十六岁生日这天,照理是要举办成人礼的,但是一直雾承府的人没有做任何有关成人礼的布置,晚上杨承压着疑问找到他的爷爷房前,大厅里播放着怒涛进行曲
杨承立定在一扇素纸画屏风前,屏风上画着一场星际战争,他看到无数舰队指向前方,而前方却是空无一物,配合着进行曲,仿佛屏上前方真有大敌临前。
“承儿,你来做什么?”屏风另一头传来杨嘉禾喑哑的声音。
杨承不知怎么说这件事,顿了许久说道:“爷爷,今天是我成人礼。”
音乐戛然而止,气氛突然凝固一样,阴沉的可怕,杨承不自觉的退了三步。
杨嘉禾清了清嗓子说:“过来吧。”
杨承低着头绕过屏风,来到屏后,一下子豁然开朗,杨承的呼吸都平缓了些。
“你觉得你成人了吗”杨嘉禾坐在沙发上,几十年的征战锐化了他的气质,他坐在那里,就好像一座山,越老越坚。
杨承低着头楞在那里。
杨嘉禾噙了一口茶说:“你甚至不敢看我的眼睛,抬起你的头来,告诉我成人的标准是什么。”
杨承应声抬起头,却看见宛如一座山一般的爷爷,虽然他年近七十,但对于生命等级超过九级的人,七十岁还不老。他不自觉的往后退,却被杨嘉禾的眼神镇在原地。
杨承的眼神四处闪躲,捏着衣角的手已是大汗淋漓,嘴里欲言又止,各种各样的思绪乱作一团。
“达到生命等级四”杨承的话像是沉入地底一样。
杨嘉禾立了起来,气势消弭一空,他摸着杨承的头说:“虫族一个虫兵就有生命等级五,然而虫族只能龟缩在B15星区,而我们人类却是统治了大大小小数万个星系。你告诉我,生命等级重要吗?”
杨承听完抬起头,稚嫩的脸上露出疑问的神情。
“我的孩子,成人的标准在于你是否认识到自己的责任,和是否准备好承担责任,”杨嘉禾双手握在杨承的双肩上继续说道:“不管你要做什么,三思而后行,我这一生,纵是再辉煌,也无济于事,你的奶奶离开了我,你的爸爸也因为我才当成星际海盗……”
杨承看着一点点开始哽咽的爷爷,却顾不住听他说的话,只是觉得爷爷那么无助,就像自己十几年来一直隐藏的孤独一样,原来爷爷的心里没有走进去一个人,而他的心也空空荡荡。
爷俩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站在人工合成的月光下,站在十几年的孤独里,相依相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