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钧和流流返回到了太学的住处,在内院花海的小屋处,流流忙着开始做着晚饭,单钧则缓缓的在花海的周围游荡着,想着一切发生的事,想着那个倒霉的二皇子肯定不知道这沟通西夏的罪名是他的父皇给他安上的。
单钧看着太阳慢慢的落山,眼神有些迷茫,许久之后,揉了揉眼睛,开口自语的说道:也不知陛下到底在想些什么,这天下的运作可不要乱了的好。
单钧越想越心烦,划着身下的轮椅,不由的来到了内院的空地处,自然而然的看到了端坐在床上的二师兄,看着二师兄骄傲的脸庞,单钧有些心烦的心竟慢慢稳定了下来,心中不禁的感叹道:有个强大的人在身边真的是很安心啊。
单钧自然不敢打扰,偷偷的溜达了一圈后,返回了自己的小屋,看着小屋,想起了吴文博那个老头,那个老头表面一副硬邦邦的样子,其实对自己还算不错的,在这帝都有一个落脚处,至少流流高兴啊。
单钧看着屋顶的烟囱处冒出了淡淡的青烟,不知为何下意识的朝着空气吸了两鼻子,随后满意的笑了笑。
单钧缓缓的滑动着身下的轮椅进了小屋,流流也准备好了晚餐,单钧笑着开始品尝了起来,从寒城来的单钧流流二人一直保持着把所做的饭菜吃干净的习惯。
流流有些心不在焉的在饭桌上说道:“少爷,今晚你还要出去吗。”
单钧点了点头,缓缓的说道:“流流好好待着。”
流流静静的看着单钧,单钧微微一笑,自己划着身下的轮椅便出了门,单钧心中其实也不想今晚在出去的。但单钧心中紧紧念道:那个来自南江的戴戴雯怡有些可疑,准确的来说应该叫做小白衣。
单钧缓缓的在帝都的城中的街道上走着,特意在自己的双腿上盖上了一条毯子,自己虽然感觉不到冷,但这样心中感觉却莫名的好上了一些。
夜慢慢的越来越深,单钧没有急于露面,自己这幅模样和在京都所做的事实在是太引起人关注了,单钧静静的等着人流的散去,大街上慢慢归于平静,才从黑暗中显出身形来,来到了灯火通明的极乐楼门前。
极乐楼门前的姑娘自然是认得出做在轮椅上的单钧的,知道是贵客,摆弄着身姿,一扭一扭的走了过来,眉飞色舞的说道:“这位贵客有何事啊。”
单钧打量着这位花枝招展的女子,鼻子尖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气,但却丝毫不刺鼻,相反还有些舒适,不禁的叹道这极乐楼中的东西恐怕全都是上品的。
单钧镇定了一下心魂,缓缓的说道:“这楼中有位名叫戴雯怡的姑娘你可见过。”
女子显然一惊,随后露出妩媚的微笑,声音媚媚的说道:“小戴啊,她突然不见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那里,估计出事了,真是可怜。”
“可怜?”单钧有些失态的大声说道。
女子一见,吓了一跳,但仍是笑眯眯的继续说道:“阁下,有所不知,这小戴的眼睛有问题的,他是看不到色彩的,她的眼睛中只有黑白。”
单钧一听,刚想说些什么,女子又忙着去招呼一位胖乎乎,满脸油腻,穿金戴银的富商去了。
单钧见状,在没有在意的情况下,趁着黑色,划着身下的轮椅就走开了,自言自语道:“世界是黑白的,难过只穿白衣。”
想清楚这一切,单钧也有些看开了,这小白衣怕是一时半会不会出来的,至于淹死于湖底,单钧也是不信的,毕竟人家好歹也是个命师啊。
单钧自顾自划着身下的轮椅,发现竟到了一处门口高耸的府邸前,抬头的望去,看到宰相府二字,眼神微眯了起来,手指轻轻在轮椅的扶手上敲打了几下,片刻之后,单钧轻轻的冷笑了一声,便划着轮椅走了。
刚没划出多久,一声苍老阴沉的声音在单钧的后背处响起:“单命师,不要走了,留下来陪老朽说说话吧。”
单钧转过轮椅一看,才发现身后高耸的大门打开了,走出一位提着灯笼,肩上披着厚厚衣服的老头。
单钧看着老头在灯笼照射下的脸,下意识的感觉有点黑,自然想到了那个被自己打断牙的李明杰,压低着声音说道:“宰相大人?”
老人微微咳了几声,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老朽不才,正是当朝宰相李煜祺。”
单钧震震的看了李煜祺一眼,双眼也不由的看到了门后的一巨石,巨石上深深的刻着“正义”的二字。单钧看到的一瞬间,脑海中感觉到一道利剑刺过,灵魂深处仿佛也遭到了创伤,不由的痛苦的捂住了头,苦苦的挣扎,不时的有着冷汗从额头处流了下来。
李煜祺看着单钧痛苦的模样,轻轻的咳了两声,眼中有些浑浊,慢慢的说道:“单命师,痛苦吧,你心术不正,你可知你打我儿时我心中的痛苦吗。”
单钧在经历了如入万刀坑一般的痛苦后,狠狠的哈出了一口气,抹去了额头上的汗珠,双眼血气弥漫,语气有些微狠的说道:“宰相大人,何必呢,你要可知是你儿子犯错在先,我只是教训了一下。”
李煜祺伸出苍老的手重新调整了一下肩上的衣服,缓缓的说道:“单钧,你现在是命师,但你要知道,这个天下不是你说了算的,陛下喜欢你,太学保护你。难道老朽也要对你唯唯诺诺,儿子的牙都断完了,还要冷眼相待吗!”
单钧冷静了下来,从“正义”二字的震慑中慢慢恢复了起来,这两字,自己在寒城的城主府中就见过了,那时的反应远远没有现在反应那么剧烈,单钧耳边也轻轻楚楚的听到了李煜祺的话,沉思了片刻,抬起头来,看着李煜祺那张苍老的脸,说道:“宰相大人,我单钧来到了这里,成为了命师,有些事,有些人,我是有自己的底线的,即便是宰相大人你,我也是会发疯的。”
李煜祺苍老的脸庞缓缓的扭了起来,干笑了两声,似乎又被呛到了,轻轻咳了两声,沙哑的说道:“单钧,当年这太学中有一疯子,比现在的你厉害太多,但他还是死了,所以,即便你是命师,你也是会死的,或许死的会很惨。”
单钧认真的听着李煜祺的话说完,又看了一眼门后的巨大石块,心里打算着,微微一笑,开始转身推动着身下的轮椅,不再管站在风中的李煜祺,自顾自的离开了,嘴中振振有词的说道:“我命由我,不由你!”
李煜祺在寒风中静静的站着,苍老的双眼闪中射出两道渗人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