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自己失态了,绿依连忙转过身去端来清水,绮兰细细地处理着磨得惨不忍睹的伤口,那三棱放血槽的箭头乃是有三条放血槽也有相应的三条棱角,棱角末端乃是倒钩,插入血肉之中后再拔出来势必牵连着撕下一片肌肉来。
慕子楚自始至终都咬着锦帕,任由绮兰在他身后上药包扎。
半柱香过后,绮兰拿过了包袱里面早准备好的干净整洁的内衫给慕子楚穿上,只是因为绑了绷带,所以裹胸布是没有办法再缠上了。整理好一切,慕子楚便那样趴卧着休息,营帐之内就只见绮兰和绿依二人忙忙碌碌的身影穿梭。
“想报仇的已经报了,该报恩的也已经还了,要躲人的也不必再躲了……你们四人,今后若是想要离开,乱红是不会拦着的。”慕子楚的声音悠悠传来,颇似梦呓。
绮兰抓着托盘的手紧了紧,而后一言不发地继续处理那些染了血污的布带和衣衫,而绿依却是嫣然一笑,道:“好不容易爬上四大护法的位置,尊主你当我们就这么舍得地位和权势?!”说完更是笑得欢地随着绮兰出去了。
帐内,慕子楚眉心微微地皱着。他不是想要赶冬阁四女离开,如今他未死的消息天下都已经知道了,回朝一事只是早晚,然而一旦回朝继续做回那“慕将军”,乱红的势力便必须得逐渐地隐藏起来,当年慕殷一举未曾剿灭的乱红,谁又知道朝中还有哪些人视其为眼中钉?
更何况……百里郁寒,会这么容易放过一个如此庞大的势力么?
大燮帝都外城街道上的一个酒馆儿前,年过七十的老叟睁着有些浑浊却努力想要看清的双眼,靠着酒馆儿的木门,咧着嘴笑着。
眼见着大街上的人群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了城门口,老叟心底是一阵的畅快。
有多久没有再见到这样的境况了?四年?五年?总之,自从慕将军殁在了石堑谷一役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盛况了。
呸呸呸!老叟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都现在了还说什么慕将军殁在石堑谷,这不是就要回来了么?跟圣上一起,打了胜仗回来了!
想当年,慕将军还喝过自己亲手递上去的家里头老婆子酿的清酒呢!
只是,三年前老婆子去了,如今自己也拿不出像当年那样好喝的美酒来迎接慕将军了!不过,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想来那些姑娘们少年们也会如同当年那样献上鲜花美酒吧。
想到此处,老叟便听得城门处一阵喧哗热闹之声,除了朝中有几个官员等在城门处之外,几乎挤满了整条街道的百姓们纷纷虔诚地跪了下来,高呼道:“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而,下跪的百姓们却都纷纷不顾礼法地抬起了头,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着队伍里面,寻觅着曾经那熟悉的亦或者在别人的口中听说过的白色身影。
果然,在一身尊贵华裳的皇上身旁,一男子白衣飘然素带束腰,一头黑发白绸绑缚,俊美的脸上始终扬着淡淡的微笑,一如灯下古玉,莹润着旷世的光华。
百里郁寒心里是高兴的,他的子楚,被万人敬仰着。